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七十八章
三日后, 西风食肆将会正式开张。
开张的前几日,安琳琅写了些请帖,特地给县城的几家有合作的酒楼食肆发了请帖。
能发的都发了。新店开张, 请他们都过来喝一杯水酒。按照亲疏远近, 原本是该要头一个给林家发的。毕竟西风食肆从还没有起步, 林主簿就已经是安琳琅忠实的老顾客。可他们进城的当日撞见了林家二妻相争的闹剧, 想林家如今正是一团乱的的时候, 怕去了不合适。
犹豫之下,安琳琅便将这事儿给耽搁下来。还是周攻玉发现了,专门找她说了一声:“林家是必须要送的,让小梨他们送还不行, 得你或我亲自去送。”
林主簿是个最好面子的性子。若是不给他发叫他知晓了,那可真是要惹恼人的。
“那他们家的事……”安琳琅如何不知?只是怕上门会吃个闭门羹。
“他来与不来,那是林主簿的事情。”周攻玉看着安琳琅, 心道还是个小姑娘, “咱们不能不送。”
有了玉哥儿的话, 这请帖自然是要送的。
县城里不像在镇上, 这里的拐子没那么猖獗。毕竟县城有官衙,街道上也时常有衙役巡逻。打开大门看,街道上都是三三两两的未出阁女子,比镇上就松快许多。
安琳琅如今出行也不像在镇上那般小心翼翼, 也随意了许多。
方老汉别扭了几日, 发现到了县城还一样是一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该采买采买, 该干活干活,就跟在县城是一样的。日子没有太大的变动,他心口憋得这一口气就消散了。如今也忙里忙外地检查食肆里的桌椅,哪里有坏的, 哪里边边角角破损的,他查出来就赶紧修补,忙的不亦乐乎。甚至因为县城里治安好,夜里睡觉更踏实,倒也不提赶紧回去的话。
安琳琅是当日将请帖送去林府的。
去的当日林家还在闹,动静大的安琳琅在前院都听见了。又是哭又是闹的,林家原配拿着棍子追着县城这位太太打,一屋子的仆从跟着拦。当真跟乡下妇人沿街叫卖,互扯头花没两样。
林家家仆只觉得十分尴尬,竟然叫旁人听到这些事儿。说起来这仆从还是林主簿在县城的妻子家带过来的,比乡下的仆从要守规矩懂礼仪得多。听说这姑娘跟林家老太太有旧,他们也不敢冒昧赶人。匆匆收了请帖就歉意地送安琳琅出门:“今日多有不便,还请客人莫怪罪。”
“哪里哪里,是我打搅了。”安琳琅过来就是来送请帖,也不是要看人家笑话。竟然这个仆从都这样说了,她也不方便就留。当下连林老太太的面儿都没见着就起身告辞。
……
开张这一日,各家掌柜的都来恭贺。酸菜鱼可为他们挣了不少钱,尤其是改用刘厨子酸菜作坊的酸菜以后,生意蹭蹭地往上涨。西风食肆这东家可是他们的大财神,自然都给面子。
锣鼓喧天,鞭炮齐响。引得这条街上的散客驻足观望。
西风食肆所在的这条街是武安县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这条街从街头到街尾都是做生意的。绣庄,钱庄,酒庄,酒楼等等都聚集于此,平常这里都是人来人往。这不,炮仗一响,人都聚集了过来。杜宇招呼着各家掌柜的进二楼的包厢就坐,刚没一会儿就听到门口南奴在高声道:“林家送来贺礼。”
安琳琅伸头望了一眼,眉头一皱,林家竟然送了两份贺礼。
就是几日前在林家闹得不可开交的两位林太太。两人在各自的仆从护送下同时过来,一左一右地都站在门口。互不搭理,剑拔弩张。
显然,两人都知道林主簿和林老太太好吃的秉性。且清楚林主簿对安琳琅的礼遇,都来拉拢人。
“……”有种麻烦惹上身的感觉,安琳琅头皮发麻。
周攻玉扬了扬眉头,拍怕她的脑袋:“你去后厨看着吧,这里我来处理就好。”
