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场
第十六场
顾眠几步就走到了楼澈的面前，这时候，楼子遇极有眼力见地把工作人员和林池都带到了一旁寒暄去了。
一时间，这个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了楼澈和顾眠两人。
头顶的灯光淡淡倾洒，气氛一时有些安静。
顾眠因为在心里还想着楼澈一闪即逝的那个笑，所以一时还没想好怎么开口。
工作人员那几句一听就很虚假，很奉承的话，他不会真的是信了吧？
不然他刚才为什么眼睛弯的那么好看？
但是她真的只想说，她没有，她不是。
这真的只是一个一眼就能看穿的误会！
过了几秒，还是楼澈先开口了。
楼澈的语调不紧不慢，声音犹如玉石之声，清冽而性感，“你之前跟记者说，你来《问仙》剧组不是为了火，而是为了……我。”
顾眠一惊。
当时她面对记者的时候，说这句话是以原主的心态来说的，因为原主所做的一切，确实就是为了楼澈。
但是原主性子太过于骄傲，姿态放不下来，而且心里又深深地唾弃着楼澈的出身，认为自己和楼澈在一起是低就了，所以像这种“为了楼澈”话自然不可能会说。
但是她就不一样了，她无所畏惧，所以什么话都敢说。
顾眠当时说的时候不觉得，但是现在从楼澈口中听到她自己说过的话，怎么就感觉有一点小尴尬呢？
“难道不是？”
迟迟没有等到顾眠回应，楼澈俊眸微抬，开口问了一句。
“……是的。”
自己说过的话，没必要否认，她也不是敢做不敢当的人，所以顾眠抿抿唇之后就坦然承认了。
楼澈长睫微垂，清冷的容颜在暖色灯光照耀下好似带上了几分温度，“那为什么这两天你都没有联络我？”
“……”
因为顾眠心里想着自己早晚是要和楼澈分手的，而且距离他们第一次分手，也就还有一两个月的功夫。
一两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所以她丝毫没有把楼澈真的当做是自己的男朋友。
回到顾家之后，她就完全把楼澈抛到了脑后。
直到在录音室里遇见，她才再一次想起了这一号人。
不过她万万没想到会从楼澈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
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入戏，她想的一直就是他们只是一对假情侣。
但是楼澈不一样。
在楼澈看来，当初主动告白追求他的人，是她；在媒体面前高调表示进剧组只为了他的，还是她；因为苍沉这个角色迁怒于他，骂了他渣男，得到他一句保证的，也是她；拍戏的时候在水里紧紧抱住他，让别人误以为她是故意这么干，只为了和他近距离接触的，依旧是她。
但是离开剧组之后，她却像是一个负心汉一样，都不知道把他忘到哪里去了，一次都没主动联络过他。
顾眠顿了两秒，绞尽脑汁找了一个借口，“我以为你很忙。”
“接听电话或者是回信息的时间还是有的。”
顾眠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我……”但是你我了好几遍，顾眠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好在顾眠还在结结巴巴找着借口的时候，林池一脸兴奋地走过来说，“顾眠刚才唱的很好，很动人，把我在这首歌里想要表达的东西都表达出来了！”
顾眠松了一口气，这么一来她应该已经完成任务了，可以先回去了吧。
但是这时候，林池突然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他笑看着楼澈说，“楼老师，既然你现在也在，不如你们两人深情合唱吧？”
合唱就合唱了，深情合唱又是什么玩意？
顾眠张了张嘴，实在是没忍住，提醒林池道，“可是你不是说我刚才唱的很好么？”
“是啊。
是很好。”
林池很干脆地承认了。
“既然很好，那为什么我还要合唱？”
林池奇怪地看了一眼顾眠，“刚才楼老师和你隔着一面玻璃你都能唱的这么好听，如果你和楼老师同处一个录音室，两人面对面对唱，那你不是可以发挥的更好了？”
顾眠听着林池这番理所当然的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怎么她看着，这群人都像是信了那个工作人员的瞎话了？
工作人员说她是因为楼澈来了，唱的歌才有了感情，他们一个个的，居然都信了？
