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李星星开口，小姑娘更紧张了。

　　她张了张嘴，半天才鼓起勇气，大着胆子问道：“好心的姐姐，你们家是不是收野菜？我能不能用榆钱儿换一点粮食？一点点就行。”

　　李星星瞪大眼：“你怎么找上门的？”

　　听她没否认，小姑娘眼里闪过一丝喜色，忙道：“我偷偷跟在翠花儿后面来的。”

　　李星星咦了一声，“偷偷跟来的？”

　　小姑娘脸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我听说他们那一片儿最近生活可好啦，是因为翠花儿遇到好心人愿意用粮食跟他们换野菜，他们就到处挖野菜，挖到我们村的小山坡，我听他们私底下议论才知道，和翠花儿家关系好的人家都换到不少粮食，而且是细粮，换成粗粮够过整个春天！我们家早就断粮了，我就就偷偷地跟踪他们，好几次都被他们甩掉了，我今天特别小心，他们没发现，然后我就看到他们把榆钱儿送到你们家。”

　　李星星叹气。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早知道瞒不住人，但没想到最先找上门的居然是个小姑娘。

　　若不是穷到极致、饿到极致，一个小姑娘怎会这么做？

　　小姑娘胆子很大，跪在地上抱着李星星的腿，眼泪汪汪，央求道：“好心的姐姐，我挖的野菜又嫩又干净，你换一点粮食给我吧，求求你了！我以后撸到榆钱儿、洋槐花，挖到野菜，我再给你送来！姐姐，我们家真的断粮很久了，全靠野菜撑着，我娘和我妹妹整个人肿了一圈，没法下地，再不吃饭就熬不到农忙等粮食下来。”

　　每年三月都是青黄不接的季节，代表秋粮吃尽，夏粮没熟，李星星以前很多老人说在困难时期，熬过三月才算熬过去了。

　　因为，秋粮和夏粮间隔的时间太长了，农民前一年秋天分的粮食根本不够吃。

　　李星星很容易心软，所以她不愿意再去孤儿院，又何况这么可怜的小姑娘求上门？而且不是乞讨，是希望可以用野菜换到一点粮食。

　　这时，陈向阳走出堂屋，站在堂屋门口，“星星，怎么回事儿？”

　　李星星就把小姑娘的来意告诉他，微蹙眉头，“爹，我想给她拿点粮食带回去，难为她大老远地照过来。就是天黑了，她一个小姑娘独自回去，多不安全啊？”

　　又是带粮食的小姑娘。

　　遇到坏人，说不定会谋粮害命。

　　这时代，不能小看任何一个为了活下去的亡命之徒。

　　陈向阳走到女儿身边，低头问小姑娘叫什么名字，是哪个村的，是不是所有人家都和他们家的情况一样。

　　没人不怕陈向阳的一身气势，小姑娘亦然。

　　但是，她却口齿清晰地回答道：“我叫吴苏苏，苏州的苏，今年十四岁，是鲤鱼大队的，以前叫鲤鱼村，家家户户都和我们家一样没饭吃，大队长躲起来了，找不到他的人影，怕我们找他要救济粮或者向大队借粮。鲤鱼村不属于沪上，就是离得很近，我跟着翠花儿他们那边的人偷偷跟到翠花儿他们住的地方，花了半天时间。”

　　具体用多久才跟到这里，她说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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