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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度日


蒋明菀想着这些往事,  面上有时候笑,有时又露出怅然之色。

        一边的海棠看了,心里忍不住嘀咕,  太太这是怎么了啊,没得魔怔了吧。

        可是这话她却不敢说,  想着前头来的信儿,  期期艾艾的凑了上去,  小心道:“太太,有帖子上门。”

        蒋明菀这才从回忆中抽身,  楞了一下,  有些好奇:“是谁家的帖子。”

        这也怪不得她惊讶,  主要是她们来到明州府也没几日,  除了知府夫人自己找上门之外,旁的人她都还没有交际过,  也不知道如今这个上门的到底是谁。

        “是石家的帖子。”海棠道。

        蒋明菀仔细一想,  都想到了上回生日宴上的那个看起来精明外露的妇人。

        她点了点头:“我当是谁,  原是她啊,  可说了有什么事吗?”

        海棠笑着道:“还能有什么事,  无非就是上门和您攀交情,嘴上的话倒是说的好听,  说是来给您请安呢。”

        蒋明菀轻笑一声:“我们无亲无故的,  和我请什么安,不过她既然上门,  那也别拦着,  好歹也是明州府的第二大盐商,  我倒要称一称她的斤两。”

        海棠笑着应了:“那奴婢这就去吩咐,  您接下帖子了?”

        蒋明菀点了点头。

        徐中行下午从衙门回来之后,  蒋明菀与他说了今儿的事儿,两人这会儿倒是蜜里调油似得,说句家常话都能带出情意绵绵的意思来。

        徐中行拉着她的手坐到了罗汉床上,柔声道:“石家虽然说是明州府第二大盐商,但是其实处境却并不好,因为与第一大盐商的严家有旧怨,因此一直为这些盐商们排斥,他们既然想要接近你,你也不必排斥,或许从这儿也能打开一个缺口。”

        蒋明菀知道,徐中行最近一直为了盐务的事儿操心,如今既然有这么一个机会,她自然也不会错过,笑着点了点头:“若是能帮到你,那就更好了。”

        徐中行满眼温柔的看着她,语气柔和:“你若是不喜欢,也不必勉强自己,我总有办法的。”

        这个蒋明菀当然相信,但是既然有捷径,又何必舍近求远呢,她笑着拉住了徐中行的手:“我哪里就这样娇贵了,老爷你就放心吧!”

        两人说说笑笑好一会儿,徐中行这才去用膳,蒋明菀盯着他吃完了饭,两人又出去走了一圈消消食,如今这黏黏糊糊的劲儿,倒是比新婚时更甚了。

        石家头一天送了帖子,第二天石大太太何氏就上了门。

        何氏是个爽利的夫人,说起话来也是快人快语,三言两句的,就把自家交代了个干净。

        当然了,她也不是个大傻子,说的都是家里的家长里短,关于生意上的事情是一点都没说。

        而蒋明菀也借着这个机会,大致知道了石家家里的情形。

        石老太爷石守宗生养了五个儿子三个女儿,可以算得上是儿孙满堂了,不过这五个儿子里,又有两个是庶出,商户人家里,没有官家那般讲究,庶出的子孙,混的好的,也就是在家里当个管事,除非你有特别出众的才能。

        而石家的这两个庶子明显十分平庸,如今早就被分了家,搬出了石家大宅,而剩下的三个嫡子,长子石存志接手了家里大部分的生意,如今是石家的当家人。

        二儿子石存高分到了一个盐场,虽然远远不如大哥,但是小日子过得还可以,尤其是吃喝都在公中,盐场挣下的钱,倒是都净落下了,听着石大太太的口气,对这位二叔当是有些不满的。

        至于小儿子石存远,却和两个哥哥不同,自小便有读书的天赋,老太爷倒也果决,拍板让小儿子专心读书,甚至花了大价钱请了大儒来给小儿子当先生,哪怕如今也没读出个什么名堂,但是只要一有功名,整个世家的门第也就彻底改了。

        这样的大事儿,何氏倒是没什么抱怨的,从她的言语间也能听出,她的这个小叔子,倒也不是个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为人处世上应该也有独到之处。

