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通判懒得跟他扯，同意了。

　　三刻钟后，衙役跟顾成礼带着四个新大夫回来了。

　　四个大夫跟柳大夫是围着顾成志，足足忙活了大半个时辰，期间顾成志还因为被围住而暴起，差点伤了其中一个大夫，被旁边的衙役及时摁住了。

　　四个大夫的诊断结果跟肖大夫一样：“大人，这孩子患的是痴傻疯癫之症，会无缘无故的暴起伤人。”

　　如果只是痴傻，那最多就是流点哈喇子吃点土，可疯癫之症却是很危险的，会伤人，譬如今天这般，当街咬伤人。

　　柳大夫加了一句：“这孩子没有受过伤，应当不是受伤后痴傻，而是随祖。”

　　随祖这话一出就严重了，顾老爷子叫道：“胡说八道，我老顾家祖上从来没有人得过痴傻疯癫之症，你再敢胡言乱语，污蔑我老顾家，我砸了你家医馆！”

　　肖大夫忙道：“这个随祖不一定是随的老顾家这边，极有可能是随的外祖家。这孩子的病情应该是从小就有的，且越大越明显，平时都是谁在照顾他？可是他亲娘？他娘何在？把她喊来问问就能知道原由。”

　　唐通判立刻吩咐马班头：“速速带人去老顾家把顾成志的娘带来。”

　　“是！”马班头带着一群衙役去了墨香街宅子。

　　……

　　宅子里，郑氏是怕得不行，总觉得自己会被老顾家打死，不敢再待，等顾老爷子被衙役带走后，她开始收拾细软。

　　是把整座宅子都翻遍了，搜刮到几张银票、一些金银首饰、三块值钱的锦缎，以及几块玉佩，拿上户籍后，立刻跑路。

　　可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大庆他们盯着，是没能跑出府城，在城门口被守城门的兵士给拦住了。

　　不多时就被马班头他们带走了。

　　马班头他们押着郑氏回到府衙，把她带着细软潜逃的事情说了。

　　这一说，根本不用再审问，唐通判直接道：“用刑，直到她老实交代为止！”

　　郑氏原本还想否认来着，一听到用刑，立马哭着交代：“大人，大人民妇知错了，民妇什么都说！”

　　是把她家二哥哥脑子有病，被家人扔进山里的事情给说了。

　　“我是志哥儿四岁的时候发现他有问题的，这孩子他……他吃生的东西，第一次吃了两个生鸡蛋，我以为他是嘴馋等不及鸡蛋煮熟。可后来发现他吃了两次生肉，还吃了些奇怪的东西，我才害怕起来，怀疑他跟我家二哥哥一样。”

　　郑氏哭啊：“大人，民妇真不是有意隐瞒的，只是觉得他年纪大了就会好起来，这才一直没说。”

　　顾老爷子听到这话，是气得脱下鞋子，往郑氏身上打去：“贱妇，你这个贱妇，你家里有人是傻子为何不说？你害死我老顾家了啊，我打死你个毒妇！”

　　当初有禄说要娶郑氏，他就不答应，可那时候郑氏的清白已经给了有禄，要是不娶她，郑家人就天天打上门来。

　　他家被闹得没办法，只好娶了，没想到郑家还有这样的秘辛，是害惨了老顾家啊。

　　郑氏被打得不轻，怒了，一把推倒顾老爷子：“你个死老头子，你还骂我？你家顾有禄又是个什么好东西？我算是对得起他了，也给你们老顾家生了儿子，我生的时候也不知道成志有问题啊。”

　　顾老爷子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尾椎骨疼得不轻，没有力气再骂郑氏。

　　唐通判拍着惊堂木道：“事情很清楚了，顾成志随了郑家那边，自小患有痴傻疯癫之症，当街犯病伤人，判老顾家赔偿伤者五十两银子，再约束好顾成志。要是顾成志再伤人，按律处死。”

　　前朝的时候，有专门关押疯子的疯人村，可最后疯人村里出了丑事，就被取缔了，改了刑律，疯子伤人两次者，一律斩首，永绝后患。

　　顾老爷子是无话可说，坐在公堂上哭，而顾成志则是坐在公堂上笑。这一哭一笑的，把来看热闹的百姓吓得遍体生寒。

　　太可怕了，赶紧走吧，要是顾成志再发疯，伤到他们可咋办？

　　大家是做鸟兽散，而说书先生们又开始说起顾成志发疯，以及郑家的一二事儿。

　　……

　　岳师爷带着柳大夫回到后衙，把顾成志的事儿，告诉黎大人。

　　“竟是随的郑家那边~”黎大人是恨死了郑氏，骂道：“这个贱妇，是害死有禄了，当真是死不足惜！”

　　岳师爷看着黎大人，见他非但没有远离老顾家的意思，还因为顾成志的事情而对郑氏动了杀心。

　　郑氏隐瞒顾成志痴傻疯癫的事儿是不对，可她算来也是受害者，没有一个当娘的想要生出痴傻的儿子。

　　岳师爷终于拿出写好的辞呈，递给黎大人：“大人，某想要苦读几年，将来下场科考，若是考上了，以后在官场上也能给大人做个臂膀。”

　　这话说得好听，可实际上就是不看好黎大人，要走了。

　　黎大人气得差点吐血，问岳师爷：“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岳师爷道：“大人对某的好，某铭记于心，可大人已经不信任在下，某在继续跟在大人身边，对咱们都不好。不如好聚好散，将来若是在官场上重逢，也还能做个朋友。”

　　这话有威胁黎大人的意思，是让黎大人不要想着暗杀他，他也是有功名的，且学问不错，将来极有可能考上进士做官，黎大人要是不想以后多一个敌人，那就放他走，莫要耍花招。

　　黎大人听出来了，更加生气：“若是本大人不答应呢？”

　　岳师爷笑了：“大人，某虽然不是官，可跟着大人也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十年，认识的人不少。”

　　黎大人心下一凛，这是在告诉他，他有靠山，不怕他。

　　黎大人愤怒至极，可没办法，只能收下辞呈，放岳师爷走了。

　　岳师爷跪下，给黎大人磕了一个响头：“某多谢大人，告辞。”

　　言罢起身，离开府衙，回了同知府。

　　到了自己住的院子后，对自家夫人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咱们要走了。”

　　岳夫人道：“都收拾好了？真的现在就要走？”

　　相公曾经交代过她，说是黎大人不能再跟了，让她收拾东西，只要他一说走，就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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