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孟淑娟进府3
孟淑娟灰头土脸回到府上,满脸是血,眼睛红肿,一看便是刚刚哭过。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俘虏。
杨清平一到她房里,见她这副模样,脸色大变。
他急忙问:“怎么回事?这是谁干的?”
她欲言又止,一个劲儿的哭,嘴上还说着:“奴还是不说了,免得殿下难做。”
杨清平忙看向身旁孟四德:“她不说你说。”
孟四德想说,孟淑娟便拦着。两个人一唱一和,故意演给杨清平看。直拖到最后,孟四德还是“迫于”压力说了实情。
当然,她省略了一些自己的错误。
杨清平听到的版本就变成了,杨婉仪嫉妒她得宠,替女儿打抱不平,在宫里当着众人的面对她又打又骂,她身份卑微,不敢声张。
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小白兔。
杨清平听罢,气得发抖。
今天父皇刚刚找他,说有人弹劾景家,景明珠叔母家的亲眷打死了人,被景玉堂压了下去。父皇让他将此事记下来,先不处理。
没想到刚刚进府,他忙了一天,想休息会儿,景明珠便闹事。
为什么她就不能安生一点呢?
太子妃就是一个官职,她好好在这个位置上做下去,保证府内基本运转,只要不伤天害理,他都不干涉她,她还想要怎样?
孟淑娟身份卑微,性子又软弱怕事,根本就无法对她造成威胁。
她以为她是谁,凭什么他就必须喜欢她,哪怕他不喜欢她,也只准娶她一个人?
再说了,她的喜欢本身就很可笑。他起初又没跟她接触过,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仅仅见了他三面,就敢求皇帝赐婚。
她的喜欢未免也太肤浅了吧?
杨清平自己都不知道,他到底有什么好的,景明珠到底喜欢她什么!
他道:“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今天的事,我必须让景家给你一个交代。”
孟淑娟只想挑拨离间,她没想到杨清平认真了。
她有些心虚,害怕双方一对峙,就事情败露,她赶紧拦住杨清平:“殿下,算了吧,太子妃母族强大,我忍一忍便过去了。”
杨清平怒道:“那怎么行?这次忍下来,下次呢?如果今天不警告她,她就以为是我们软弱好欺负,到时候我不在府上,她越发要欺负你。她们景家仗势欺人的事做了不止一桩两桩,什么都干得出来,今天必须论清楚。”
孟淑娟吓得魂都飞了:“殿下,惹怒太子妃就是触怒景将军,这对您很不利。”
杨清平决绝然:“这大庆难道是姓景么?反正我迟早忍不了她的行事,与其永远担个靠岳父的虚名,不如现在就跟他们割断联系。”
反正等他上位,眼里肯定容不得沙子。
景家习惯了富贵荣华,子弟皆腐化,一个个仗势欺人,无法无天。
从当太子到如今,短短两三个月时间,他手上景家的案子都有十几件,哪个不是贪赃枉法的大事?景明珠想必也是物以类聚。
他这个人别的坏处没有,偏偏就是较真,要他跟景家为伍,简直是侮辱他。
算了。当不成太子他也受着。长痛不如短痛。
哪怕是被景家挤兑死。
他不喜欢吵架,但是纵容对方姑息养奸,步步退让,会在将来埋下更大的隐患。
他再也不顾孟淑娟的阻拦,朝着景明珠的住所走去。
仆人在外面通禀说太子来了,景明珠还以为是误听。
他从未到她屋里过夜。
景明珠右眼皮忽然跳动,心里觉得不妙,她起身正准备接驾,杨清平却闯了进来,还没见到面,就听他道:“景明珠,你出来。”
景明珠忙走上前:“出什么事了?”
杨清平怒气冲冲地拉着她往屋外走,她一抬眼,便看到了门外满身狼藉的孟淑娟。
她大惊:“这是怎么了?”
杨清平见她困惑地表情,心里冷笑,还真是个好演员,这么善于伪装,他怒道“这还需要我问你吗?你何必在我面前装无辜?”
景明珠有些生气:“我装无辜?你觉得这是我做的?”
她极度不屑地冷笑:“你怜惜她就天天把她拴在身上,捧着,含着都无所谓,小心仔细些,别磕了碰了就赖在不相干的人头上。”
“你倒是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我行得正,坐得端,没干过的事就是没干过。我要是真想对付她,我就当着全城的面下战书,拿着刀子跟她拼命,谁玩这种无聊把戏。”
杨清平咬着牙问:“你何不去问问你的家人?”