        蒋明菀把石家了解了个大概之后,何氏却没接着再说石家嫁出去的那三个姑娘。

        蒋明菀倒是了解她为什么这样,毕竟石家嫡出的大小姐嫁给人做了妾,这在整个明州府都是有名的,甚至有人拿这个嘲笑石家卖女求荣。

        何氏身为石家媳妇,自然不会自曝其短了。

        索性蒋明菀也不计较这些,聊完了石家,就转而聊起了别的。

        何氏把整个明州府的情形都和蒋明菀说了一遍。

        蒋明菀这才知道,原来孙知府虽然看着和个弥勒佛一样,但是他在明州府经营多年,这满府上下,几乎都是孙知府一个人的一言堂。

        根据她遮遮掩掩的话,上一任同知,就是因为被孙知府所不喜,这才被调离了明州府,听说是被调到了琼州做官去了。

        蒋明菀听着这话,心里倒是对这个孙知府更加重视了几分。

        想来也是,孙知府上有袁家庇佑,自己又不是个蠢得,经营十几年,要是还不能将明州府经营好,姓袁的也不一定能容忍他。

        两人说了一下府城的事儿,何氏又转着弯儿和她说起了各家后宅的事儿。

        她说起来,就远不是孙夫人那样含含糊糊,不甚明了,好似整个明州府真真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各个都是好人的桃花源了。

        何氏重点说了一下孙知府内宅的事情:“我往常都听人说,孙夫人手段高明,竟是把知府大人的后宅管的铁桶一般,前段时间,知府大人出去应酬,仿佛是席间有人赠了他一个瘦马,知府大人高高兴兴的带回去,结果没两天,我就听人说,那瘦马竟是没了,听说是一不小心吃错了东西,烧了三天三夜,孙夫人当时还去了庙里给那妾祈福呢,结果也没留住,就这么去了。”

        “自打这,也就没人敢大张旗鼓的给知府府上送人了,得罪了知府夫人不说,还做了没用功。”

        这话虽然说的轻飘飘的,但是其中的信息量却不少。

        蒋明菀也是咋舌,那位孙夫人看着慈眉善目的,手段竟也是个狠的。

        在京城的时候,她也曾听人说过别人家整治小妾的手段,但是这样明火执仗的把人治死也是少见。

        可见这位孙夫人不仅狠,而且在孙知府心里的地位也不低,不然若是放到旁人家,突然治死了刚进门的小妾,不说夫妻关系不和,起码也得闹出点动静来。

        可是何氏连那小妾怎么死都打探出来了,却没说孙知府后来的反应,可见是孙知府也没把这事儿当回事。

        这般想着,蒋明菀心下一动,孙知府对孙夫人如此宽容,是不是这孙夫人身上也有些文章。

        蒋明菀将这个念头按下,又笑着和何氏说起了旁的。

        何氏一直坐到傍晚才离开,走的时候还道:“之前来的时候就听说贵府的公子读书好,小小年纪就能参加县试,可见是个聪慧的,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不过这明州府的情形却是一清二楚,日后夫人若是想要挑选书院,倒是可以问问我,我也能帮着夫人参谋参谋。”

        蒋明菀笑着点头:“若是有那一日,必不会忘了你的。”

        合适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送走了何氏,海棠忍不住道:“太太,没想到那个孙夫人手段竟然如此狠辣。”

        蒋明菀点了点头:“我也没料到,不过这件事咱们也只是听旁人说了,自己倒是一点消息来源都没有,既然来了新地方,也不能就当个聋子哑巴,你找前头的福安商量一下,物色上几个妥当的人,最好能在府城最热闹的地方开个茶馆或是酒楼,一方面是能生些进项,一方面也可打探消息,钱不是问题,地方一定要选好,人也要妥当的。”

        海棠笑着点头:“奴婢记住了。”

        看着海棠出去,蒋明菀眯了眯眼,如今解决了家里的事情,外头的事儿,也该好好理一理了。

        晚上徐中行回来,蒋明菀和他说了今儿的事儿,徐中行听了点了点头:“虽说有些交浅言深,但是也可以看出来,石家在孙知府治下过得并不好,她如此与你示好,想来也是存了心思在里头的。”

        蒋明菀听了这话只是一笑:“不管她存什么心,既然能为我们所用那就是好的。”

        徐中行点了点头:“你处置的十分妥当,孙知府那边你不必操心,自有我盯着,至于孙夫人,我倒是听了个说法,孙夫人的父亲虽然只是一个御史,却是袁成壁麾下的一条好狗,也也很得袁成壁的看重,因此孙知府才会高看孙夫人一眼。”

        蒋明菀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仔细思索了一番,轻声道:“若是如此,倒是可以在孙夫人身上使使劲,或许能打探出来袁成壁的消息。”

        但是徐中行听了这话,却只是拉住了她的手,温声道:“这些你都不必操心,我自有分寸,我只盼着你高高兴兴的就好。”

