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六章 与大法王之战,玉珠峰与无根生有关?(二合一大章)
第一缕太阳光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吕真睁开了双眼。
有源源不绝的精力产生,以及自身超强的恢复力的缘故,他的脸色已经由白转红,背上的爪伤在几个小时内就已经结痂。
吕真现在已经感觉不到多大的痛觉。
心之志喜,肺之志悲。
心火之气与肺金之气进入上丹田,理应让吕真感受到悲喜交加。
但是此时他的心境仍然处于一种难以用语言描述的高妙境界,种种情绪便如同微风一样,在他的心中留下些许涟漪便消散无踪。
先胜拉克斯曼,再胜黑袍胖子与马梅尔联手,逐步将吕真的精神与心境推进到无与伦比的圆满境界。
精、气、神均已达巅峰,吕真自信有把握应对任何对手。
“你醒了?”唐文龙吃着东西,从不远处走来,“昨夜你只留下一句话就在原地打坐,我不敢打扰你,所以没移动你,也没让人来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简单的把你留在了原地。”
“谢谢。”吕真起身,朝向朝阳吐息。
“昨夜公司的人追到马梅尔,不仅没有拿下马梅尔,反而被马梅尔打伤几人。”唐文龙说道,“追到快天亮时,又失去了马梅尔的踪迹,我看八成是杀不了那个马梅尔。”
吕真没有说话。
唐文龙问道:“你就不担心那個马梅尔跑了?”
“跑回老窝?”吕真淡淡说道。
“跑回老窝可没那么容易。”唐文龙靠在石头上,看向吕真,“这个马梅尔确实厉害,我听参与追杀的员工说,那家伙简直就是钢筋铁骨,即使站在那儿,一般人也打不动他。”
他装模作样地叹息一声:“你昨晚要是来得晚点,我勉强也能接他一招,名声传出去,以后就有吹牛的资本了。”
“玉珠峰上现在怎么样?”迎着朝阳,吕真的脸上带上了一层朦胧的黄光。
“到后半夜,那里的异象就逐渐消失,两个小时前就已经完全不可见,那个老道说什么,苍龙七宿消失,异象自隐。”唐文龙感叹道,“这种奇迹,能见到一次……这趟西北之地没白来。”
吕真心中一动,又问道:“那个老道在做什么?”
唐文龙指了指胳膊:“治伤,那个马梅尔怪力惊人,擦着就伤,许多人不是骨折,就是脱臼,他接骨的手艺不错,现在忙得不可开交。”
“他来路不明……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一直盯着他。”
吕真深吸一口气,光线扭曲,好像朝阳也被他吸进了鼻腔。
微风像涟漪一样以吕真为中心,向四周扩散,使得吕真的身形更为缥缈。
唐文龙感受着迎面而来的微风,忽然说道:“你的实力好像又强了不少,仅仅站在你的旁边,我都感受到了压力……比我见识过的老一辈高手都要可怕。”
一口气停下,吕真似回到了人间,身形又变得清晰起来。
但是他的“存在感”又似多了一点,就算仅仅是站在那儿,没有任何异象出现,却诡异地能够吸引人的心神,让人不由自主地意识到他的存在。
无形之中显露的蓬勃生机,连朝阳也无法媲美。
心神更为澄澈,与那位喇嘛的纠缠的联系也更为紧密。
意识之中,那位尊贵的喇嘛望了过来,双目奇光大放。
吕真感受到了那位高贵的喇嘛的所在,甚至感受到了喇嘛的渴望,而喇嘛也感受到了他,以及他所渴望的东西。
吕真向朝阳升起的地方而去,一步迈出已到一丈之外。
后面的唐文龙连忙问道:“你要去哪?”
