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血债】
“我原本是带着我的大副先上岛的,我和大圈关系虽然不错,但是我知道,他岛上的人很谨慎,我之前曾经靠近岛屿一次,但也只允许我和大副两个人去,如果我带多了人,我担心会有什么误会。
我记得,那个废弃的灯塔上原本是有人一直站在那儿的。大圈的外围素质是越来越差了,但是真正的大圈,还是很jing干的。可是这次,我上岛的时候,却看见灯塔上并没有人放哨。
那个岛子不大,外围的礁石很乱,只有东边的一个通道可以容纳船靠过去。我和大副,他没带武器,我身上只有一把枪。我打算先上去交涉一下,货在我的船上,如果没问题,交涉顺利,他们会自己派人上我的船去搬,但是不允许我的人上岛。
灯塔下面是一个水泥高台,我走上去的时候就觉得不对了,因为迎面可以问道很弄的血腥味道。那是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道,我不会弄错的。我当时就心里有些犹豫,我让大副立刻掉头回去,然后带着一帮兄弟在下面等我,如果有问题,就赶紧冲上来。
岛上的原本五个人,和我关系不错。他们都是老大圈了,年纪可比我大了很多,算是我父辈的人,我母亲是华人,原来在华埠的时候,我就认识其中两个。
如果是在平时,灯塔下面的水泥台子上。应该是有人守在那里的。灯塔只有一个入口,就在下面,进了里面,就只有一个旋楼上去。我手里拿着枪。可是刚走进灯塔里,在最下面地一层,我就呆住了。
地上有鲜血,一半凝固了,一半还没有。我一脚踩上去,粘呼呼的。当时我心里吓了一跳,虽然有些预感,但是也还是有些慌。这里的人不会全死光了吧
我试着喊了一声,可是没有回答,只有我自己的声音在灯塔里回荡。上帝啊。那个见鬼地地方,外面只有海浪的声音和海鸥的声音。不瞒你说,我当时真的很想调头跑回去算了。可是无论如何。我和这里的大圈认识,双方多少还有些交情,这里出了事情,我路过,看到了不能不理。怎么也要看个究竟的。”
“然后呢”我脸sè已经很难看了:“然后你看到了什么”
威克犹豫了一下。看着我,有些疑惑:“陈阳,你为什么要问这些大圈的事情难道你很感兴趣么”
我没回答他这个问题。只是随意道:“你说的这么可怕,我只是很想知道。”
“好吧。”威克叹了口气,继续诉说
“地面上的血很多,根据我的目测,如果是平常人流了这么多血,肯定早就死了。所以我判断这里地血,恐怕不是一个人的地上还有一些脚印,都是人踩在快要凝固的血液上留下来地。我还看见地面上有拖拉的痕迹,很可能是有人把死去的尸体从地上拖走留下的痕迹。不过我当时很疑惑。既然有人把尸体拖走了,为什么不干脆掩盖痕迹而是留下这么多血迹却没有清扫。
后来,我才壮着胆子上了楼梯,一口气走到了灯塔的顶层,不瞒你说,我威克船长也是在海上经历过生死地即使是当年面对马尔丁那个王八蛋的屠刀,我眼皮都没有眨过。哦,对了,马尔丁已经死了,我差点忘记了,你就是从他的船上逃出来地。”
威克扯开了其他的话,我有些不耐烦,但也只好耐心的等他说下去。幸好,威克不是一个多嘴的人,很快就说回了主题。
“我当时站在楼梯边上,只看了一眼,腿就一软,魂儿都吓飞了。差点就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如果不是我即使一把抓住的扶手,恐怕我早就滚下去,摔断腿了。”
“灯塔上有什么尸体么”我声音很干涩。不管如何,那些都是我们大圈的人
“恩准确的说,是头。”威克闭上了眼睛,脸sè发白,表情里依然充满了恐惧。
下面的话是威克断断续续告诉我的:
灯塔之上,就在面向楼梯地地方,是一张桌子,很破旧的桌子。可以想象,平时,这些守在这里的大圈兄弟,就是在这张桌子上吃饭,大牌,消磨时间。毕竟守在一个废弃的小岛上,ri子是很枯燥的。
可是现在,这张破桌子上,却整齐的摆放着他们的头颅
五颗人头,整齐的放成了一排,头发和脸上满是血污。最可怕的是,他们临死之后,有的人还没有闭上眼睛,眼神里或愤怒,或恐惧,就这么幽幽的朝着楼梯的方向