        蒋明菀听着这话脸有些热,心里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就知道说些好听的。

        两人说完了话,就一起去用膳了,日子也一天天过去。

        蒋明菀掰着指头算日子,扬哥儿也该到老家了,也不知道这一路上可都还好,县试又准备的如何了。

        她问徐中行,徐中行便说一切都好,让她不必操心。

        蒋明菀气的直掐他,他却只是搂着她笑。

        蒋明菀看他这样,也忍不住笑了。

        眼看着天一日日冷了起来,京城的信又一次来了。

        上次蒋明菀定下蓁姐儿婚事的心思之后,就给京里去了信,婉拒了母亲的提议,并把自己和徐中行的考量都写在了信上。

        如今一两个月过去,信总算又回来了。

        还是蒋明菀母亲亲自写的信,蒋明菀拆开读了一下,心里不由一暖。

        母亲并未因为她没选宁哥儿而生气,反倒是同意了她的观点,同时也为蓁姐儿担忧,她在京城,听到袁家子的恶名更多,并且还告诉他,袁同徽的夫人,前几日一病没了,外头都传,是被袁同徽给磋磨死的。

        家里小妾一个接着一个往进抬,也从不给自家夫人什么脸面,那女子说是病死,其实还不如说是被袁同徽给气死的。

        蒋明菀听着这些也有些唏嘘,虽然不认识袁同徽的夫人,但是她心里还是有些同情在的。

        后面蒋太太又和她说了自己的行事。

        在接到蒋明菀的信之后,蒋太太就找机会和沈家那位太夫人搭上了话,三两句说到了自家孩子的婚事,没想到沈家的太夫人也是发愁,高不成低不就的,那小子也快十八了,家里人都快愁死了。

        结果一听蒋太太说自己的外孙女,那位太夫人竟然是十分满意,直说读书人家的闺女好,若是能成,也是他们家哥儿的福气。

        蒋太太将这个过程仔细都写进了信里,蒋明菀看了有些哭笑不得,知道母亲是为了让自己高兴的,但是那位太夫人之所以会这么说,只怕也是客气居多。

        不过不管是真心还是客气,既然应下了,那这事儿也成了一半。

        蒋明菀放下了心,转头找了徐中行说,徐中行也点了点头:“蓁姐儿这样的姑娘,他们要是不愿意才是怪了。”

        蒋明菀看他理所应当的样子,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笑着道:“老爷倒是底气足,我却是不如老爷,这几日都为了这个悬着心呢!”

        徐中行却拉住了她的手,柔声道:“你怕什么,咱们家的闺女还能嫁不出去吗?便是没了这个,也有更好的。”

        蒋明菀倒是同意这个,跟着也笑了出来。

        说完了蓁姐儿的婚事,蒋明菀又好奇的问起了旁的:“我见着京里好似也有信给你,可是我父亲给你的信?出了什么事?”

        徐中行斟酌了一下,到底没敢撒谎,只道:“不是你父亲,是旁的人,也没出什么事,只是和我说了下京里的情形,袁成壁到底还是拿到了春闱主考官的位置。”

        蒋明菀听了忍不住皱起了眉,她倒是没心思去追究那个旁的人到底是谁,而是思考起了后头那半句话。

        按理来说,当上首辅之后,为了避嫌,大多都是不兼任春闱主考官的。

        因为这个主考官虽然看着不起眼,但是其中却有个最浅显的政治逻辑在里头,你当了主考官,便是这一届所有考生的座师。

        在文官系统里,师生名分可是最要紧不过的伦理关系。

        因此春闱主考官也是文官们用来拉拢人脉最重要的方式,袁成壁在当上首辅之前,一直阴差阳错没有当过春闱主考官,没想到这次到底让他如了愿。

        蒋明菀心中情绪十分复杂,但是她知道徐中行肯定更不高兴,她忍不住劝慰:“你也别担心,不过是一届春闱的主考官,他得意不了多久的。”、

        虽然这话说起来也是实话,可是此时听着,却难免显得有些苍白。

        但是徐中行听了这话之后,却轻声笑了:“夫人不必安慰我,这件事我早有预料,因此也并不失望。”

        蒋明菀这才松了口气。

        面上露出一丝浅笑:“你能想开就好。”

        徐中行看她这样紧张自己,心里也十分熨帖,这是他在之前,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没想到如今竟然真的实现了。