这时候楼子遇看热闹不怕事大的凑进来说，“是啊，既然你们两人都在，不一起合唱，难道还要靠后期合成？
那可真的是说不过去了。”
其余工作人员也在帮腔，“男女合唱，合唱合唱，就是要在一起唱嘛。”
顾眠还没想好怎么反驳，楼澈就已经答应了下来，“好。”
说完，他就迈开长腿，往录音棚走去，走了几步，他发现顾眠没有跟上之后回过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又低又苏，“还不来？”
顶着楼子遇，林池，还有几个工作人员炯炯有神的视线，顾眠实在是说不出她不想干了这种话，不得不跟着楼澈一起到了录音室。
和她的不敬业，得过且过不同，楼澈对待工作的态度非常认真，早在来这里之前他就已经熟悉了这首《问仙情》。
所以一到录音室就可以开始录制。
他们准备好之后，《问仙情》柔婉缠绵的音乐声在他们耳朵里缓缓响起。
《问仙情》这首歌，不愧是林池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精心写就的，曲调和歌词都足够撩动人心。
曲调缠绵悱恻，歌词浪漫深情，实打实的是一首男女对唱情歌。
而这时候，楼澈清冽性感的嗓音随着伴奏慢慢响起。
不得不说，楼澈的嗓音得天独厚，唱歌的时候，歌声动人，侧脸的轮廓也足够深邃迷人。
不是有句话说，如果一个男生，唱歌好听，那么即便他是个丑比，也会有很多妹子喜欢么？
那么如果这个唱歌如此动听的男生不但不是丑比，还是个大帅比呢？
尤其是这个大帅比唱歌的时候，偶尔还会眸色深深地朝你对望一下呢？
这样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巨大。
好在顾眠定力足够，没有沉溺在楼澈的这一片眸光之海里。
因为她的合唱者演唱功力深厚，所以无形中，反倒激发了她的潜力。
楼澈的歌词部分一结束，顾眠马上就无缝衔接上了。
她的声音干净空灵，犹如天籁之音，丝毫不比楼澈华丽性感的嗓音差。
在这首歌的词曲作者，现在正在认真听着歌的林池看来，两人的声音简直就是一场奢华的听觉盛宴。
这两道声音，一道澄澈，一道性感，简直不能更般配！
是的，般配，他脑海里现在只能想到这个词。
这首歌简直就像是为他们两人量身定做的一般，配合的天衣无缝。
一开始林池还在因为顾眠从另一个女星手里抢走资源而看她不顺眼，觉得她小人行径，品格低劣，但是现在，他稍稍改变了一些想法。
虽然他依旧觉得恶意从别人手里面抢走资源，是一种不光明，不正当的手段，但是对于顾眠的这一把好嗓音，他却说不出什么不好的评价来。
他现在反倒觉得，由顾眠来演唱这一首歌，说不准会比那个女星的效果更好？
前面的独唱部分结束，最后一段是两人合唱。
顾眠唱的正投入的时候好像感受到有人碰了一下自己的手，她睁开眼，下意识往旁边看去。
一看，她就和楼澈深邃如海的目光对上了。
他眼眸的颜色很浅淡，是漂亮的琥珀色，但是眸光深邃，像是有着无尽的吸引力的黑洞一般。
这时候，刚巧一曲结束。
伴奏渐渐进入了尾音，慢慢地划向了终止符。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录音室的门突然被人兴奋地从外面踹开了。
“太棒了！真的太棒了！你们合唱的简直天衣无缝！这绝对会是今年最出色的金曲！没有之一！”
林池兴奋到极点的声音在录音室里响起，夹杂着工作人员兴奋的叽里咕噜声。
顾眠这才从和楼澈的对视中缓过神来，下意识挪开了视线。
林池也没有注意到两人的小动作，他依旧兴奋地说个不停，“我就知道，顾眠，你和楼老师两人一起唱的时候会发挥的更好！我果然没有猜错！”
其实顾眠原本想说，她越唱越好是因为她慢慢找到了唱歌的感觉，她以前从来没有唱过歌，现在完全就是瞎子摸象，全靠自己摸索。
唱的次数多了，感觉自然慢慢就来了。
但是她直觉没人会想听她这句话，或许她说了也没人会信，所以她干脆就什么都不说了。
顾眠想尽快跳过这个话题，但是有人却偏偏不想跳过。
楼子遇神秘兮兮地拿着一只相机凑过来说，“我刚才帮你们两拍了合照。
最后你们深情对望的那一幕真的太带感了！”
顾眠张了张嘴，到底还是没忍住，解释了一下，“最后那一下，只是商业对望。”
就和商业互吹一样，对望也只是为了演唱的效果更好而已。
而且她是因为手被碰了一下才会和楼澈的视线不经意对上的。
但是楼子遇明显不相信，他一脸笑眯眯的，“等过去几年之后再回过头来看，你就会知道这张照片多有意义了。”