吕真的声音传来:“去见一位更厉害的对手……”
“还有比马梅尔更厉害的对手?”唐文龙愣在了原地。
……
大法王站在一处凸起的岩壁上,雄视朝阳之下的西北大地。
冰雪皑皑的玉珠峰伫立在他的身后,笼罩在一层淡黄的光芒中,已经不见任何异象,整座山峰却更显得更为沧桑古朴。
极目望去,在他身前是一片平地,一直延伸到数十里外的山脉,中间一览无余,珠宝一样的深蓝色的湖泊镶嵌其间,数不清的牛马正在湖边喝水。
每一个早晨,这里都会发生同样的事情。
从无数年前开始,并且将延续不知多少年。
他早就厌倦了这样重复的生活,故而尚未成年,便开始寻找解脱之道。
直到被最高峰上那所奇异的寺院接纳,他才触及真正的解脱之道。
凭借自身的绝世天资,他的修行一日千里,令他远高于常人,有资格俯视绝大部分修行者。
除了寥寥数人,余等皆不被他放在眼里,不说无敌于天下,在异人界也少有能够匹敌他者。
加之数百年的智慧加持,他的成就早已远远超出其余修行者的想象,但是他仍然没有踏足真正的超脱之境。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他与下面的牛马有何区别?
牛马不明真我,故而轮回不止,可是他虽在超脱之道上走了很长一段路途,但是终究没有真正的明悟超脱。
在解脱之前,九十九步与一步没有任何区别,故而他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地俯视众生?
静观牛马喝水,大法王已经在这里站了数个小时。
通过那个紧密的联系,他知道,那个他期待的年轻人快要来了。
他们一绝雌雄的时刻即将到来。
其实在北上之前,他心中已经产生了某种预兆,知道对于自己最重要的人物即将出现,故而才会去找那位在西北名声不小的禽兽师。
但是在发现自己的预兆没有落在那位禽兽师身上之后,他便兴致缺缺。
直到与吕真产生莫名的联系,他就知道,自己预兆中的人物已经出现。
他对吕真的感觉极为奇特,那种无法理解的纠缠让他心中动荡,就连数百年的无上智慧也无法令他安稳。
实际上,他坐视拉克斯曼、马梅尔三人去追杀吕真,并未存着真正让三人杀了吕真的心思。
他只是通过紧急的压迫,给自己提供窥伺吕真的心灵变化的机会,以此增加自己的感悟。
如若吕真死了,不会在他心中留下一点痕迹。
如若吕真活着,那么他的感悟会更为深入。
到吕真连败拉克斯曼、马梅尔等人,心神升华,提高到前所未有的层次之后,心神的雀跃令大法王体悟到,他的超脱之机已经非常近了。
他不知道这种机会在哪里,也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出现,但是他知道在合适的时机,就是他“始悟自性”的时刻。
在吕真心境升华的时候,实际上他也在推波助澜,以无上智慧默默地相助了吕真一把。
以他的心境,并不惧怕生死,也不惧怕胜败。
败或胜,崇高或者渺小,种种事件于他没有任何区别。
在他的眼中,任何事情都只是一种经验,一种体悟,一把用来开始他继承的无上智慧,使他超脱的钥匙。
如他所感知的一样,吕真已经出现在几十丈外的山下。
大法王深情地俯视着湖边的牛马。
人有灵机,尚可寻解脱之道,这些牛马却无任何希望,当真是值得让人同情的一件事。
他转过身来。
吕真已经出现在十余丈外。
无上智慧运转,大法王目中奇光爆射。
他与吕真在精神上的联系更为密切,那种纠缠了无数世的感觉油然在心中升起。
意识震动,他不知道即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但是他知道必将发生一些奇特的事情。
吕真在大法王的十余丈外,完全看清了那位喇嘛的相貌,他不言不语,眼中异彩闪烁,已经积累到巅峰的气势再次节节攀升。
速度不断加快,吕真笔直地向那位喇嘛掠去,浑身已经隐现四色光泽。
五丈外的大法王衣袍被劲风刮得猎猎作响,却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似乎对气势磅礴的吕真一点也不在意。
