“我是在命令你，不是在跟你商量。”赵辰语气有些冰冷，这是秦三炮第一次见赵辰如此对自己。

显然赵辰心里已经焦急无比。

“可我接到的命令，是保护公子的安全，如果……”

“秦三炮，你让他走。”武诩从马车里走出来，又把赵辰当初交给自己的火铳递给他：“路上注意安全。”

“活着！”

“武姑娘！”秦三炮原本以为武诩会帮自己劝赵辰留下，哪知道她竟然让赵辰先走。

她不才是最应该担心赵辰的人才对嘛？

“照顾好她。”赵辰说罢，转身就跨上一匹一路跟着空跑的战马。

回头再看了眼武诩和秦三炮，然后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赵辰从未像今晚这么担忧过。

他感觉自己好像马上就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

赵辰不知道是什么。

但他觉着这是上天对他的警示。

赵辰是相信命运的，否则他怎么会出现在这个世界。

所以不管如何，他都要尽早赶到新城。

只有亲眼看到程处默和秦怀玉平安，他才能放心。

战马狂奔在山林之中的道路上，身后的树木不断倒退，耳边是簌簌的风声。

飞雪跟着方向往前方飘转，然后打着转落在地上。

……

天渐渐的亮了。

程处默简单的吃过早饭，便来到新城城楼上。

前方高句丽军营连炊烟都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战马踩踏出来的滚滚烟尘。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高句丽军营里声势最为浩大的一天。

果然，今天渊盖苏文就会进攻新城。

“所有人，都听我说一句。”程处默走到高处，举起右手朝众人喊道。

各司其职的新城将士们纷纷看向程处默。

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我知道，大家对我这个外人在这里，担任你们的大将军有意见。”

“也有人怀疑过我程处默的动机。”

“更甚者有人觉着我程处默不该让那些人主动离开。”

“这些都没关系。”程处默大声说道。

众人依旧不知道程处默是什么意思。

“我说这些，不是要证明我的对错，而是我想告诉你们。”

“今天或许是我们的最后一战，我程处默，会在这里，陪你们战斗在最后一息。”

“即便这里是我们的葬身之地，我也希望你们知道，你们是因为守护你们身后的家人，朋友而死。”

“这是有意义的，你们的后世子孙会记得今日这场战斗。”

“也会记得他们的先辈，为了新罗的血脉延续，与数倍于己的敌人殊死一战。”

“诸位，此战有死无生，无路可退！”程处默的声音传出去好远，甚至远处还传来回音。

“无路可退，那便不退。”

“有死无生，那就坦然赴死！”

一道声音突然从新城将士之中传出来。

张保皋举起右手，高声喊道，看向程处默的眼神里满是崇敬之意。

“无路可退，那便不退。”

“有死无生，那就坦然赴死！”

“无路可退，那便不退。”

“有死无生，那就坦然赴死！”

越来越多的新城将士们纷纷高喊，声音刺破天际，直逼云端。

远处的高句丽军营，渊盖苏文听到远处新城传来嘈杂的声音，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只当这是临死前的挣扎。

“都准备的如何了？”渊盖苏文看向身边的将领。

“回禀大帅，一切准备就绪，投降的六万新罗士兵，已经分配好了各自的战场。”

“他们的身后都各自有着我们五百人的督战营，他们绝对不敢后退。”将领拱手说道。

“很好，那就开始吧，晚饭，我要在城里吃。”渊盖苏文说道。

“是！”将领领命而去。

……

大军缓缓向前，前后绵延数里，左右横跨数里的大军浩浩荡荡的摆在新城守军面前。

仅仅是看着眼前的这景象，便能让人感到从心里的压抑。

更何况，这些人待会就会进攻他们。

“好多人。”张保皋捏了捏拳头，有些紧张的看着身前的程处默。

程处默目光平静的看着前方的高句丽大军。

秦怀玉站在他的一侧，神色同样冷静异常。

“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倒是不亏。”秦怀玉笑着说道。

即便是当初在高句丽交战，也没有在一个战场，出现这么多人。

“嘿嘿，想到这么大的战斗，竟然是我指挥的，心里还有些小激动呢。”

“要知道，就算是赵大，也没经历过这么大场面。”程处默的脸上竟然还露出了笑容。

“可不是，我们也算有一次能让赵大羡慕的经历。”秦怀玉淡淡一笑。

远处，高句丽大军缓缓向前，在距离新城城门三里的地方停下来。

随后一骑从军阵中奔出来。

停在两百米之外。

“楼上的人听着，我家大帅愿意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否则，新城一旦攻破，城里无论男女，无论老幼，全都死无葬身之地。”骑兵朝着城楼上大声喊道。

“回去告诉渊盖苏文，我程处默在这里等着他，让他好好想想，当年与我大唐的一战。”

“今日，他也会重蹈覆辙。”程处默大声喊道。

骑兵并不回应程处默，调转马头，转身朝己方军阵中奔去。

半个时辰之后，高句丽大军中，出现两只队伍。

这两支队伍的士兵身上，甚至连一套像样的甲胄都没有。

而在他们身后，是一群穷凶极恶的高句丽督战队。

“是投降的那些人。”

“他们要对我们进攻！”有人眼尖，发现了这两支队伍的身份。

众人皆是色变。

他们最担心的还是来了。

最先攻击他们的，是他们之前的同伴。

“所有人，现在他们不是你们的同伴，而是你们的死敌，城一旦攻破，城里的所有人都会死。”

“拿起你们的武器，准备防守！”就在众人感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程处默的声音再一次传来。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今天已经是你死我活的境地。

站在他们对面的，是他们的死敌，而不是之前所谓的伙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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