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果然，我的话起到了效果，在蟒蛇的一声令下，那些混混，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下了动作。

        待到面前黑压压的人影散开，他们的拳脚从我身上挪开后，我看到了蟒蛇。

        “小杂种，敢拿代老板威胁老子，老子现在就要了你的命！”

        蟒蛇就站在我面前两步远的距离，他的架势，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般，会跟我坐下来好好谈。

        而是想用最硬的方式，最愚蠢，也是对我最不利的方式，来解决这件事。

        还不待我从地上站起身，蟒蛇接下来的举动，让我感受到了无尽恐惧，努力的吞咽下卡住喉咙的口水，我的右半身，用尽浑身解数的朝着左边，挪了过去！

        因为我看到蟒蛇已经从饭桌上端起了那盆滚烫的铜火锅。

        那已经略微干锅，不算多的汤水，冒着滚烫沸腾的气泡，朝着我扣了过来。

        前所未有的恐惧，让我浑身汗毛倒竖，惊恐万分。

        当时我将火锅扣在左军的脸上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他那般痛不欲生的模样，当时脸上狰狞的表情，以及事后数月，我再次见到左军，他那张被毁了容，满脸红斑，凹凸不平，皱皱巴巴的脸让我终身难忘。

        我恐惧，我害怕变成左军那个模样，那样我会生不如死。

        善恶轮回，因果报应，谁又能逃得脱呢？

        难道？我的报应来了？

        “啊！”

        我不可抑制的发出凄厉的惨叫，右手手臂处火辣辣的疼痛，让我难以忍受。

        那种疼，比刀落在身上，拉回撕扯还要疼痛百倍，千倍。

        疼到我眼冒金星，无法呼吸，汗水在一瞬间打透了我的全身。

        脸部在贴处地面，感受水泥地面带来的冰凉，这才能稍微的缓解我的痛，清醒我的神志。

        用力的将脸在水泥地面上磨蹭，贪婪的分担手臂的疼痛。

        我很幸运，也很不幸。

        幸运的是，我躲闪的很快，很及时，滚烫的火锅，没有倒在我的脸上，以及身体其他部位，只是浇灌在了我的手臂上，至少，我远比左军也幸运的多。

        不幸的是，我原本是可以完全躲避开的，避免这场痛苦，只可惜，跟随我一起倒下的椅子，阻拦了我右脚的跨越，我没能在第一时间收回脚。

        正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下半身的迟缓，让我用力撑住地面的右手，晚收回了一秒钟。

        就是这一秒钟的延迟，导致了这场悲剧的发生。

        昏天暗地，我不知道自己在地上挣扎了多久，额头，脸颊已经是大汗淋漓。

        大口大口的喘息了两口。

        我平躺在地上，旁边，那滩火锅汤汁还冒散着热气，肉和菜，混杂着，散落一地。

        汤汁，顺着地面流淌到了我身边，浸透了我的衣衫，汤汁已经是温的了，不再滚烫。

        我很后悔，后悔自己在用身体撞开拦路大汉之前，潇洒的脱掉了皮夹克。

        如果我还穿着皮夹克的话，伤害也会减轻大半。

        这就是命运，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斜眼瞥了我的右手手臂，从手腕以上十公分处，再到二头肌的位置一片红肿，皮肤最外表的那层薄皮，脱漏了小半，缩成卷，粘连在肉上。

        整条手臂，狰狞而又可怕。

        手肘的位置，还粘这一片羊肉卷。

        “呼呼。”

        强制停止了嘴中难以忍受的痛呼，我深喘了两口气，将手臂上，那粘连的羊肉卷薅了下来。

        顿时，又是一种剧痛传遍全身。

        我没在痛呼出声，这种疼，我能忍住。

        目光盯在蟒蛇的脸上，我有气无力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有本事就弄死老子呀，全他吗的一起死！”

        这一刻，那句来自湘西地区，我认为很励志的一句方言，再次响彻在我的脑海中。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今天他弄不死我，我就一定要带走张老板，否则，大家都同归于尽算了。

        “小子，别逞能，告诉我代老板在什么位置，否则，我保证你比死还难受！”蟒蛇将手中的空锅随意丢在地上，威胁道。

        锅摔在地上，发出‘当当当’的闷响。

        他想通过他的手段，来换取代老板的下落位置。

        这一点，我在来之前，就想过。

        这个结果，是最不好的打算，我却没办法应对，只能硬抗，扛不住也要抗！

        事关生死，不能因一时的疼痛，而放弃未来的享乐。

        “实话告诉你，只要老子今天六点之前没有回去，代老板就一定会死，老子敢一个人来，就没抱着走出去的希望！”语气冰冷如寒霜，代老板现如今在我的手中，我就有同归于尽的资本。

        用左手撑起地面，让自己站起身来。

        用嘴巴吹着手臂上的伤，这是我目前唯一能让手臂上火辣辣疼痛减弱的方法。

        面对我的威胁，蟒蛇不怒反笑。

        “呵呵呵呵呵呵”

        他笑的很嚣张，笑的不可一世，仿佛我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摆在他的面前，任由他嘲笑。

        “吗的，这老子的地盘，老子今天就弄死你，看看你的那群小弟，敢不敢动代老板一根汗毛！”

        蟒蛇收回笑容，大步走到后方一个货架上，翻出了一把刀。

        他在试探我，而我是在赌。

        今天就算他要了我的命，代老板也不会死的。

        我不想连累秦昊，蒋志楠，吴晟，孙雷，毕勇成，这些人都是我的兄弟。

        人死恩怨消，来之前我就告诉了他们，如果明天我还没有消息，就放了代老板。

        “呼我是一个赌场的老千出身，从一个下九流被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走到今天，我靠的就是赌，用我的一切去赌。

        我是一个老千，更是一个赌徒，今天咱俩就赌一赌，看看我死了，我的小弟，敢不敢弄死代老板！看看你，省城的蟒蛇大哥，能不能承受住两位大老板的怒火。”

        微微眯起眼睛，我将语速放缓，一句一顿，说到最后，是完全的呵斥语气。

        眯起眼睛的原因，是怕蟒蛇在我的眼神中发现端倪。

        眼神是心灵的叛徒，我怕他发现，更怕他像代老板一样，敢与我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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