肺金之气与心火之气已经进入上丹田,剧烈的膨胀感让吕真不得不发。
既然箭已上弦,那么自然要发个酣畅淋漓。
两人在心神之中早已有过交流。
这种不需要言语的交流让两人能够直接了解彼此的心性,比蕴含谎言的语言更为便利快捷。
不需要多说什么,吕真便直接出手。
三丈外,他的手掌轻飘飘地抓向身前的喇嘛,瑰丽的四色之炁出现在朝阳之下,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却气象万千。
眼前的场景骤然变化。
吕真还是在向前冲,但是他手上的瑰丽的炁已经消失不见,眼下也不是在那座山上,而是在一个破烂的小镇上。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一股巨大的空虚抓住了他的心胸,让他感觉自己的生命缺失了一大块。
强烈的难受感让他不由泪流满面,茫然地抓住路边的一个行人:“你知道小周……”
“呵,小道士,你又发疯了?小周已经死了。”那人甩开他的手掌。
吕真进入了另外一道生命历程之中。
在这里,他是一个被道观收留,有机会窥伺大道一角的小道士,可是自小与他相依为命之人却不见了踪迹。
他怎能一人去窥探大道,把小周丢下不管?他一定要找到小周,把小周带上寻道之途。
在这茫茫的天地之中,寻找小周成了他唯一前进的目标。
他继续疯狂的向前冲去。
眼前的景象再次出现变化。
这次是在一个小院中,眼前一个头发灰白、面容凄然的老者恨铁不成钢地凝视着自己:“陶器一道也合天道,天圆地方……我教你如何做出最圆的圆,可没有教你把技艺传给别人,念在师徒一场,今天我只废你双臂,断你生路,不断你性命。”
自己跪在老者身前,早已流泪满面,心中没有任何抱怨。
断臂尚不能抵消自己对眼前老者恩义的万分之一。
人影一闪,自己的右臂被斩下。
剧烈的痛楚,让他的心神不断升高,又回到了山上的吕真的躯体之中。
冥冥之中,他感受到了来自对面的喇嘛的呼唤,呼唤他共同在这不知是否是前世的奇异世界中遨游,超越时空的限制,去探索那无处不在的道。
环境再次发生变化。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他正骑在一匹强健的骏马之上,身后跟着数位骑士。
强烈的痛苦填满心胸,让他记起,自己是部落里最骁勇得战士。
五天前,他回到部落,却发现部落被屠戮殆尽,包括自己的父母妻儿均被斩杀当场,唯有自身有事外出才侥幸逃脱一命。
强烈的恨意让他发誓报仇,定要血洗邻部,才肯干休。
他策马奔驰,前面出现一片巨大的湖泊,数十个领部战士正在湖边休息。
他张弓搭箭,在对方反应不及时,一连射死两人。
一拍马背,骏马掉转方向,他转身,又射两个追来的战士,在马背上放生大笑。
对方不及他的马快,只能很恨罢休,又被他趁机射杀一人。
连杀无人,他心情舒畅,在心中发誓,不仅要杀人,也要让他们亲自感受到自己部落女性被辱的滋味。
骏马路过一处市集,他的目光扫过形形色色的人群,忽然停留在一个俊美的年轻和尚身上。
某种情绪压过了仇恨,另一个自我在心间喷薄欲出。
他看见和尚时,那和尚也看见了他。
那双比星光还要夺目的双眼露出笑意,仿佛再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和尚慢步走到骏马之旁,向他伸出了手:“来。”
他鬼使神差地抓住了和尚的手。
那个自我突破了识见障碍,终于占据了意识。
他意识到,自己是吕真,而眼前的和尚就是他见过的那个喇嘛。
不过不是与他对战的喇嘛,而是另一世,或者另一个时空中的喇嘛。
他第二次再见到喇嘛是在一处学堂之中。
他是中年教书先生,而喇嘛则是他的学生。
即使是初见,虽然对方和那个喇嘛一点也不像,但是他就是知道,眼前这个挂着鼻涕的小男孩就是他所见过的尊贵至极,气势无双的喇嘛。
他打开书本,脸上露出笑意。
第三次见到喇嘛时,他成了异人,又成了喇嘛的弟子。
数十年修行,他一事无成。
不愿看到自己苍老无力的模样,他留下遗言:“愿来生得见天道!”
