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3章:接诏
即使是远在颍川,赵虞其实也早已预料到邯郸极有可能召他率军入京,毕竟凉州杨氏作为‘外援’,实在谈不上最佳的选择。
当然,王尚德也有机会,只不过前者远在南郡荆楚之地,比赵虞所在颍川离邯郸的距离更远,既有‘左将军周虎’这个更佳的选择,邯郸自然不会再考虑王尚德。
更何况在明面上看,颍川郡对上汝南郡是占据一定上风的,而王尚德那边,客气点说他与长沙义师打了个半斤八两,朝廷怎么会在这时候将王尚德调往都城——毕竟王尚德一旦离开南郡,项宣的长沙义师极有可能趁机占领南郡,甚至继续往北攻占南阳,这可是关乎两个郡的大事。
但平心而论,赵虞本人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去邯郸蹚浑水。
就像张翟所认为的,他没那么无聊:前脚授意张翟鼓动泰山义师袭击邯郸,后脚亲自率军去替邯郸解围,他又不需要这种功劳。
因此,就当邯郸那边下诏召他率军入京的同时,赵虞估算着泰山义师动手的时间,事先也做好了‘推脱’的准备。
不过这件事,他却需要某人的相助。
临近九月中旬,就在泰山义师展开‘九月行动’的后几日,赵虞派人联络了南阳义师的代渠帅何璆。
两日后,何璆再次笑眯眯地出现在项宣面前。
瞧见何璆这幅表情,项宣便猜到了几分,带着几分嘲讽的意味问道:“怎么?‘那位大人’又送来指示了?”
何璆也不在意项宣的阴阳怪气,笑着直截了当说道:“‘那位大人’希望项帅立刻进攻下蔡。……当然,装装样子就行了。”
听到这话,项宣微微一愣,旋即皱起了眉头。
其实这个时候,他已经收到了邹袁派人送来的消息,已得知那群发了疯的泰山贼正朝着晋国的都城邯郸而去。
今日见某人借何璆之口指使他佯攻下蔡,他立刻就猜到了真相。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那家伙’可真是好手段,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将许多人都当做了他的棋子!……哼,他要摆布项某到几时?!”
何璆也没有接茬,眨眨眼睛说道:“难道项帅就不想看看泰山义师能做到什么地步么?倘若项帅不配合的话,那位大人可就没办法回绝上面的传召了……”
“……”项宣顿时语塞。
别看他素来看不起泰山义师,甚至直呼那群家伙为泰山贼,但泰山义师此次的疯狂举动,着实让他又惊又喜,甚至还有些刮目相看。
哪怕是在他看来,泰山义师此次袭击邯郸也是非常妙的一招,一方面可以使陈太师的晋军分心,减轻江东义师的压力;另一方面可以让天下人看到晋国的虚弱。
倘若邯郸承受不住威胁,将陈太师率领的晋军召回邯郸,那么江东义师就能不会吹灰之力夺取东海郡与琅琊郡,于开阳部署重兵,堵死从山东南下的道路。
而倘若邯郸抵住了威胁,不召陈太师回京,那么凭泰山义师那帮人,或许真有可能攻入晋国的京畿之地。
晋国的堂堂京畿之地,竟被一支义师攻入,这是何等鼓舞人心的事啊——相信天下各路义师都会因此士气大振。
在这种情况下,项宣自然不会坐视某人率军回援邯郸截击泰山义师,破坏了他义师方的大行动——哪怕他已经猜到泰山义师其实正是这‘某人’的棋子。
他只能配合那家伙。
『……可恶!』
心中恶狠狠地咒骂着,项宣冷冷说道:“哼!项某自有决断!”
“那项帅是答应了还是不答应?”
何璆满脸困惑地看着项宣,不识趣地问道。
听到这话,项宣的面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满脸怒意地瞪着何璆。
见此,何璆讪讪一笑:“何某就当项帅答应了……”
说罢,他盯着项宣仿佛要喷出火来的双目,讪讪地告辞离去了。
看着何璆离开的背影,项宣一脸惆怅地吐一口气。
虽然方才他说得强硬,可他所谓的‘自有决断’,可不就是听从某人的指示么。
他能反抗么?对方根本不给他反抗的余地啊。
他只能安慰自己:虽然不明白那周虎到底有什么目的,但至少迄今为止,那家伙让他做的那些事,都是有利于他义师方的,因此倒也并非不能接受……
大概是这段时间被某人吃地死死的,项宣渐渐地也有点适应了,倒也不至于像最初那样大动肝火。
当即,项宣便派人请来大将刘德,对后者说道:“刘德,我希望你立即带兵进攻下蔡……”
他的话还未说完,刘德的脸上就露出了惊骇之色。
进攻下蔡?你没开玩笑吧?