顾眠朝楼子遇伸出手，“给我看看。”
楼子遇怕顾眠把照片删掉，就没把相机交到她手上，而是小气吧啦地隔空给顾眠看了一下相机上的照片。
照片上的她和楼澈都带着耳机，身前是专业的录音设备，而他们两人遥遥对望着。
时光在这一刻好似放缓了脚步。
可能是头顶的橘色灯光太过于温暖，也可能是此刻周边人兴奋的声音影响到了顾眠，总之这一刻，她看着这一张合照，莫名感觉，这一次对望不仅仅是商业对望？
楼子遇给顾眠看了一眼之后就把相机小心地收了起来，“怎么样？
很带感吧？”
说完，他还眨巴眨巴眼看了一旁神态慵懒放松的楼澈。
顾眠还没来得及说话，这时候，林池已经和工作人员已经开始忙碌了起来，林池朝他们吼了一句，“等这边弄好了我把demo小样给你们。”
顾眠看这边也没自己什么事了，就问，“那我可以走了吧？”
林池连看都没回头看她一眼，直接摆摆手，敷衍道，“走吧走吧。”
因为楼澈的录制工作也告一段落，所以两人是一起离开录音室的。
楼澈低头看了一眼顾眠，“你去哪？”
“我回家。”
“好。
地址？”
顾眠奇怪地看了楼澈一眼。
“我先送你回去。”
顾眠想了下，现在是交通高峰期，可能不大好打车，就报了家里的住址。
楼澈的保姆车很豪华，里面有一个小型冰箱，冰箱里放着各色甜品，小吃，还有饮料。
“想吃点什么？”
顾眠摇摇头，“不了，我喝一杯温开水就好。”
楼澈给顾眠泡了一杯温水，“我父母想见你一面。”
顾眠听到这句话，吃了一大惊，这太突然了。
然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原著中确实就有这个剧情。
现在这个时间点，楼澈的父亲已经已经病得很重了，从时间线来看，他也就只有几个月的寿命了。
楼澈和自己交往，本来就是为了宽父亲的心，让他在死之前能够看一眼自己的儿媳妇。
楼澈万万不会想到，自己找女朋友原本是为了让父亲放心的，但是最后却反倒让自己的父亲少活了一两个月的时间。
因为楼澈的父亲被原主气的不轻，最后可以说是被原主活活气死的。
而这也是楼澈后来对顾家出手的主要原因。
顾眠一想到这剧情就有些糟心。
原主其实本性不坏，就是性子高傲清冷了一点，要面子的很，表面功夫不会做，也不会讨好人。
有些话不过脑子就说出口了，很伤人。
但是！现在楼澈要让她去见他父母了，她总不能和原主一样真的把人给活活气死吧？
“你最近有时间吗？”
顾眠结结巴巴地说，“我……这也太快了吧。”
楼澈微微垂下眼，语气有些低，“我也知道现在让你去见我父母有点快，但是我父亲是真的很想见你一面。”
顾眠是真的不大乐意。
“我能不能不……”去，最后这个去字还没说完，顾眠就承受了一次雷击。
顾眠一时间痛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楼澈琥珀色的眼眸安静地看着顾眠，“什么？”
顾眠深吸了一口气，勉强露出一个微笑，“没什么，我最近没有通告，什么时候都可以去。”
楼澈唇角微微勾起一个迷人的弧度，“好，那我到时候来接你。”
——
因为《问仙》本来就是冲着拿奖去的，所以成片送审，审核通过，电影发行，影院上映的时间非常快。
可能是因为楼澈近期工作非常忙，所以他之前说的那句“到时候”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时间一转而过。
《问仙》经历了点映、试映、首映这几个步骤之后，马上就要正式上映了，也就是说电影很快就要呈现在观众的面前了。
公映之前，阚阳阳紧张到不行。
和顾眠不一样，这已经不是阚阳阳参与的第一部电影了。
但是之前她参与的几部电影都连一个水花都没泛起来，马上就沉寂了下去。
她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久，也一直在十八线徘徊。
这是她给自己争取到的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没有抓住这个机会，那么她以后可能都接不到任何好剧本了。
顾眠是知道阚阳阳会因此电影而一下子从十八线进入二线的，所以她收到来自阚阳阳的好几条短信之后，回复了对方一条，“放宽心，你一定会红的。”
阚阳阳的短信来的很快，“顾小眠，谢谢你，这个时间，只有你还有空安慰我，别人都不带搭理我的。”
顾眠一是因为她早就知道了结局，知道电影会在国内掀起一股热浪，二是她对红不红的没什么追求，所以在剧组里的人员都紧张地关注着首日票房的情况，只有她一个人，无所事事地在家里打发时间。