遂自尽而亡。
不知历经了多少世的纠缠一一浮现,他们有时是朋友,有时是师徒,有时又是仇敌。
不同的人生有不同的经验,他们共同经历了截然不同的生活,不同的生老病死,爱恨情仇。
在某一刻,吕真生出一个想法——
他与那位喇嘛经历不知多少世的沉浮都是为了“求道”,不得道便不得解脱,一旦真正的明悟自我,明白什么是道,才能从千百世的轮回中解脱。
忽然想起石门内那个声音所说的“断过去、断现在、断未来”,吕真心中突然生出更多的明悟。
那个由炁所组成的瑰丽世界隐隐出现在他的世界中,以无法抗拒的力量,带动着他的意识不断上升。
他感觉自己正在离体而去,不知能否再回来,心中油然生出惊惧,想反抗,却没有任何用处,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一声巨响,吕真轰然炸开,化成了这个瑰丽世界中精纯的炁,意识也散成了无数碎块,分布在世界的每一处。
他感觉自己在无限扩张,随后又无限的缩小。
思维无限小时,不存一物,思维无限大时,他便是万物,即是吕真,又是那位喇嘛,甚至是花草树木。
多即是一,如此繁杂的意识最终归于一,他的意识又陷入了空空荡荡的状态,完全与世界中的炁合一。
吕真睁开眼,看见半丈外的喇嘛盘膝坐地,脸颊之上泪痕点点,双目之中奇光闪烁,正在凝视着自己。
那是凝视一位许久未见的老友的眷恋眼神。
而自己同样盘膝坐在地上,且身体无比的虚弱,好像精气神同时被抽空。
种种情绪泛上心头,令他感觉自己与眼前的大法王似已认识了许久许久的岁月,只在这时才觉醒了自我,认出了彼此,一时难以言语。
这时,火红的照样挂在山头,使两人的脸上都笼罩在朦胧的红光之中。
四周无声,只有风声呼啸。
许久之后,大法王幽幽叹息一声:“始见真性,原来如此……”
“我无意中以秘法助你度过一劫,如今你从石门之内出来,带来仙迹之中的教诲,令我也受益匪浅,当真是一啄一饮,自有天数。”
他似也有了很多明悟。
吕真语气复杂:“观过去……所见是夙世轮回?”
大法王摇头:“不知,你所见也不一定是我,我以秘传数百年的智慧为引,无意中与你发生纠缠,故而你所见之人可能是智慧之中所存在的烙印。”
吕真道:“你有所谓的智慧烙印,但我在世仅一世……”
大法王没有窥探到他最深处的秘密,他还是强调了一个“在世”。
他在这个世界确实只有一世。
大法王意味深长道:“你怎知你只有一世?世界浩瀚广大,谁人能看透过去未来,看透这世界的秘密?倘若存在无数另外的时空,另外的世界,你我的轮回恐怕已经历无数次。”
他的脸上露出愉悦的神色:“佛门讲空,讲涅槃,讲超脱轮回,道家讲道,终究都是追寻世界的最高规律。”
“与你共同体验过合道之最高境界,又于夙世之中观无数世界,对自我有所体悟……”
“现在不过是放在莪们脑子里的经验,从这些体悟中出来,我们依然是我们自己,没有太多的变化。”
“但是这种领悟非比寻常,于我而言,是打开智慧的钥匙,将来我们若是有所成就,必然要是奠基于此,于你也一样。”
大法王起身,身上的气度大变,在阳光之下闪烁出难言的光彩:“此次我将回最高峰之上闭关,若不能超脱,我终身不会下山,但若是超脱,恐怕你我也再无相见之日。”
吕真也站起身,发现自己后背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湿透。
身为异人,又加上他自身的精力源源不绝,一般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可见刚才短短时间发生的事情消耗了他多少精力。
大法王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玉珠峰之事本来没有多少人知道,现在知情底细者虽然已死,但是昨夜之事看见的人不少,若是让你见过仙迹之事传出,你恐怕会有些麻烦。”
“以你如今的修为,在修行界大可纵横,但是无尽的麻烦,仍然会让你头痛,而且若是遇到少数对你有所危险的修行者,你也有危险,故而需要谨慎应对。”
“此外,我观你业力缠身,将来必定还有精彩纷呈又危险异常的经历,恐怕短时间内难得清净。”
吕真道:“多谢提醒。”
大法王转身远去:“我们缘分匪浅,能在此地相遇,不管是否纠缠了无数世……我有预感,不论是你,还是我,寻道之路都将在今生有个了结。”
他的大笑声远远传来:“今日缘尽于此,好自为之。”
目送大法王远去,吕真叹息一声。
这位大法王心性超凡脱俗,视人情如无物,当真是潇洒至极,不流尘俗,与龙虎山上的老天师完全是两个极端。
但是吕真有种感觉,老天师有天师度约束,而这位大法王也会遇到能够约束自身的东西……
不论潇洒不拘的大法王,吕真发现自己的麻烦更多。
原本他行走异人界,只是为了摆脱束缚,专注于修炼,但是走到如今,不仅没有摆脱束缚,反而使他心中的疑惑越来越多。
玉珠峰的石门……
里面的声音……
轮回与未来……
疑问在心中纠缠,让他不得清净,正对应大法王所说的业力缠身。
尤其是轮回之事,如若真的存在轮回,那么他的轮回是在前世发生,还是今世?
