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幕影像，支配人偶还在继续诉说充满负面情绪的言语。

这让琪亚娜不禁去怀疑，怀疑自己的所作所为——拯救了那个女孩，却让那个女孩陷入更糟糕的境地，难道她做错了吗？

不过，这份怀疑也就是一瞬间的事，琪亚娜已经不是曾经那个被空之律者击溃的女孩了。

哪怕面对再多的质疑，哪怕经历再多的痛苦，少女的意志也始终坚定。

并且，一直记住一件事——对方是支配律者，是投靠崩坏的律者，是对人类的恶之体现，所说的一切话，都是带着强烈恶意的。

事实上，琪亚娜也很清楚，人类的恶意很可怕，敌人无法战胜人类，人类自己的恶意却可以将同胞逼上绝路。

这种事，在历史上已经发生过很多次，而琪亚娜在属于自己的路途中也见证了许多。

毕竟，就是琪亚娜自己，都是因为奥托的恶意而诞生的，也是因为奥托的恶意而经历了无数的痛苦。

所以，琪亚娜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她所要面对的，以及所要承受的。

坚强，是现在琪亚娜所展现出来的一面。

不过，千人律者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她们想要做的，就是打破这份坚强与坚定，让其内心出现破绽，出现漏洞，从而让它们抓住将琪亚娜彻底击破，并唤醒空之律者的机会。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意志与认知的对决。

琪亚娜也看出来了，所以，她重新坚定了心神。

那名女孩的不幸，琪亚娜会为之难过和哀默，但已经发生的事，无论如何哀愁都无法改变，她需要做的，便是直面未来，去将那不完美的世界，变成她们所想要的样子！

千人律者们见琪亚娜不肯‘屈服’，便继续用她们的方式上强度，将琪亚娜引诱到支配剧场深处后，直接弄出了一个审判席，然后以一大群人偶围观，一个人偶做审判官。

那个审判官显然是之前光幕影像里出场过的主持人支配人偶，现在又兼职审判官了。

至于其他的人偶，就是一群围观群众，然后起哄，嘲笑、怒骂、贬低，尽情展现着恶的体现。

或者说，千人律者们所展现的，就是人类卑劣罪恶的一面，它们就是恶之集结。

并且，这种恶还和那种有着巨大野心，确定目标和坚定意志的大反派不同，而是十分低级，为恶而恶的恶人。

现在，这些家伙就是对琪亚娜进行言语输出，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内容。

“她才不是琪亚娜！”

“嘻嘻嘻，名字都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可怜虫！”

“哈哈哈~~别在意别在意，你和大家一样，都只是失败者罢了。”

“嫌弃我们？哈哈哈~我们是人偶，你又是什么东西？装了核心的克隆实验体？”

“你不是人类！根本不是！”

“其实比起空之律者，你更适合成为我们的一员啊！”

“对对对，你就是我们的一员！”

“新成员，供认你的罪行！”

“你让名为齐格飞-卡斯兰娜的男人失去了一切！”

“你控制不住自己，又不肯乖乖被关起来，害得你的朋友们无家可归！”

“你说着要为世上一切美好而战，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老师！”

“你做着所谓的英雄之举，可你身边的人却越来越少，世界越来越糟！连你最爱的雷电芽衣都离开了你！”

“你是罪人，是恶人，你的善举根本弥补不了你的罪行。”

“嘻嘻嘻~我们知道，我们都知道！你内心的声音，真正的想法，深不见底的绝望与苦楚！”

“你比我们中任何人都知晓痛苦的味道，你比世上的任何人都更适合成为人偶的宿主！”

“认清自己吧！面对现实吧！哈哈哈哈哈哈~~~~”

各种各样的声音，各种各样的恶意，各种各样的嘲笑从人偶们口中响起，包裹向琪亚娜，席卷向这名饱受磨难的少女。

琪亚娜沉默着，低着头的她似乎在难过和痛苦，流海遮住了她的眼睛，让人看不到她的脸。

这样的画面，这样的场景，却是让现实世界许许多多的人气炸了。

“特么的，血压高了！想打人！”

“精准踩雷，刀刀捅心窝子。”

“艹，好生气！”

“硬了，拳头硬了！”

“这些混蛋，真该死啊！！！”

“组队刀千人律者！！！”