至于周攻玉之后如何处理的,安琳琅不清楚。反正他去处理以后,似在林家那样的闹剧没有在西风食肆闹起来。西风食肆安然无恙地度过了开张第一日。不过因为武安县几大酒楼食肆的掌柜和林家两位最近很出风头的夫人都争相来恭贺的缘故,倒是叫县城不少人注意到西风食肆这家新食肆。
不得不说,林主簿就是个活招牌,他‘好吃’的名头在县城可比在镇上要响亮得多。因为林家的两位夫人这么一弄,别的不说,至少西风食肆的菜色水平无形之中被拔高了一层。
西风食肆新店开张,因着两位林夫人的到场而创出了一点莫名其妙的名气。
虽然博得了一些关注,但新店开张,生意自然不可能像在武原镇那样红火。想要迅速打开市场,必要时刻得采取一些恰当的营销手段。县城里识字的人多,且百姓的收入水平也比镇上高很多。安琳琅想到前几日那帮年轻气盛的学子打算在西风食肆比试一场之事,琢磨着是不是该拿些彩头添一把火。
县城里的学子除了极少数人家境贫寒,大多数家境不错。毕竟没有殷实的家底,学子们也没办法安心读书。西风食肆在学子们之间创出名声,那也不失为一个大收获。
学子们年轻气盛,当众比试之言放出去,自然是死也要比的。
到了约定的这一日,西风食肆聚集一大批布衣学子。根据平日里往来的关系分成三派,一派支持方脸的学生,一派支持长得颇为清秀的学生,剩下的一批纯粹是来看热闹的。
这些人都是武安县唯一书院丰裕书院的学生,其中清秀长相的书生是丰裕书院隆安先生的得意弟子陈牧。隆安先生跟一般书院授课先生不一样,他是有功名在身的。这是武安县唯一一位举人老爷,指不定是晋州城也少见的举人。只因不喜官场尔虞我诈,隆安先生才转做了教书先生。
陈牧是他收的唯一一个弟子。虽然家境贫寒,但十分聪慧。文章新颖独到,颇得书院几个主课先生的青眼。而方脸的学子乃县城富商温大才的幺子温成明。虽然生在商贾之家,却是温家唯一一个能读书的料子。七岁启蒙,在私塾读书也一直被人夸赞聪慧,将来必成大器。
温成明自己也是这般认为的,只是没想到离开私塾便遇上了更会读书的陈牧。仿佛进入丰裕书院读书以后就遇上克星。原先次次拿头名的他沦为万年老二,每回先生考较文章他都会被陈牧压着,抬不起头。若非陈牧在,被隆安先生收为弟子的是他才是。
温成明看陈牧不顺眼许久了,早就想当众挫一挫他的锐气。好叫那些个不长眼的看清楚,他跟陈牧到底谁才是丰裕书院的首席,谁更应该得到隆安先生的青睐。
学子们呼呼喝喝地坐满大堂,此时根据秉性不同分开坐,安琳琅就从后门的帘子出伸出了脑袋。
温成明财大气粗,一锭银子放到柜台上:“掌柜的,上好的茶水先上一轮。”
温家从商,温成明虽然自幼读书,但家中商人的做派确实耳濡目染。笼络人心的手段他无师自通,身边跟着好些支持他的人。果然话一说完,坐到他这边的人就更多了。
杜宇看着足足二十两的银锭子,抬头笑眯眯道:“各位来得巧了。本店新店开业,店家自制的特殊饮品过几日上新。东家亲手调制,独一无二的口味。若是各位不嫌弃,不若来尝尝本店新品?”
此话一出,剑拔弩张的学子们都抬眼看过来。
杜宇哪里是会被这种小场面吓到的人。他面上笑容不变,口若悬河地推荐起安琳琅的羊奶茶。安琳琅从来不知杜宇是如此善于言辞的人,从他口中吐出来的夸赞竟然一个字都没重复,直听得这群学生一愣一愣的。学生们其实对喝什么茶并不是很讲究,温成明要排场,才张口就要最好的茶。
“这便是我们食肆最好的茶,不仅味道好,还能滋养身体。”
这也不纯粹算说谎。西风食肆的羊奶茶本就是羊奶和茶,羊奶是好东西,滋养脾胃,他们喝了这些日子自然深有体会。再者,羊奶茶确实是独创。在武原镇是独此一家,在武安县更是独此一家。
“那就都上一份,”温成明眼睛盯着陈牧,“也给对面的也上一份。指不定离了今日,有些人喝不起!”