头颅都是人死之后砍下来的,脖子部分的切口很整齐,是用利器。
威克犹豫了一下,他告诉了我一件事情,这样的切口,只可能是越南人干的。越南人喜欢用一种半长的刀,那样的刀有点类似于砍山刀,很适合军队里丛林作战使用。他的父辈曾经有人参加过越战,带回过一把这种刀。
更重要的是,他还在地上看到了几个烟头,是越南的胜利牌香烟。威克甚至还把烟头带了回来。他这样做是有原因的。
大圈和越南帮之前的仇恨,已经早就无法解开了。这次血案,很显然又将是一阵腥风血雨的开始。而威克无意之间来到岛上,他担心自己会被大圈的人误会是凶手,毕竟他是第一次走到现场的人,而且他本身也是算是有黑道背景的人。所以他留下了一些证据。以做为为自己辨白的用处。
很显眼,越南人在杀光了这里的五个大圈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开,他们甚至花时间砍下了头颅,做了一些布置。期间他们还停下来休息了一下,还吸了烟。
五个头颅放在桌面上,旁边的墙壁上,用鲜血写了一行大字鲜血淋漓,字迹触目惊心。
“大圈,这只是报复的开始”
不过不同的是,这行字下面,被人用鲜血画了一条很狰狞的眼睛蛇的图案。威克仔细看了一下,那条蛇画的很简单,但是却栩栩如生,从墙壁上图案的线条粗细大小,威克认为这是别人用手指沾了鲜血画上去的。
砰
我心里的怒气实在忍耐不住,一拳重重砸在了车身上。威克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沉身道:“这样残忍的杀人方法,我想也只有那些越南疯子才能做得出来。你也觉得愤火么唉,我也觉得这样太残忍了。我们在海上做生意的,也难免会遇到和人有冲突,打起来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出过人命,但是杀了人,也只会把尸体扔进海里而已。”
我压抑着自己的怒气:“尸体呢”
“尸体”威克忽然脸sè一阵惨白,飞快的用力摇开了车窗,然后趴在上面拼命呕吐起来。
“船长,你怎么了需要停车么”开车的司机见状问了一句。
威克刚才和我的交谈都是用中文的,这个开车的司机明显并不懂得中文。威克摆摆守,勉强道:“不用,继续开车。”
“尸体,到底怎么了”
尸体全部都抛在了灯塔顶层的里面。
那里原本有一个探照灯的,已经废弃了,在原来的地方,摆放了尸体。
不过,已经无法辨认了。因为每具尸体都被砍成了很多块
威克的诉说,和洪大的遭遇一样每个死去的大圈,双臂,双腿,都被砍下来了死者的尸体被抛放在了灯塔的顶层,威克咋一看见这么多碎尸堆积在一起,当场就吐了。
而他吐完了之后,还是强行打起了jing神,检查了一下现场。
那里明显经过一场激战,之前上去的时候太匆忙,威克冷静下之后经过检查,发现了一些痕迹。
灯塔这种地方,易守难攻。按照道理说,大圈手里有枪,就算是下面的人被干掉的,上面的人只要拿着枪守在楼梯口,那么下面的人除非动用重武器,否则的话是很难冲上去的
灯塔完好,越南人没有动用重火器。毕竟那里距离海岸不算太远,动用重武器,动静太大,引起了海岸jing卫队,那就没办法了。
而让威克惊讶的是,楼梯上分明连一个弹孔都没有也就是说,越南人顺利的通过了楼梯上了灯塔的顶层。
可是明明灯塔的底层,楼梯下有那么多血迹分明是原本下面有守底层大门的大圈被杀害了可是下面的人被杀害了,上面的大圈怎么会没有发觉还让越南人顺利的通过了楼梯,连一枪都没有放
“所以,我怀疑,战斗很可能是从上面先开始的”威克缓缓道。
“上面”我眉毛一挑。
这个推测让我自己都觉得奇怪。因为我发现灯塔顶层的激战痕迹很多,墙壁上有飞溅上去的鲜血你知道的,溅出来的血迹,和自己缓缓流淌刀地上的血迹,看上去是完全不同的。此外,还有弹孔,甚至还有刀子的砍痕。
而下面就很简单了,几乎什么都找不到。”
威克说完这些的时候,汽车已经开进了市区了。周围的街道渐渐的繁华起来,宽阔的马路,还有夜晚城市的灯光,路上的行人,汽车