“尼玛的，这些话，这些事，还真是完全否定琪亚娜的存在啊，呵呵呵，第一次这么想打人了。”

“都是奥托的错！”

“艹，又让我想起那些刀子了！”

情绪激动的网友在网络中宣泄着自己的不满，一个个气得不行，而对那些还能冷静的人来说，现在却是让人担心的。

毕竟，这种将琪亚娜的伤口撕开，以血淋淋的方式进行嘲讽和讥笑，是毫无疑问的恶行，也是经典的言语攻击。

甚至，现实世界许多人深有同感，尤其是网上的人。

毕竟，网络暴力这种事可不是陌生的事，并且网络暴力是真的能逼死人的。

现实世界的琪亚娜沉默了，然后，被雷电芽衣紧紧抱住了。

平时能让琪亚娜这个白毛团子兴奋不已，直接变成瑟虫虫的拥抱，现在却没法让琪亚娜有多少快乐。

然后，琪亚娜又收到了来自于父母、姐姐与其他关心着她的亲朋好友们关心，有的打电话，有的是发信息。

所有人都用自己的方式向琪亚娜表达着关心与鼓励。

不过，收到这些信息的琪亚娜自己反而有些情绪微妙，因为她并没有表面上看着的那么难受，她之所以有现在的反应，是因为在担心光幕影像里的‘自己’，担忧着那名饱受磨难的‘自己’，握紧的双拳所表达的，则是希望‘自己’振作起来，绝对不要被可恶的千人律者所展现的恶意所击溃。

“加油啊！另一个我！虽然我和你的经历完全不同，拥有美好人生的我没有资格说你什么。”

“但是，既然你已经经历了那么多事，也答应过姬子老师要将那个不美好的世界改变成你所希望的样子，那你就应该拿出属于你的意志，绝对不能让那些坏家伙们打败啊！”

————

光幕影像，宛若听到了另一个‘自己’的呼喊一般，这一刻的琪亚娜抬头了，然后直接抬手一枪把那个中间的审判者人偶爆头。

霎时间，全场安静下来。

然后，琪亚娜单手叉腰，用一种不以为意，却透露着强烈坚定的口吻道：“我已经听够了你们的胡言乱语，这场荒唐的审判该收场了！”

“你们迷惑不了我，我不会屈服，更不会绝望！”

“我身边有许多信赖我、支持我的人，她们教会了我什么是该做的事，如果你们想用这些来动摇我，还是别自讨没趣了！”

坚定，平静，且掷地有声的言语，被琪亚娜说了出来，清楚将琪亚娜如今的意志展露，那是绝对不会被人偶们的区区言语所撼动心声的言语，也是属于琪亚娜的决意。

这样的情况，让人偶们面面相觑，而后，纷纷不爽的叫骂起来。

然后，就有几个人偶上前，来到了琪亚娜面前，直接用不爽的言语开始反驳琪亚娜的话，并且似乎是发现直接针对琪亚娜没用，便从琪亚娜身边的人下手了。

“什么支持你信赖你？明明是包庇你，纵容你！”

“对对对，明明知道你是空之律者，是人类最大的危险，却还是冒着风险让你活下去，甚至是搭上性命去保护你，挽回你。”

“可她们有什么资格这样做？不管塞西莉亚还是姬子，在拯救西林，拯救你的时候，她们有没有考虑过世上的其他人？有没有设想过会有无数人因此活在恐惧中？”

“没有，她们放着千万条无辜的生命不顾而选择了你，选择了你这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一个无可救药的罪人！”

“这就是你口中‘该做的事’吗？呸！自私自利，不过是伪善者的自我感动，自我满足罢了！”

又是继续拱火和踩雷，引起现实世界的人们更多的不爽，但是，也有一些人发现，人偶们所说的话虽然难听，但某种意义上也没错。

毕竟，无论是琪亚娜也好，还是西琳也罢，站在人类这个大群体的角度，都是毫无疑问的炸弹，而保护琪亚娜，也是将一颗会引爆的炸弹藏起来。

在立场不同的情况下，换个人来看琪亚娜身边那些人的做法，简直就是拿别人的生命来维系她们的亲情友情，是足以被人戳脊梁骨的。

当然，不爽还是不爽，千人律者的所言，毫无疑问是否定了塞西莉亚和无量塔姬子，将那伟大的牺牲视作是毫无价值，甚至是反人类的行为。

面对这样的否定，琪亚娜终于愤怒了。

她可以接受自己被质疑谩骂嘲讽，毕竟各种恶意早就经历过，也已经有觉悟和习惯了。

然而，琪亚娜无法接受心中最重要的长辈们被嘲笑和否定。

当下，琪亚娜发出了怒喝：“够了！”