要知道下蔡的守军可是以周虎的颍川军为主的,人家不来打我长沙义师就谢天谢地了,你还要去招惹人家?
见刘德面露惊骇之色,项宣想了想,解释道:“只是佯攻,目的在于拖住周虎,拖住颍川。……你知道我刚收到邹袁派人送来的消息,泰山义师当前正率军前往晋国的王都邯郸,准备干一番大事,我猜测周虎极有可能受邯郸传召,因此我要你立刻佯攻下蔡,甚至是佯攻颍川,务必要将周虎拖在此地,免得他回援邯郸。……一旦周虎去了邯郸,泰山义师的行动多半就要无功而返了。”
“原来如此。”刘德恍然大悟。
之前项宣收到邹袁送来的消息时,就已经跟刘德谈论过来,因此刘德倒也不觉得意外,最多就是觉得那群泰山贼够胆气。
“行,我明白了,我立刻就去准备。”
“拜托了。”
看着刘德离去的背影,项宣眼眸中闪过几丝精光。
他并没有将一些真正的秘密告诉刘德,因为他觉得这些秘密非同寻常,比如那周虎与泰山义师的关系,比如江东义师渠帅赵伯虎对周虎那匪夷所思的容忍。
包括前一阵子他受那周虎指使,派邹袁为泰山义师运了一批粮食过去,他也没有将真相告诉麾下的部将,只说是为了支援泰山义师。
他当然不是想替那周虎隐瞒其‘通敌’行为,他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声张——既然那周虎迄今为止都在暗助他义师,他为何要揭露那周虎的‘通敌’行为?
再者,他心中隐约也有一个感觉:可能他周虎会成为他义师的一个关键人物。
总而言之,只要那周虎不做出威胁到他义师的事,项宣决定暂时隐瞒其通敌行为,并在一定程度上听从那周虎的指示。
刘德的动作很快,当日下午就开始对下蔡一带用兵。
当然,刘德可不敢直接招惹下蔡的颍川军,他采取了骚扰的形式,毕竟此时正值九月上旬,正是颍川、汝南等地秋收的季节,于是刘德索性就派人去骚扰对面收粮。
而此时,赵虞就在下蔡,得知江东义师派人来骚扰他们收粮,他也立刻心领神会,当即下令道:“不出我所料,长沙叛军果然打算趁秋收之际做些什么,咱们莫要与他纠缠,先将田里的粮食抢收完毕,再与叛军慢慢算账。……王庆,你负责带人驱逐长沙叛军,不可令其骚扰我方收粮。”
“行……”王庆懒洋洋地应了声,显得没精打采。
大概是他已经猜到,这次保准也打不起来。
于是秋收前后,赵虞麾下的颍川军与项宣麾下的长沙义师小规模交锋了几回,大抵就是颍川军这边百余人、数百人的驱逐队伍碰到了对面派来骚扰他们收粮的小股兵力,双方雷声大、雨点小地打了几丈,随后长沙义师那几股兵力就立刻退后,两边的战损加到一块,估计单凭双手双脚就足以数完。
对此赵虞有点不满意,他觉得项宣有点敷衍他——我叫你佯攻下蔡,你就这么佯攻啊?这种两边伤亡加起来也不到五十人的‘战斗’,他好意思拿这个作为借口拒绝朝廷的传召么?
差不多到九月末,等到颍川郡以及汝南西部的下蔡几县陆续收粮完毕之后,赵虞寻思着是不是得再弄个大阵仗——未必需要真打,最起码要让项宣拉出几万人来亮亮相,做出一副准备进攻颍川的架势。
而就在这个时候,御史张维作为朝廷派来的请援使者,日夜兼程从邯郸来到了颍川许昌。
一到许昌,张御史便拜见了颍川郡守李旻,向后者解释了此番前来的原因。
从他口中得知泰山贼兵犯邯郸,李郡守亦是惊地面色大变,失声惊呼道:“贼子安敢如此大逆不道?邯郸可有御贼之力?”