在剧组人员因为紧张，期盼的情绪而睡不着觉的时候，只有顾眠一个人把手机开了飞行模式，喝了一杯热牛奶，早早地就上了床，并且一夜好梦地睡到了第二天天亮。
天一亮，她慢吞吞地吃完了保姆精心准备的早饭之后，才再一次开了手机。
等她开了手机，她才发现自己的微博已经爆炸了。
所有的数据都是99999 。
留言，@，粉丝数统统暴涨，她最新款的手机都没能经受的住这一波轰炸，卡了一下下。
顾眠看着这几个数据，一脸莫名，一夜过去，难道她的演技已经差到了引起全民公愤的地步？
但不对啊，导演明明对她的表现很满意。
如果她不是被全民黑，那要么就是她火了？
顾眠点进去留言一看，才发现现实和自己想的还是有一点差距。
她确实是火了。
但是火的方式，却似乎不是因为演技？
@演员阚阳阳：“顾小眠的嘴开过光啊！她两次笃定地说，我会火，我都以为她是安慰我的，心里没信，没想到最后真的灵验了！@顾眠[图片]”阚阳阳附带的那张图片就是她和顾眠的聊天记录。
[我好紧张，我以后能不能在娱乐圈里继续待着，就看这部电影了！]
[顾小眠，我紧张到不行啊啊啊啊啊啊。
]
……
前面都是阚阳阳一个人的自说自话。
看的出来，她真的很紧张，因为给顾眠连发了好几条信息。
[放宽心，你一定会红的。
]
这则微博一开始其实也没引起什么大的轰动。
只不过后来，它马上被一个化妆师转发了。
这个化妆师也就是当初在《问仙》剧组里给顾眠做造型的那个化妆师。
@化妆师玲珑：“我作证，顾眠的嘴是真的开过光！阚阳阳第一次问顾眠的那次我也在，后来我开玩笑一般地问顾眠我能不能火，顾眠当时很认真地回答我说，我火的程度比不上阚阳阳，但也会小火一把！没想到是真的！我真的火了！”
两个当事人都出来说话了，网友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兴奋地开始转发起来。
现代人最是喜欢这种事情了，比如转发锦鲤，转发粉色海豚之类，好像转发了之后就真的能够给自己带来好运一般。
但这个世界上就是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
因为转发锦鲤，有时候是真的可以带来好运！
在两个人都说顾眠的嘴开过光之后，不少网友都争先恐后地转发了这两则微博，并且开始在下面许起愿来。
@吃不胖：“顾锦鲤，明年高考我想考上一本，锦鲤大仙保佑我啊。”
@四包子叔叔：“锦鲤大仙，我奶奶身体很差，医生说她撑不过这个冬天了，希望她能撑过明年夏天。
因为我孩子明年夏天才出生，请你保佑她能让她看到自己的曾孙。”
@广省大帅比：“锦鲤大仙，我女朋友和我分手了，但是我还很爱她，请你保佑我和她复合，谢谢你了！”
@星空：“信顾锦鲤，心想事成！”
顾眠看着下面的一溜烟许愿，眨了好几下眼，才慢慢反应过来，他们这是把她当大仙了？
还有顾锦鲤又是什么称呼？
正当顾眠还在看微博的时候，温夏也紧跟着转发了这一则微博。
@温夏：“[可爱]既然大家都说很灵，那我也来跟风试一下。
希望今年能有机会和楼老师合作。”
顾眠没多久之后也看到了这一则微博。
看到之后，她一下子就感受到了温夏的用心险恶。
温夏这不是在提醒广大网友，她原本早就可以和楼澈合作了，但是因为她，顾眠的插入，所以才使得她失去了这个机会么？
所以，她经历了两次失败还不够，还要来第三次？
顾眠其实对很多人的感觉都淡淡的，她性子疏懒，所以对人对事都没有太大的喜恶。
但是对于温夏，她是真的觉得厌烦。
之前温夏让自己粉丝来她直播间黑她，一次两次的，也就算了，反正她心大，不放在心上。
但是三次四次的，真当她是好欺负的？
再加上温夏和《我就是这么红》里的女主薛归晚是一家公司的师姐妹，后来两人还成了闺蜜，没少帮着薛归晚干一些恶心的事情，所以顾眠对温夏的感官已经差到了极点。
她看着温夏发的那一则微博，嘴角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下一秒，她手指微动，转发了这一则微博。
然后慢慢地打上了一段话，“和楼澈合作，你是没有机会了。
我觉着，你有这个功夫发微博，还不如回家多照顾照顾自己的孩子。
说不准在你发微博的时候，你家孩子正在被保姆虐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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