可是威克的眼神却好像见了鬼一样,缓缓道:“所以,这样的情况,就值得我怀疑了如果战斗是先从灯塔顶层开始的,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也是动容,吐了口气:“你是说,大月里有内jiān。”
内jiān只能是有内jiān
堡垒是从内部被攻克的,在最中心的地方,发生了战斗,上面的人先死了。下面看守大门的人,反而是被从里面冲出来的敌人杀死了
所以,楼梯上才没有战斗过的痕迹
这是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原因了
威克苦笑道:“我亲爱的朋友,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你说这么多唉,我可是有些冒险了,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只是”他苦着脸道:“只是今天的事情。我在上面看到了这些,本能的感到了害怕原本我对于越南人,还只是讨厌。但是现在,我认为他们是一帮疯子正常人是不会和疯子作对地我当时几乎是一路扶着楼梯从上面爬了下来。腿软的差点都走不动路了。出了灯塔,我走到下面的礁石下,我的大副带了几个船员拿了枪在等着。我没有让他们上去,而是禁止他们登岸,命令他们立刻回到船上去我可不想惹麻烦万一这帮家伙在上面留下什么不该留地痕迹,让大圈误会这事情是我们做的,那可就麻烦了这件事情我谁都没说,就连大副都不知道,他虽然很想知道,但是我的大副是一个很不错的人。他很听我的命令,非常听话。我不告诉他,他也不会问我。”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我看了他一眼。
“因为我感觉到很害怕。”威克叹了口气:“人xing就是这样。在喜悦。悲伤,或者恐惧的时候,都很希望找人来和自己分享或者分担。这事情太吓人了,我憋在心里憋了一天了,都没有敢说出来。我的船员都是一帮粗人。和他们说,只会惹麻烦。但是你就不同了,我们在船上待过一段时间。你这个人还算不错,也不是多嘴的人。用来分担这种心里的恐惧,是一个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我目光闪动:“威克,你有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大圈”
“我现在还没有。”威克苦着脸:“我可不敢我猜测这事情,大圈里面有内jiān可是我却不知道内jiān是谁万一我去告诉了大圈,被这个内jiān知道了,我就有危险了。我现在可分不清谁是朋友,谁是屠夫”
这其实倒是威克多虑了。
事情是越南人做地,分明是像我们报复和示威。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到威克的。不过他的反应也很正常。
当然。他说地内jiān,倒是真的很有可能。他因此而不敢找大圈,也很正常。
原本就有了隐退的念头的威克,在亲眼看到了这种场景之后,下定了决心,萌生退意。这也很正常了。
“陈阳,你来到加拿大,也很长时间了,你是华人,肯定知道大圈和越南帮的恩怨吧。这次他们肯定又要打一场了,威克叹了口气:“所以我决定还是躲开地好,我已经有了足够的钱了,没必要继续冒险。唉,只是不知道这次大圈和越南人谁会打赢了。”
我摇头:“我不清楚。不过,大圈很能打的,他们地势力一向都不是放在台面上的,越南人未必是大圈的对手吧。”