『你这不废话么!邯郸若有足够抵御泰山贼的军力,我还用得着来颍川搬救兵?』
大概是连日不眠不休日夜兼程赶来请援的关系,张御史的情绪也不怎么稳定。
他强撑精神苦笑道:“邹中郎将赴山东时,带走了八万军队,眼下邯郸就只剩下两万余虎贲军……”
事实上,邯郸一带眼下的兵力其实并不算少,毕竟除了邯郸的两万虎贲军以外,魏郡有一、两万军队,巨鹿郡也有一两万军队,这加起来就有差不多近六万军队了,泰山义师才多少人?三万出头而已。
问题是这近六万晋军的作战能力挺一般,无论是魏郡、东郡两地的晋军,亦或是负责守卫邯郸乃至皇宫的虎贲军,这些年都没怎么打过仗,军中士卒空有不错的装备,可能连鸡都没杀过。
相比之下,泰山义师那就是实打实的‘悍寇’了,毕竟这群悍寇曾前后遭到周虎、章靖、薛敖、邹赞、王谡整整五位陈门五虎的围剿,甚至连陈太师都亲自出马了,可即便如此,这群泰山贼借助泰山之利,还是没有被剿灭,这理所当然加深了邯郸对这路贼军的忌惮。
而更关键的是,如今的邯郸缺少一位能坐镇的大将,像陈太师、邹赞、薛敖,此刻都不在邯郸,虽说虎贲中也有金勋、潘袤等其实本领不错的将领,但这些人终归没有多少使人服气的战绩,天子以及朝中百官对他们不放心也不奇怪。
在解释了一番邯郸当前的处境后,张御史向李郡守说出了此番的来意:“……鉴于陈太师与邹中郎将、薛车骑、王后将军几人皆远在东海、琅琊二地进剿江东义师,不宜召回京中,因此朝中决定请周左将军率军回援。”
“这……”
尽管忧心邯郸的安危,但李郡守闻言亦露出了犹豫之色。
仿佛猜到了李郡守的犹豫,张御史宽慰道:“李大人放心,朝中也知晓贵郡抵御项贼十分辛苦,自不会不顾贵郡的安危,要求周左将军尽调贵军精锐前往邯郸,陛下的意思是,只要周虎亲自率一到两万颍川军前往邯郸即可。”
“一两万人?”李郡守惊讶说道:“虽说那泰山贼是我婿居正的手下败将,可只要居正率一、两万人前赴邯郸,这是否有些……”
张御史遂解释道:“兵力方面,其实应该不会不足,因为朝中还传召了西凉军……在下索性敞明了说,其实朝中不单单希望周虎将军入京击退泰山贼,同时还希望左将军能看住西凉军。”
“原来如此。”李郡守这才恍然大悟。
恍然之余,他面露惊色地说道:“召西凉军入京,这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谁说不是呢?”张御史苦笑说道:“但眼下邯郸防守空虚,不得已而为之,谁晓得继泰山贼之后,是否还会有胆大包天的贼子袭击邯郸呢?”
李郡守神色严肃地点了点头。
的确,一旦泰山贼攻至京畿,让天下看到了晋国的虚弱,介时那肯定就是贼寇四起的乱相。
朝廷提前将西凉军召入京畿,防微杜渐,避免类似泰山贼的事情再次发生,不可否认也算是亡羊补牢,只不过,西凉军本身就是一个隐患。
思忖了一番,李郡守正色对张御史道:“眼下居正正在下蔡一带与项贼的贼军对峙,我派人叫他回许昌。”
“不必不必。”张御史连连说道:“在下过去下蔡即可。”
李郡守知道张御史急着要传召他女婿周虎,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叫人准备了一些酒菜,权当为张维接风。
张御史稍微用了些,当日便立刻踏上了前往下蔡的路途。
沿途,张御史也亲眼看到了那一座座的难民营,心下微微点头之余,亦感觉有些遗憾。
毕竟他也知道,这些难民便是项宣故意驱赶至颍川郡的汝南难民,目的就是要拖住左将军周虎,叫后者无力进剿其长沙叛军。
拜项宣这卑鄙的伎俩,颍川军徒有出众的实力,却根本抽不出手去对付长沙叛军,光是照顾这群难民的衣食住行,就花费了颍川军太多的精力。
『……否则,那项宣岂是周虎的对手?』
张御史毫不怀疑这一点。
两日后,御史张维的马车迅速来到了下蔡,来到了城外那座颍川军的军营。
此时,他恰巧看到有几千名颍川军士卒在营外日常操练,那威武雄壮的气势,看得张御史连连点头。
他转头对随从说道:“据我所知,下蔡只有万余颍川军驻守,可即便是这万余兵力,也足以令长沙叛军投鼠忌器。”
随从们纷纷点头,毕竟打没打过仗的军卒,看起来气势都完全不同,虎贲军虽然地位崇高,但论气势,论军卒的精神面貌,确实不如颍川军。
或有一名随从称赞道:“国内恐怕也只有太师军,能胜过颍川军。”
张御史愣了愣,笑了笑没说话。
毕竟,虽说他也很好看颍川军,但要说国内能胜过颍川军的就只有太师军,这就有点过于吹捧了,毕竟据他所知,西凉军就毫不亚于颍川军——那可也是一支常年驻守在边疆与外族厮杀的强悍军队。
而这,恰恰也正是朝中所担忧的。
怀着诸般担忧,张维带着随从来到了营门,向守营士卒自报了身份。
一听是朝廷派来的天使,守营士卒赶忙回营通报。
不多会工夫,赵虞就在中军帐内得知了此事。
『来地这么快?』
在得知张维抵达的消息后,赵虞微微皱眉。
方才他还寻思着如何与项宣有默契地来一场大阵仗,以便他回绝朝廷的传召,没想到这张维的动作这么快。
鉴于来人乃是朝中御史,与陈太师及陈门五虎关系亲密,且此番又是奉天子之名起来,赵虞自然不会怠慢,立刻亲自出迎。
不得不说,以赵虞现如今左将军的地位,他亲自出营相迎,可谓是给足了张维的面子,毕竟左将军可比御史尊贵多了。
果然,张御史也稍稍有点‘受宠若惊’——或者说他没想到赵虞如此给他面子,虽然连日赶路精神疲惫,但脸上却满是笑容,率先上前向赵虞见礼:“有劳周左将军亲自出迎,实在让下官过意不去。”
“哈哈。”
赵虞笑着摆摆手道:“张御史言重了。……老大人亦敬重张御史,我又岂敢怠慢?”