人偶们笑了：“生气了？不允许我评价你的同伴？”

“别误会，别误会，我们当然知道，你这么一路走来，早就经历了许多，不管我们说什么，也难以撼动你的意志。”

“可我们也知道，即便是这样的你，也会有未竟的遗憾，也会有难以弥合的空洞！”

诉说着这样的言语，人偶们将接下来的话题引申到了讨伐空之律者一战，又诉说到了空之律者开辟的虚数空间中。

琪亚娜心头一颤，神色有了变化，她似乎意识到千人律者想要表达什么了。

一个又一个的人偶，如同接力棒般，围绕在琪亚娜周围，诉说着恶毒的言语。

“我们清楚你的一切，你的内心，你的煎熬！”

“你明明知道普通人不可能从虚数空间里生还，却还一遍一遍的欺骗自己。”

“你明明知道除了逆熵、天命和世界蛇都在寻找疾疫宝石，结果至今一无所获。”

“你心里早就明白真相了，可就是不愿承认，还自欺欺人的说出‘我一定会带你回来’。”

引导，诱惑，将琪亚娜的思想引向了那最糟糕的可能性。

琪亚娜的瞳孔，在不断地震。

人偶们，开心的笑了，开始转起了圈，并且进行着转头，手臂转动等奇怪的动作，仿佛某种邪教仪式，也如同恶人的狂欢。

而人偶们也因为琪亚娜的心神颤动，将话题继续引申，不断言语，如同诉说谜语，又如同揭露谜题，更是将残酷真相硬生生摆在琪亚娜面前般，兴奋的展现着琪亚娜一直以来都不愿意相信，一直抗拒着的一个真相。

人偶：“剧幕差不多也该到高潮了，是时候揭露深入人心的反转了！在希望陨落成绝望的瞬间，你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琪亚娜！”

伴随着这样的言语，画面切换间，显现出琪亚娜被几个人偶包围的场景。

在琪亚娜娇躯微微颤抖，双眼剧烈地震中，其右后方的先开口，笑着发出了愉悦的声音：“怎么样？怎么样？很眼熟吧？”

左后方的也开心诉说：“还记得是谁拿着它吗？知道它为什么会在这儿吗？”

然后，镜头拉远，就看到在琪亚娜前方，一名人偶抬手，拿出了一个桃红色的律者宝石。

琪亚娜几乎一瞬间就认出来了。

因为，这就是疾疫宝石。

无量塔姬子最后一战中，那套女武神装甲中所装备的律者宝石！

最前方的人偶看着琪亚娜的反应，开心说：“对！对！说出你心中的回答吧！”

琪亚娜：“……”

无法回答，宛若声音已被封印，咽喉被人扼住了一般，无法说出那最残酷，将所有的希望都否定的答案。

然而，千人律者们又怎么会让琪亚娜逃避呢？

它们做了这么多事，就是为了这一刻啊！

所以，千人律者们在这一刻一起说出了那最残酷的真相。

“无量塔姬子，已经死了啊！”

用最欢愉的声音，诉说出最恶毒的言语。

以最残酷与最恶毒的方式，将琪亚娜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期盼的希望完全否定。

这一瞬间，琪亚娜原本坚定无比的意志，终于出现了无法避免的动摇，身躯变得摇摇欲坠，无力的瘫倒在地。

然后，人偶们更激动了，其中一个人偶更是一下子飞扑过来，趴在了琪亚娜面前，然后露出扭曲的愉悦表情诉说。

“对，就是这样！一直以来，我就是想看到你变成这样，露出这样的表情啊！”

“琪亚娜-卡斯兰娜！”

“嘻嘻嘻~哈哈哈哈哈~~~~”

狂笑，响起，而整个支配剧场，也在这一刻响彻狂笑的交响曲，宛若最恶毒的奏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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