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你，真是够恶趣味的......”

  温明宇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

  “恶趣味？”

  “一群被机械感染的人们，死后也不得安生，这不是恶趣味是什么？”

  “我想，你理解错了。”

  “我只是赋予了他们重新思考的能力，赋予了他们过往的记忆。”

  见到自己无法与对方达成任何共识，温明宇眼神变得宁静，重新审视着眼前的机械身影。

  “她现在在哪？”

  “看得出来，你很重视那个女孩。”

  “我没阻拦她，她已经离开这片幻境了，你的能力还挺有意思的，可惜，你的心灵不够坚韧，也不够强大，连其百分之一也无法发挥。”智者说。

  “我也不是什么天才，只是一个在凡庸泥潭里面庸庸碌碌一生，有点小聪明的普通人罢了。”

  “不，你是天才，是真正的天才，这才是我选择你的原因，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你，只是被‘自我’的凡庸所掩盖了。”

  温明宇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没有时间和你在这里咬文嚼字。”

  “所以，又不打算主动动手杀了我，又不打算放我离开，至少先告诉我，你将我了留在这里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吾名为智者，我记载着世间的一切知识，通晓古今万物。”

  “械皇的意志至高无上，谁也无法违背，纵使是神明，也有不为大多数人所理解的一面，人们至今为止所看到的仍是表面，我只是祂诸多意志的一名代行者，在追求其真理的途中，仍渴求寻找自我的答案。”

  “我由祂的意志所诞生，于这副躯壳中，与生俱来的这份迷茫已贯穿我千百年的岁月。只渴求在最后得以解脱。”

  “而你，能给我最终的解脱。”

  “这里的时间流速被无限放缓，有很充足的时间供你思考，当你能够理解械皇所追求的一切，并足以给予我解脱那刻方可离开。”

  “嗯？等等......”

  还未等温明宇反应过来，眼前的高大机械身影便缓缓消失在了人群中，只留下了无边的寂静。

  望着周围一切如常的过往人影，温明宇啧了一声:

  “所以我才那么讨厌谜语人啊......”

  “至少先把新手教程讲清楚吧。”

  一想到还在外面等待他的少女，温明宇无奈起身，无视了身旁过往的镇民，向着古镇的边际走去，身形缓缓消失于大雾当中。

  约莫十分钟后，

  他的身影再度从大雾中显现，在重新看到古镇的场景后，他确认自己不可能直接走出这片幻境了，开始仔细地思索着对方话里话外中所透出的信息。

  时间很充裕。

  青年的面色变得平静，任由雨水落在他的脸上，额头的碎发凌乱在眼前，耳旁前所未有的安静。他始终微眯的眼睛缓缓睁开，开始观察着那些镇上的居民。

  除却残破的机械身躯，他们的神情容貌，一举一动都和正常的人无异......

  “这样的机器能否被称为人？”

  他重新想起了智者向他提问的第一个问题。

  带着这个想法，他轻轻敲响了一户人家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对方的脸部表情早已崩坏扭曲，浑身高度机械化，温明宇微笑着和对方说自己是一名外来的游客，因为身上没钱已经好几天没吃过饭了，祈求对方能施舍他点吃的。

  这户人家很‘热情’地招待了他，邀请他共吃晚餐。

  饭桌上，望着脸上洋溢着笑容，看上去幸福美满的一家子与桌上血淋淋的饭菜，温明宇陷入了沉思。

  家里面最小的‘女孩’抱着一颗人头，和踢足球般踢到了青年身下，将其抱起后，那名女孩朝他甜甜地笑了一下:

  “大哥哥~”

  望着那堪称狰狞的笑容。

  虽然说这户人家很热情，小女孩也很可爱，但那副机械身躯的空洞眼神却表明，他们只是拥有着记忆，会思考，却没有灵魂的傀儡罢了。

  温明宇并不觉得他们能够被称为人。

  于是温明宇在饭桌前一家人正说说笑笑的时候起身，面无表情:

  “你们早就已经被机械感染了，其实你们早就已经死了。”

  一家子眼冒红光，身上顿时跳动起了狂暴的红色电流。

  小女孩先前还甜甜的声音变得嘶哑扭曲，用机械利爪刺穿了温明宇的腹部，而家中的女人更是用餐刀刺入了他的脖颈，男人的手则是变成了一柄电锯，缓缓走向了倒在血泊中的青年。

  就这样，他成为了一家子的晚餐。

  待到温明宇再度回过神的时候，看着小镇中熟悉的景象，他轻抚着额头。

  他只是为了顺便印证一下，在幻境中他是否会死亡。

  和他猜的一样。

  在幻境中他连死亡也无法做到。

  一旦死亡一切便会重置。

  就在这时，一名船夫轻划着身下的船，来到了河畔，来到了青年身旁，拉了拉蓑笠，向青年露出了个质朴的笑容:

  “小伙子，去不去......”

  下一刻，船夫身首分离，无头身躯无力倒地。

  温明宇默默将长刀收好，望着船夫无头身躯脖颈处跳动的电流，青年眼神淡然。

  接下来，他要验证一下。

  将这座小镇所有机械怪物全部杀干净能否离开。

  周围的‘居民’尖叫逃离，青年如同一个冷血的刽子手，快步跟上，手起刀落，没几步便结束掉一名居民的生命。

  而那些慌忙逃窜的居民也和青年想的一样，在意识到自己是机械的事实前都不会陷入狂暴，而是和正常的人一样，表露出的仅有恐惧......

  但也会有例外，当地上尸体堆积过多时，部分‘居民’在看到那些外露的机械零件时也会陷入疯狂，从而大规模异化向青年发动攻击。

  温明宇自然没办法应对成群的狂暴机械怪物，因此死亡了不下数十次，直到他到后面愈发熟练，这种情况才有所好转。

  不知道第多少次尝试后，小镇上已满是机械怪物残破的躯体，就在青年自认为结束掉一切，平静地进入一户人家中，正洗着身上染着的鲜血污秽时，卫生间的门却在此刻突然被打开。

  “啊......原来还有一个？”温明宇微微一愣。

  只见门外一名小孩双眼噙着泪水，猛然将手中水果刀刺向他......

  一个小孩自然不可能杀死他，但在他解决掉对方后，他还是因为大量失血而死亡。

  新的一次重生中，温明宇躺在泛青的石台阶上，他有些疲惫地在这宁静中缓缓闭上了眼，任凭雨水浸湿身上衣物，雨水不断落在他的脸上，再从他的脸上流至附近的积洼，最后顺着石台阶汇入河面。

  片刻后，青年再度睁开了眼，缓缓捋起额前的碎发。眼神在此刻变化:

  “果然还是......”

  “稍微认真一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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