虽然张维也明白眼前这位左将军多半就是看在他与陈太师交好的情分上,但听到这话还是很高兴。
陈门五虎,果真各个知书达理。
被赵虞拉着手腕一路请到中军帐,请到上座,张维也不敢耽搁,在稍作寒暄后,便立刻取出诏书,道出了来意:“……泰山贼进犯邯郸,陛下传召左将军率军回援。”
赵虞本来就不想去邯郸,此刻闻言自然也露出了犹豫之色:“这……张御史,并非周虎不奉诏,不在意邯郸的安危,只是前几日秋收前后,项贼蠢蠢欲动,倘若我所料不差,他新得了汝南、长沙、江夏甚至沛郡今年的产粮,多半会有什么行动,假若我此时抽兵前往邯郸,我怕……”
张御史与陈太师及陈门五虎关系亲密,自然也好说话,闻言没有半点恼意。
他好言劝说赵虞道:“左将军误会了,朝中并非让左将军抽尽颍川军前往邯郸,左将军只需带一、两万人即可,下官也不瞒左将军,此次陛下传召的,不止是将军您,还有西凉军……”
『那我就更没理由去了。』
得知自己的计划顺利施行,赵虞心下大喜,不过脸上却不露半点征兆,困惑说道:“据我所知,西凉军十分强悍,对付区区泰山贼,应该是手到擒来吧?”
“话虽如此,但西凉军本身……就是一个潜在的威胁。”斟酌着用词,张御史将西凉军与三皇子李虔的关系简单解释了一边,旋即神色凝重地对赵虞说道:“下官说这话其实不合适,但事实上,朝中召将军进京,并非是为了抵御泰山贼或者其他什么贼寇,而是请将军看着西凉军。……正如将军所言,西凉军对付泰山贼绰绰有余,不必将军亲自动作,将军的任务,是监视西凉军的一举一动,防止其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
顿了顿,他又说道:“来时下官就已得到风声,将军到邯郸后,将暂时接管虎贲军,接管魏郡、东郡乃至整个河北的军队,倘若西凉军安安分分,那便相安无事,否则……”
饶是赵虞也没想到朝中居然准备给他如此大的权柄,叫他暂时接管虎贲军,以及魏郡、东郡乃至整个河北的军队——这些军队都加在一起,怕不是有近十万人吧?
问题是,真的要去邯郸蹚这趟浑水么?
万一西凉军果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就算他没有故意相助,日后在陈太师那边也不好交代啊……
思忖了一下,他犹豫说道:“承蒙陛下与朝中诸大臣如此器重周虎,周虎愧不敢当,只是我这边……朝中可还有其他人选?”
张维想了想,说道:“倘若左将军这边实在抽不开身,那就只能请陈太师或、邹中郎将回京了。泰山贼并非全员袭击邯郸去了,还有一支留守在泰山,如今邹中郎军坐镇山东,一方面照看太师麾下军队的粮道,一方面这支泰山贼用兵……”
言下之意,邹赞如今肩负的职责其实也不轻。
而陈太师就更别说了。
听到这话,赵虞心中一惊。
虽说他不想去邯郸,可他更不想邹赞、甚至是陈太师回邯郸啊——万一陈太师或邹赞返回邯郸,西凉军不敢轻举妄动了,那他赵虞处心积虑的谋划,岂不是彻底泡汤了?
与其叫陈太师或邹赞回邯郸坐镇,那还不如他亲自去邯郸,至少到时候他还能暗中操作。
想到这里,他立刻神色严肃地说道:“张御史说得对,伯智兄坐镇山东,责任重大,万一调他回邯郸,导致山东那边出现了什么变故,影响了太师进剿江东叛军,这就糟糕了。……与其如此,还不如我去一趟邯郸。”
张御史赞许地点点头,微笑着将诏书递给赵虞。
微微吐了口气,赵虞双手接过张御史递来的诏书。
“周虎……接诏。”
终于,他有机会亲看见一见那位晋国的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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