大法王所说的“业力”是否又在暗示什么?
下山之后可以查找些与业力相关的经文……吕真对佛门经文接触不多,对术语的了解也有限,但是他感觉大法王那句话绝对有深意在其中。
休息一个小时后,吕真才感觉精力在缓缓恢复。
这次他的肾脏没有受损,所以精力自然能缓缓恢复。
他站起身,内心里生出焕然一新的感觉,好像自己身上的某些地方发生了变化。
但是具体哪里不同,他又感受不出来,只能归咎为无形的收获。
那位大法王说得极有道理。
他们两人必然能从刚才的经历中获益。
……
从山上下来,吕真在半山腰又遇见了一位年轻的喇嘛。
喇嘛复杂地打量了吕真几眼,好像是在看怪物。
“我名为夏。”片刻之后,他惊异道,“请原谅我的失礼,在天南世界,师尊已无敌手,今日见你……所以有些失态。”
吕真淡淡道:“我名吕真。”
“吕真……我好像听说过你。”夏指了指不远处的阴凉之地,“师尊离开之前交代说,在玉珠峰之事上,你如果有所疑问,那么可以问我。”
“此次之后,我也将与师尊回返寺中,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出来,所以你若是想知道什么,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吕真先向赶上山的唐文龙打了声招呼,让唐文龙在山下等待,才与夏一同走到阴凉之地。
“我想知道,玉珠峰与你们的关系。”吕真问道。
“这个说来话长。”夏在石头上坐下,“大概两百年前,有一精通风水天象的异人偶然经过玉珠峰,看出这里不同凡响,遂痴心于研究玉珠峰。”
“其人于风水与天象一道上天赋卓绝,越研究就越是发现玉珠峰上所蕴含的奥秘非凡。”
“但是数年之后,他就陷入绝望的境地,因为他发现玉珠峰的奥秘都隐藏在一个特殊的气局下,而这个气局只有在特殊的时机,特殊的天象下才会出现。”
“花费十余年时间,试了无数办法,他也没有成功令这个气局现世,天不假年,这时他已经老迈,活不了几年,不甘心之下就留下自身的传承,告诉后人,他推算出玉珠峰上的气局与仙迹都将在未来的某一日展现。”
“至于具体时间,他没有留下,只是留下‘苍山负雪,明烛天南’那么一句话,言称异象发生之后,玉珠峰的仙迹也将出现。”
“后来,陆续有几人又发现了玉珠峰的奥秘。”
吕真问道:“你的师门前辈就是其中之一?”
“不错。”夏点头,“在我师门决定在玉珠峰等待之后,共有五个势力决定常居玉珠峰之侧。”
“马梅尔和洪成那个胖子便是其中两家的传承后人,但是这两人都是先天觉醒的异人,与当初自先辈那里传承而来的功法不是同一个路数。”
“此外,拉克斯曼大师与某一家有些关系,加上在下师门,以及一个已经不现世的神秘势力,共五个势力。”
“不少时间,五大势力之间争锋相对,都想把其余几家赶走,都把最先发现玉珠峰奇异的先人归为自家祖师。”
吕真面色古怪:“那人是不是喇嘛都不清楚?”
夏微笑道:“我年幼之时,就听寺中宿老说,那人是一位喇嘛,我寺的传承也与那人有关系。”
吕真不再关注这些无关之事,直指核心问道:“玉珠峰上的仙迹究竟与何人有关?”
“这个我也不知道,据第一位发现玉珠峰神奇的先祖所言,他也不是第一位发现玉珠峰的奇异者,根据他后来的调查,其实早已有人发现了玉珠峰的不同。”
“至于是何人所建,那便更加无从查起,但是至少可以追溯到两千年前的先秦时代。”
“其实除了我们五家,原本关注玉珠峰的人不少,但是在那场战争之后,关注这里的人便少了。”
“既然你们如此关注玉珠峰,后来又为何要离去?”吕真又问道。
关于夏所说的不知道玉珠峰是何人所建,以及几家势力与玉珠峰的关系,吕真认为有一定的可信度。
毕竟玉珠峰上的仙迹已经出现,而他自身便在里面走了一圈,自然没必要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地方骗他。
也不排除对方在某些地方存在隐瞒。
玉珠峰上依然笼罩在许多的谜团之中,诸如里面那扇石门里面究竟有什么?他所见到的那个人是谁?以及,那人说时间还没到是什么意思?