威克叹了口气,摇摇头,有些怜悯的看了我一眼:“陈阳先生,你太不了解情况了。现在大圈的处境有些困难你今天没听新闻么城里有一家修车场拒绝jing方的检查,和jing方起了冲突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的,那个地方,是大圈的一个老据点。虽然新闻没有过多的报道,只是简单地带过。但是我知道,事情肯定不简单的而大圈的领袖,那位方先生,哦,应该是方八爷先生,他到现在都没有露面唉,原本大圈里有一位泰格先生,我是见过的,是一个很厉害的人。可惜我听说他前端时间已经去世了。现在么,大圈缺乏一个强有力的恩怎么说呢,对了,将军是将军一群大圈就好像是一群士兵,但是他们缺乏一个将军。我倒是听说,大月里出现了一个年轻人,叫做什么小五哥,而且非常能打,亲手把华帮这么多年来的最厉害的双花红棍打死了,这个人非常有本事,现在很多原来华帮的人都在传着他的名字。可惜的是,听说那个人太年轻了,恐怕还不够分量吧。”
我面sè冷峻,没说什么话。
越南人嘿越南人
我有些走神,一路上都在想自己的心事,而汽车开到了医院门口的时候,威克一拍我的肩膀:“我的老朋友,医院到了,你动作要快一些,这里不许停车的。”
我回过神来。外面的确已经到了医院了,门口地那个硕大的红sè的十字图案下,站着一个面sè焦急的黄种男人,却正是我认识地人他紧张的看着周围的人来人往。不时的还看看手表。
这个人,正是我手下的一个兄弟,也是我从修车场带出去的九个人的其中之厂,
我拍拍威克的肩膀,肃然道:“威克恩,不能叫船长,应该是董事长先生了谢谢你的帮助,你真的帮了我大忙了”顿了一下,我低声道:“从个人角度上,我认为你地选择是正确的你应该也知道中国有句老话,叫做金盆洗手。你即使隐退。这个选择我认为是对的。”
我跳下车,却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看着威克:“对了。尽管我知道这很难开口,但是我能否得到一个你地电话这样可以让我能在方便的时候找到你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威克有些为难:“帮忙如果你找我喝茶,我当然欢迎。可是你要我帮助你什么你知道的,我已经选择退休了,如果你要运输违禁的东西。我可不能干了,我现在手下都是正当地渔船。如果你需要,我倒是可以介绍我的几个还在做这行的老伙计来帮助你。”
我连连摇头:“不不。你误会了,我不是需要你帮我运东西。而是”我看了看左右,低声道:“刚才你在车上说地这些,将来,在某一个时间,我或许需要你出面做一个类似作证的事情。毕竟,你是第一个到达现场的人。”
威克一下就惊了,瞪着我:“上帝啊陈阳你难道你也是大圈的人”
我看着他,缓缓点了点头。
这时候。站在医院的红sè十字标示下面的我的那个兄弟,终于看见了我,他脸上露出了无限的惊喜,神sè巨变,飞快的朝着我冲了过来,仿佛落水地人终于看见了一颗稻草,眉宇间满是焦急,同时大声道:“冬五哥是你你终于的回来了”
听见他这么叫我“刚五哥”,威克的嘴巴一下就变成了“〇”型。
威克还在愣神的时候,我握住了他的手:“威克,拜托你了。”
他这才回过神来,忽然用力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叹了口气:“老天,想不到我当初救的人,现在居然就是整个温哥华的华人都传洋的小五哥”他眼神有些复杂,看着我。
我知道他心里的意思,开口道:“放心,我不会给你找麻烦的,也不会害你。”
“好吧,而且我也没什么选择的余地。”威克自嘲的笑了笑,他拿出一枝笔来,飞快的在我的手上写了一串号码:“这是我的电话,你随时可以打给我但是我先说清楚,危险的事情我可以拒绝”
随后,他好像迫不及待一样,飞快的坐车跑了。
身边的那个兄弟已经在我边上等了会儿,我转过身来,看着他,脸上露出忧虑:“情况现在怎么样了”
他眼睛一红,低声道:“西罗在上面守着病房,他让我在下面等你我们自己的兄弟几个都在上面。西罗说你一定会赶回来的”
“八爷呢”我看着他红红的眼睛,心里闪过一丝预感。
随后,我清楚的听见他对我用颤抖的声音说
“八爷、八爷、恐怕、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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