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一声苍老但坚定的声音突然传入众人耳际。

“你们都不要出来丢人现眼了！阿大，你也退下！”

“你们”指的必然是准备出手的三个九峰弟子，而“阿大”，便是在说正与妖娆交手，才一个回合就已经实力不济的男子。

灵果老头儿杵着拐杖一步步向前走来！

第一步……

咚！

脚步轻轻踏在地面，却给人雷鸣在耳畔爆响的感觉。地裂术的缝合带给施术者的反噬之力被这脚步落地的声音一击溃散！

咚！

第二步！

皱巴巴的老头儿腰杆缓缓挺直，那佝偻的身影在顷刻之间仿佛像是有灵风入骨，把那些许久没有舒展过的老皮老脸又撑回到风仙道骨的模样。

哗！哗！哗……

天空中蔓延的威压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下汇成了海潮一般的怒咆。妖娆面前凭空出现了海洋！

咚！

第三步！

皮肤舒展后的灵果老头儿居然只是三步就已经把面如土色的弟子护在了身后，直接平起平坐地站在妖娆眼前！

仿佛有洪水猛兽向妖娆扑来！老者卷起的威压之浪汇聚成了恐怖的风暴！大地上无论是九峰弟子如唤起的裂隙还是妖娆爆发的修复之力都在这一刻被狂乱的潮水直接冲刷得没有了踪影！

“是老夫看走眼了！”

年轻了许多的灵果老头儿以繁杂的目光看着妖娆一尘不变的笑靥。眼底精芒幽暗。

“能让老夫破例，女娃娃你还是第一个，我本发誓，绝不会在流云殿内恢复自己的实力，你却把老夫隐藏了多年的身份给逼了出来……后生可畏啊，给流云殿带来灭顶之灾的小姑娘。”

灵果老头儿一字一句，内容没有令妖娆吃惊，但最后一句话却是让四个一脸苍白的九峰弟子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多喘一下！

什么？

带来灭顶之灾的小姑娘？

我擦！

她不是流云殿的弟子！而是流云殿现在正在经历的苦难的挑起者！

天雷滚滚！

重重老头儿也呆滞在妖娆的手下，他消息闭塞，倒还没有听说流云十子圣王陨落的消息，但见这女修在一个手手间就已经逼迫着灵果老头儿结束多年伪装，以一个强者的姿态与女子平起平坐……

单是这一点，他就佩服得五体投地！

服气！很服气！

“老夫走眼！没有看出你隐藏的浓烈煞气！”灵果老头并没有急着动手，而是细细打量着妖娆的眉目，而后无奈地摇着头。

“煞气太重了！我本以为那姬氏弟子身上带煞会给流云殿带来极大危险，但没有想到他身上沾染的只是你的因果，真正的煞主……是你！”

灵果老头指着妖娆的脸。

“煞主？”

妖娆不以为意地摇摇头。

“是流云殿自己的煞气太重，所以才引起现在的灭顶之灾。”

她回头眺望，九峰山脚下的大地早已经烧得火海一片，就算不用神识仔细分辨，那些连绵不断的号哭声都依旧能清晰地传入耳际。真正大肆杀戮的，并不是子衍老头带来的道宗弟子，而是大量居住在流云山附近或者虽曾经被流云殿欺压过的宗门弟子。这些被压迫已久的人们听闻流云动乱立即匆匆赶来，恨不得给已经被烧得摇摇欲坠的这东陆大派废墟上再添一把火。

妖娆坚定的表情引得灵果老头一阵精神恍惚。

的确如此女修所说。不然他也不会避世隐居于流云第九峰，宝剑藏拙，不问世事。

他不是不想问……

而是他本无权过问流云殿的锁事，所以对那些腐朽而肮脏的事假装看不见。只是假装而已，他知道这庞然大物是如何一步步衰落到如今的地步的。

有眼前女子带人强袭的原因，但究其根本……这衰落之气源于流云殿自己。

“你说得没有错。”

灵果老头居然点点头同意了妖娆的观点。这倒是让妖娆有些诧异。这第九峰的封山尊者不但是个长期扮猪吃老虎的货，好像对流云殿的态度也与别的流云门徒不一样。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叫妖娆吧？”

灵果老头一双湛湛的目光让妖娆一阵发憷。不过她这次没有隐藏容貌与能力前来，也不怕别人看破她的真实身份。

“不错，我是。”

妖娆左手一挥，魔气缭绕的噬魂枪立即落在手中，她三下五除二以魔枪震碎了束缚在重重老头儿身上的枷锁。后者以满身肥肉抖了抖残留在身上的铁屑，立即一脸恭敬地站在妖娆身后。

妖娆手持噬魂，并没有先向灵果老头儿动手，除了觉得这奇怪的老者与流云殿其它长老不同之外，其实最令她忌惮的……是隐藏于灵果老者身体内的一股无法名状的力量。

仿佛他的身体包裹着一团她无法以神识探知的奇异气息。

因为这丝忌惮，她才能与灵果老头在对峙中保持一种微妙的平和。

“小娃娃，你可能已经猜到了，老夫并不是流云殿的人。”

灵果老头一边说一边注意着妖娆的表情，果然在他说此话的时候那女子连眉头都没有挑一下，必定是如他所说……早猜到了。

“老夫隐居流云殿弟九峰，是因为那翎羽上带着一股老夫想要参悟的天道气息，所以数千年来，老夫受到老朋友的照拂，得以容身在此。”

灵果老头的自述，印证了妖娆心中猜想。

只有与流云有渊源，但又不羁绊很深的人，才会不着流云幻袍却居住于流云主峰，才会既无私帮助流云弟子避难又无情杀戮其中过分嚣张自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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