这些人已经在玉珠峰等了数百年,才看到玉珠峰上的气局与仙迹出现,那么这个时间没到又说的是什么的时间?
“这个说来有点羞辱先人……”夏苦笑道,“几十年前,有一个人来到玉珠峰,一人败尽几大派祖师,生生将几大门派从玉珠峰赶走,于是祖师便带领众弟子一直向南迁移,最后在最高峰以南重建寺庙。”
“我寺好歹还有一个根基,马梅尔等人的所在几大势力离开玉珠峰后没多久便已经分崩离析。”
吕真诧异道:“谁能将你们赶走?”
他亲身见识过大法王的高深修为,那些先辈人物就算不如当代大法王,那也不是滥竽充数的货色。
以一人之力驱赶几大势力,自然不会是简单的人物,就算在几十年前,那个异人界的老一辈强者还没有发生断层的年代,能够做到的人物也不多。
“我也不知道,据说当年那位祖师在某一夜外出之后突受重伤,回来就令弟子准备向南搬迁,其余几家也大多如此。”夏说道,“祖师讳莫如深,受伤之后没两年便圆寂,圆寂之前留下遗言,说玉珠峰有魔头在侧,凡是寺庙弟子都不可接近玉珠峰。”
“后来,有几位前辈人物违背祖师遗言,擅自北上登玉珠峰,便再也没有回来。”
“马梅尔他们几派之所以会衰落得那么快,除了自身凝聚力不强之外,也有几大派的先人不尊祖师之言,擅自踏足玉珠峰区域,最后都死在玉珠峰上的缘故。”
“连我师在修为有成之前也被告诫,万万不可靠近玉珠峰,可见玉珠峰对我们几派的威慑力。”
夏看向玉珠峰:“有一位长辈倒是传了只言片语回来,言称对方为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他传回的信息非常少,但是从他对敌手功法能力的描述来看,我查了不少资料,一一与可能的人物比对,最终认为最大的概率是……”
他转头看向吕真,一字一顿道:“无根生。”
……
大法王向玉珠峰南疾行。
意识中每时每刻都有新的体悟出现,他急需一个安静的闭关之所,去彻底打开自己继承而来的无上智慧。
但是某一刻,疾行的大法王猛然停下。
心有所感,他向自己的东边看去。
……
哪都通的车队旁,风尘仆仆,嘴皮已经冒泡的华风小心翼翼地给昏迷中的老孟喂了一口水。
他本在西边追索马梅尔,忽然被告知,有牧民在自家久不用的羊圈内发现了老孟,于是抛下马梅尔,极速赶了回来。
此刻的老孟脸色苍白,身上没有伤口,却双眼禁闭,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呼吸声也若有若无,已经虚弱到极致。
“道长,您看,老孟现在是怎么回事?”华风紧张地看向正在给老孟号脉的老道。
这里暂时只有老道一个精通医术,他只能让老道来给老孟医治。
看老孟的样子,也经不住车子的颠簸,暂时不能贸然长距离的搬运。
“身体无伤,应是神识上的伤势,这方面不是老朽所擅长的领域。”老道收回号脉的右手,“不过,病人现在脉象尚算稳定,短时间应无性命之忧,你们当找合适的医者来给他治疗。”
听到老孟没有性命之忧,华风松了口气:“多谢道长……”
不经意间,被他拿在手上的保温杯掉落在地,将地上的石板砸碎成几块。
老道看了眼石板碎裂的模样,脸色一变。
他找了个借口,与华风说了一声,就匆匆向北边的石堆中跑去。
……
五分钟之后,大法王出现在一座小山丘上,远远观看公司的车队。
“向北……”
他闭目感应片刻,又向北追去。
……
老道经过石堆中的一片空地,随手捻起几块石头又扔下,看了看石头掉落之后形成的形状,他继续向北而去。
……
三分钟后,大法王出现在空地上,看向地上散落的没有任何规律的石头,目露异芒。
“梅花易数……”
他掐指一算,稍作犹豫,追向了西边。
五分钟之后,他又回到了原地,沉静如水的面容忽然露出笑意。
深深地看了眼地上的碎石,他继续向南疾行而去。
……
大法王前脚刚走,老道后脚就出现在空地上。
擦了把冷汗,他有些后怕道:“差点被追上……”
……
老道回到车队旁已经是大半个小时之后。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华风看见老孟回来,双眼一亮:“道长,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老道拿出手上的不知名植物,微笑道:“老朽之前记忆中那处的药草不知被什么兽类糟蹋了,故而耽搁了一些时间,去另一处找到了这东西。”
华风抓住老道的手臂,连忙说道:“那道长赶紧试试,用您所说的特殊按摩手法,看看能不能让老孟的状况恢复一点。”
老道笑道:“老朽尽力而为,效果会有,不过不可能直接让病人苏醒,你们也别抱太大的期望,否则失望也会很大。”
……
汽车的刹车声打破了吕真的沉思。
拉开车门,下了车,看着如苍龙一样蜿蜒的昆仑山脉,吕真的思绪里还在回想着夏刚才所说的话。
玉珠峰也与无根生有关?
