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平谷

        这处鞑靼所部驻扎的地方虽然称为山谷，但其实地势平坦，山势不甚险峻，而且两头都是坦途，地势隐蔽又不容易遭遇围攻，堪称一个不错的驻军之所，马尔哈选择大军藏身之地时显然是花了些心思的。

        夜色漆黑，鞑靼的大帐之内，也先正低头向马尔哈汇报着：“父亲，柔然和西胡两拨人马已经启程来和我们汇合，估摸着天明前就能到了。”

        “知道了。”鞑靼的大汗马尔哈有些疲倦的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等他们到了再来报我，我们一起出去迎接。”

        “遵命！”也先点了点头退了出去，留下父亲独自一人在帐内休息。

        距离陀平谷二三十里处，一支骑军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此处，由于地势原因，前方山谷处的火光完全被遮挡，一点也看不见动静。

        侧立在右骑军前方的是步文山和关邵勇两人，两人正瞪大着眼睛向黑暗处看去，希望能发现点什么。

        没一会，一阵轻微的马蹄声响起，几道人影出现在步文山的面前，来人正是在前方带路的游弩手标长谢霄雷。

        谢霄雷在马背上直着身子行礼道：“步将军，就在前方了，游弩手已经没办法继续向前摸了，鞑靼的巡逻越来越密集！”

        这几天谢霄雷这标游弩手就是大军开路的先锋，一路上碰到的鞑靼斥候都被清扫的干干净净，这才让右骑军一万五千士卒能够抵进到距鞑靼大营如此之近的地方。

        “辛苦了谢标长，你们就退后休息吧，大军冲阵就不需要游弩手了。”步文山很客气的笑了笑。

        作为尘岳的心腹，步文山自然知道谢霄雷的来历，也知道这个年轻人未来肯定不是池中物。

        谢霄雷点了点头：“将军保重，我在后方等着您大胜的消息！”

        话音落毕，谢霄雷就带着本部仅剩的二十余骑游弩手向后行去，大规模骑军交战，游弩手这几十号人根本起不了作用，而且厮杀多日，这标游弩手确实需要休息了。

        “将军。”一旁的关邵勇开口道：“也不知道葫芦营的士卒到哪了，我们需要发起攻击吗？”

        步文山摆了摆手：“按照既定计划，今晚就是攻击时间，不管他们到没到都要发起攻击，不然天一亮，大军根本就没有无处遁形。”

        关邵勇应诺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步文山手持一根长矛，勒马向前，目光扫过身后的右骑军一众偏将校尉，轻声喝道：“诸位将士！都说右骑军没经历过征伐，身上少了一股子杀气，我就不服气，同样是北凉道男儿，难道我们就比别人差吗？我们难道就不能在尸山血海里滚一遭再出来吗！”

        众人肃穆不语。

        步文山拎了一下手中长矛继续低声喝道：“我知道军中大部分都是幽州人，我也是幽州人，难道我幽州男儿就比凉州的兄弟们低一头吗？”

        众人眼中寒光闪闪。

        “诸位！”步文山持矛前举：“请壮我幽州！壮我右骑军！”

        以关邵勇领衔的一干军官齐齐脸色一凛，抱拳低喝：“愿随将军，壮我右骑军！”

        步文山策马冲出，一万五千骑渐次对着前方山谷行去，二三十里的平坦之路，要不了多久就能到达。

        在山谷外侧游荡的鞑靼巡逻士卒突然感觉到有一丝异样，茫然将目光投向远处，微弱的月光下，他仿佛看到了一大片的黑点正在移动。

        巡逻士卒揉了揉眼睛，仔细的又多看了几眼。

        “轰隆隆！”

        一阵马蹄声越来越响，一万五千人的冲锋势不可挡，山谷中变得地动山摇起来。

        巡逻的士卒眼眶陡然瞪大，还未反应过来，就被从黑暗中飞出的箭雨射成了刺猬。

        随着马背起伏，身形不断上下晃动的步文山终于看到了山谷内的火光，那密密麻麻的帐篷一览无遗。

        步文山的嘴角挂起了一抹冷笑，终于不再压低声音，举矛怒喝：“右骑军何在！”

        “死战！”

        万人冲天一吼，直杀向那陀平谷中。

        帅帐之内听到动静的马尔哈已经利索的套起了铠甲，征战多年的他不用想就知道这架势肯定是有人袭营。

        一道人影大步迈入了帐内，来人腰中弯刀早已出鞘。

        “父亲！”也先大喝一声：“有大周士卒袭营，人数不详，父亲先走，孩儿殿后！”

        “走？”马尔哈的脸上闪过一抹残忍和不屑：“宵小之辈难道要让我堂堂鞑靼大汗退却吗？召集众将，随我迎敌！”

        突遭偷袭的马尔哈丝毫不乱，能当上鞑靼部的大汗，肯定不是平庸之辈。

        “父亲！”也先有些焦急的喊了一声：“敌军人数怕是要比我们多，您先走，迎敌的事交给我。”

        “无妨！”马尔哈抽出腰中弯刀，大踏步迈向帐外：“柔然与西胡两路骑兵距离此处已经不远，今天就让这陀平谷成为大周士卒的葬身之地！”

        也先的眼中也闪过一抹凌厉，不再劝阻，紧随马尔哈的身形出帐迎敌。

        “杀！”

        伴随着右骑军的一声声怒吼，步文山率军在前冲阵，一万五千士卒渐次形成一条一字长蛇阵，突入鞑靼大营之内，遇人便杀。

        鞑靼骑兵并没有中原士卒那样在营外深挖壕沟安放拒马鹿角的习惯，草原骑兵不喜欢行军途中带那么多累赘，所以右骑军士卒毫不费力的就冲进了山谷。

        右骑军中虽然有不少没上过战场的士卒，但是北凉道男儿天生狠辣的性格在此时暴露无遗。

        训练了近三个月的士卒们，在第一次见血之后终于熟悉了战场的氛围，彻底放下了心头的紧张，一把把北凉刀迎风挥舞，不断的收割着鲜活的生命。

        鞑靼部骑卒在遭遇袭击之后，只不过经历了短暂的骚乱就镇定了下来，能跟随马尔哈远遁至此，定然是鞑靼部族中的精锐。

        在马尔哈和也先出现之后，鞑靼士卒军心逐渐稳固，开始迅速组织反击，与右骑军厮杀城一团。

        鞑靼士卒虽然精悍一些，但是毕竟人数略占下风，双方大军打成了僵持战。

        顿时山谷中喊杀声响成一片，火光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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