        眼看着快到了年底,蒋明菀一边操心回了老家的儿子,一边准备着过年,知府府上却又传来了信,知府家的小姐过几日下定,年后成婚。

        蒋明菀听了都愣住了,前段时间才听说刚刚定亲,如今这么快就要过门了吗?这日子过得可真够快的。

        但是既然日子已经定下了,他们也就得准备起来,毕竟知府嫁女儿,便是面子功夫,那也得做一做。

        不过蒋明菀也是这会儿了,才开始打听婷姐儿定亲的人家,结果一听,整个人都愣住了。

        要说巧也有些太巧了,那个人选竟然就是文家。

        再问是文家的哪个公子,不必说,竟真就是当时巡抚大人家那位小姐定亲的嫡长公子。

        蒋明菀皱了皱眉,按理来说,孙知府和袁家的关系这样亲近,不会不知道那位文公子的传闻,但是即便如此,也敢把闺女嫁进去,着实让人费解。

        不过再想想京中是其他人家的情形,蒋明菀倒也理解了。

        这世上有爱护子女的父母,也就有把子女当成工具利用的父母,文家家主官位不低,又是世家,又与袁成壁亲近,这样的人家,想来在孙知府心中,也足够舍出去一个女儿了吧。

        想到这些,蒋明菀叹了口气,却并没有和在延宁府时做些什么了,毕竟都已经下了大定了,再做什么都是徒劳,而且百分百没有任何效果。

        自己又何必上赶着得罪人呢。

        很快就到了大定那日,蒋明菀带着礼物自己独个上门了,并没有带蓁姐儿。

        孙夫人今儿可是春风得意,满脸都是笑,哪怕是见着蒋明菀上门,这份欣喜也没少一点,笑着将人迎进屋,拉着她的手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今儿你能上门,我心里不知多高兴,你好歹且坐着,我去去就来。”

        蒋明菀也笑着与她客气:“夫人不必挂念我,今儿是婷姐儿的喜事,夫人自去忙就好。”

        孙夫人这才笑着离开了。

        看着这一屋子的高朋满座,蒋明菀心里却不由有些复杂,这样一幢亲事,真的能算得上好亲吗?

        可是看着孙家上下都如此喜庆,她便是有什么话,也只能藏在心底。

        文家那位少爷虽然有这样或那样的不足,但是文家到底是个体面的大户人家,这次的过定,场面那是做的足足的。

        定礼一抬又一抬的抬进门,孙夫人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在场的其他人自然也都是夸得,夸这幢亲事结的好,夸孙夫人有眼光。

        蒋明菀也是这一回,见到了孙家的其他人。

        那是孙家的大小姐,也就是孙夫人嫡亲的大闺女。

        她嫁给了本地一个举子,当年也算得上是青年才俊,可是如今蹉跎多年,却依旧没中,孙大小姐也跟着看着沧桑了许多,不过二十岁出头的人,如今看着却好似比蒋明菀还要老。

        她为人倒是很和善,哪怕是知道蒋明菀的身份,也是温声细语的,十分客气。

        不过蒋明菀看着她好似没什么谈兴,眼睛一直盯着坐在上座的孙夫人,好似有什么话要找她说。

        蒋明菀见状也就不拉着她说话了,转而又和一边的石家大太太说起了话。

        孙大小姐见状,心下也是松了口气,她看着母亲那边热闹的差不多了,便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来,走了过去。

        蒋明菀看着她走到孙夫人跟前,低头说了几句什么,孙夫人面上微微变色,皱了皱眉,找了借口,拉着孙大小姐去了后头。

        一边的何氏看她关心那边,笑着道:“只怕是又来找孙夫人借钱入京赶考呢,罗举人年年考年年不中,也是苦了罗家娘子了。”

        蒋明菀皱了皱眉,一个举人,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沦落到借钱赶考的地步吧。

        或者说,这也只不过是一个借口,孙小姐回娘家,更重要的事儿,还是要落在科举考试这件事上。

        毕竟今年可是袁成壁当主考官,旁人不知道这里头的猫腻儿,孙大小姐能不知道吗?

        蒋明菀心中顿时了然,不过也没多话,笑着转移了话题说起了旁的。

        何氏见着蒋明菀不愿意多说这个,也不多言,跟着附和了起来。

        而那边的孙家后厅,孙夫人正一脸怒其不争的教训女儿:“他说什么你就做什么!你还有没有一点点主见了!我养育你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你这般给旁人当牛做马吗?”

        孙小姐被说的直哭:“母亲,明年是相公最好的一次机会了,我知道您气我不争气,可是我再没心气,也不想总看着他一直在举人的功名上蹉跎。”

        孙夫人听着这话,心里也有些无奈,叹了口气:“我何尝不想让你风风光光的当上官家太太,可是你这个性子,若是让你进了那高门大户,只怕不出几个月,骨头都给人吃干抹尽了,罗定邦旁的本事没有,这个眼力见倒是比旁人强些,也知道这回的机会不能错过。”

        说到后半段,孙夫人都有些咬牙切齿了

        说完运了运气,勉强压下了心中的火气:“行了,你回去吧,回去之后告诉他,这回要好好准备,若是还是不成,那就直接去吏部报道,谋个差事,也好过当一辈子白身!”

        孙大小姐一边擦眼泪一边应了,口中却道:“母亲放心,只要家里帮忙,定邦这回一定能中的。”

        听着这话,孙夫人更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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