她母亲一向支持杨清平纳妾,比她还容得下孟淑娟,这跟她家人有什么关系。景明珠冷冷地看着他,觉得他在无理取闹。
她道:“景家比我还想她进门,有何道理去为难她?”
杨清平气急:“你还在狡辩!”
她怒道:“不关我的事,为什么怪我?你有时间就去找真相,别来我宫里发疯。”
她丝毫不怯场,迎向他的目光,比气势,她还没输过呢。
那咄咄逼人的眼神,连杨清平都无法招架。
杨清平见她不知悔改,眼神里满是失望:“本来还想着,只要你不闹事,我们可以安安分分过日子,是你非要挑起战火的。”
她道:“你先冷静一下吧。我很累,别找我吵架。”
孟淑娟,也配被她当成对手?
这种平平无奇,只擅长哭和装柔弱的女人,她连对付都懒得动手。
见她一脸理直气壮的模样,杨清平不想再跟她废话,小心扶着孟淑娟离开了她的院子。
在跨出门的时候,杨清平大声命令:“你们给我听好了,从今以后,你们要寸步不离地跟着主子,别让有些人有机可乘。”
故意说给她听的。
她对这种故作姿态嗤之以鼻,说得像谁天天盯着她似的。
月牙这时从外面回来,正好撞见了杨清平扶着孟淑娟出去,脑海中忽然闪过今天宫里传来的消息,连走带跑赶到院内,还是晚了。
景明珠一个人留在院中,眼里满是泪花,身影孤单落寞。
月牙道:“殿下来做什么?”
景明珠赌气道:“鬼知道他来做什么?一进屋子便朝我大吼大叫,还说我害孟淑娟搞得那么难堪,关我什么事,莫名其妙。”
月牙脸色一白:“这件事还真跟你有关。”
晴天霹雳!
迷惑和难堪顿时爬满了她的表情。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跟我有关?”
月牙凑到她耳边,跟她说了今天发生的事。
景明珠皱起眉头,连心肝都要痛起来,一想到刚刚自己那般有理的模样,脸上便发烫。她实在不明白,为何母亲突然转性。
让她大度,让她迎妾进门的是她,打人的也是她。
莫名其妙,不可理喻。
这个世界比想象中要没有逻辑。
她咬着牙,强忍住内心的烦躁,吩咐月牙:“替我备马车,我要亲自回去问一问。再让人去库房里把晚霞纱拿来,等弄清楚真相,回来给孟淑娟赔礼。”
月牙拦住:“晚霞纱多珍贵呀,皇子公主也不一定有,她也配……”
景明珠正色道:“我母亲打人再先。”
“夫人虽然兴致骄纵,但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她前几天还挺欢迎孟淑娟的,忽然变了脾气,也不一定就是咱们夫人的错。”
“所以我才要回去问我母亲。”景明珠便说便坐上马车。
按理说,女主出嫁是不能随便回娘家的。但景明珠母族势力强大,而且此前也经常回去,故也没人将她回娘家当成什么大错。
景长风约了吏部尚书谈事情,还没回,只有杨婉仪一人在家。
杨婉仪见景明珠来了,连忙将她拉到里屋。
她今天回来心绪一直不宁,越想越害怕,孟淑娟绝非善类,景明珠自小没有坏心眼,哪里斗得那些野心勃勃的人精。
作为母亲,她还是得早早替女儿绸缪起来。
杨婉仪嘴里满是抱怨:“本想要你替杨清平纳个妾,谁知道迎进来一个人精,你哪里斗得过她呀,今天可真是气死我了。”
景明珠气得脸都涨红了:“原来真是你做的?”
杨婉仪道:“一个小丫头,屁股垫都没坐热就盯着你的位置,她一个低贱之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我瞧见她就来气。”
景明珠很讨厌母亲把低贱之人这种话挂在嘴边。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当初她跟拾忆交朋友,母亲一听人家是个酒商,都不让她带回家里玩。还翻着白眼,内心阴暗地猜测拾忆跟她好是动机不纯。
母亲血液里认定了尊卑有别,她对大庆的礼教秩序有执念。
她是秩序的受益者,从来不会对秩序产生质疑。
她不是对孟淑娟或者拾忆某个人有成见,她只是骨子里没将身份卑微的人当成人,从而把统治者对被统治者的鄙夷演绎到极致。
景明珠怒道:“她说就让她说,您无缘无故打她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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