秦岭定然与无根生有点,那么玉珠峰与无根生有关,似乎也说得过去。
那么可以合理猜测,那个声音与他见到的那个背影都是无根生?或者与无根生有关?
如果是无根生,可是他自身从来没有见过无根生,又为什么会有熟悉感产生?
吕真有点头痛。
他进入这个世界之后,不知为何,这个世界似乎变得更为复杂了。
从驾驶位上跳下的哪都通员工指向面前的山脉,有些紧张地说道:“今天一早,马梅尔就藏身进了山脉之中,我们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从昨天到现在,他的状况有所好转,恢复了部分理智,已经不像昨晚那样,是完全靠本能行事的野兽,所以追索难度大为提高,危险性也增强了不少。”
员工忍不住再次偷瞧吕真一眼。
他亲自参与过对马梅尔的追捕,知道受伤状态后的马梅尔是如何的凶猛。
既然受伤之后还能维持这种战力,那么完好无损的马梅尔又是如何的残暴?
他进入哪都通公司不久,以前偶尔会被西北这边的老人提醒马梅尔这些人是如何的凶残,修为又是如何的高。
这次见识过之后,他才知道以前那些老人的提醒还算保守了,以他们的修为,不说一人,就算人数再多,恐怕也只能被马梅尔虐杀。
但是这么一个凶猛的人物就是被眼前之人重创成那个模样?
与这等人物相处,让年轻员工下意识地小心翼翼起来。
不过一路走来,吕真都不说话,好像在思索什么,年轻员工觉得似乎吕真也不如他想象的那么不好相处。
他的说话也变得更为自然。
太阳当空,吕真眯着眼看向年轻员工所指的方向:“你们白天以什么方式追踪?”
“以前有老孟,凭老孟的本事,不管什么人都很难逃过老孟的追踪,现在么……”年轻员工指向天上,“我们靠它。”
吕真像天上望去,以他的目力,能够看见一个黑点在天空上不断盘旋。
年轻员工说道:“按理说,这里没有任何东西遮挡视线,马梅尔在居高临下的俯视下,应该没有藏身之处才对,奇怪的是,我们至今也没有发现他的踪迹。”
“两个可能性。”从副驾驶上下车的唐文龙说道,“第一,他一直藏身在特殊的环境,没有动弹。”
“不可能。”年轻员工立马反驳,“我们有特殊训练的警犬,专门用于在空阔地带追踪,只要他不能完全抹掉自己的气味,又躲藏在一地不动弹,那么不可能逃过追踪。”
“但是之前,我们的警犬也没有找到马梅尔的踪迹……”
“明摆着,就只有第二种可能。”唐文龙说道,“这个马梅尔肯定有同伙之类的帮他。”
“他在西北边境经营了那么多年,有些帮手才正常。”
吕真看唐文龙自信满满的模样,便问道:“你有办法追踪到他?”
“自然。”唐文龙笑道,“我们唐门在毒物、暗杀、追踪等方向上颇有些心得。”
哪都通的年轻员工怪异地看了眼唐文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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