他这一说,身边的人立即唏嘘起来。
陈牧一张清秀的脸涨得通红。他家确实清贫,因父亲早逝,母亲一人在瓦市门口开小面摊供他读书。陈牧从未为自己拮据的家境感到羞耻,只是此时被人嬉笑奚落觉得愤怒。
奈何陈牧文笔犀利,却是个笨嘴拙舌的脾性。此时气得脸通红也说不出反驳的话。
安琳琅眨了眨眼,没有掺和学生们的口角。转身让小梨五娘准备好羊奶茶,刚一动就跟立在她身后的周攻玉撞了。这厮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眼疾手快的一手捏住了安琳琅的后颈防止她脑袋磕到,眼睛淡淡地收回来:“慢些,别慌。”
说着话,他那只捏着安琳琅后颈的手也松开,若无其事地背到了身后。
安琳琅只感觉脖子被触碰了一下又极快地收回,电光火石之间一阵怪异的电流刺激得瞪大了眼睛。
“你在这干嘛?”安琳琅默默移到一边,忽略后脖子拿出怪异的触感。
“学子们年轻气盛,有些感触。”周攻玉背在身后的手指不自觉地蹭了蹭,感觉指尖还残留着细腻的触感。这感觉还来不及回味,转瞬又觉得羞愧。他鸦羽似的眼睫低低地覆盖着眼睑,氤氲地遮掩了眼中的神色。周攻玉为自己刚才的举动羞愧,羞愧于自己的言行不一。
从前清心寡欲又冷酷无情的安南王世子周临川有朝一日也会如此渴望一个女子,他……
“玉哥儿?玉哥儿?”安琳琅见他神色不对,回头看了一眼双方眼神厮杀的学子们,以为他是触景生情了。
虽说不清楚周攻玉的身世,但她很清楚他的不凡。想到他那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你若是想看看,也过去看看呗?他们跟你年岁差不多,坐过去听一下也无妨。”
听她安慰的口吻,周攻玉轻轻笑,没有纠正:“好,我去看看。”
周攻玉又瞥了一眼安琳琅,目光不自觉地落到安琳琅纤细的脖颈上。要说琳琅身上生得最漂亮的之处:一是含笑多情的眼睛,二便是这仿若白玉雕成的纤细脖颈。她通身的清艳堪怜尽在此处。
安琳琅看他真的去到大堂坐下,挠了挠后脑勺,转身回了后厨。
羊奶茶端上桌,新奇的模样叫这群学子就诧异了一下。茶水他们都喝过,上好的普洱也喝过。这还是头一回见到乳白的茶水。学子们面面相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蜜的味道。
抱着怀疑的态度,他们小小的抿了一口,新奇的味道瞬间弥漫了口腔。事实证明,奶茶后世能够迅速占领市场覆盖全国,确实尤其不可取代的魅力。大部分学子第一口就尝到了奶味浓厚的甜,有那不能不适应的,喝了两口,三口以后,方发觉这新鲜的饮品令人上头。
“竟然真的还不错?”有那咋呼的学子当下就嚷嚷出来,“甜甜的味道可比茶水好喝!”
这年头喝茶的人多,懂茶的人少,品茶的人就更少。大多数人都是牛嚼牡丹,喝一个附庸风雅。羊奶茶这真切丝滑香甜的味道一下子刺激的他们的味蕾。有那性子急的,几大口就将一杯喝完了。
“店家,这茶水是怎么卖的?”诚如先前所受,读得起书的人大多数是不差钱的。虽不及温家家财万贯,去食肆喝个茶吃个点心都吃得起。觉得好,他就续杯。
杜宇不愧独得周攻玉的教诲,深谙敛财一道:“三十文钱一杯,看口味不同,分价位的。”
“还有口味?”那人本来就是想续一杯,当下来劲了,“说说,都有什么口味?”
“今日端上来的都是基础。毕竟各位是头一回来,怕你们喝不惯,端上来的自然是味道最简单的。若是论口味,我们食肆可就多了。光这个饮品,就有奶茶、果茶和花茶三类。奶茶里头又分了布丁奶茶,樱桃奶茶,红豆奶茶,还有那香芋珍珠奶茶……”
杜宇眯着眼睛的模样那叫一个笑容可掬,不疾不徐地将安琳琅在武原镇卖给镇南那几个姑娘的口味都报了一遍。不仅如此,还词藻浮夸地将味道给形容了一遍。说的本来就要对上的两边人都快忘了此行的目的,一个个都想尝一尝。
安琳琅在帘子后面笑得那叫一个高兴:孺子可教也!
名字取得怪里怪气的,但不妨碍这些人乐意尝新鲜。兼之这些东西也没有很贵。买的最贵的一种也不过八十文。似他们这些富贵人家,去茶馆喝个茶水都是一两银子二两银子的,只觉得平常。
“那就给我上一个最贵的!”财大气粗的人张口就要最贵。
一个人要,其他喝着觉得不错的,也忍不住点。
这比试还没开始呢,茶水先卖了一波。五娘和孙成在安琳琅身边待久了,奶茶这种基本的东西他们做的那叫一个熟练。孙成这小子脑筋转得快,甚至还做出了独特的口味。
先不说后面点的加料奶茶上桌又引发了惊喜,就说杜宇在推荐茶水之后被安琳琅叫到一边。嘀咕了一番后再回来,更是口灿莲花:“我们食肆是专门做吃食生意的。茶水不过是掌柜的闲暇功夫琢磨的,真正好的是我们食肆的主打菜。今日各位挑中了我们食肆做比试,我们东家也是好学爱学之人。今日各位比试,我们掌柜的愿意填一份彩头。赢了的人,掌柜的亲自给他做三道招牌菜。”
怕他们不知安琳琅的名声,他特意加重声音道:“不知各位可知道林主簿?主簿老爷为了吃我东家的菜,多次不远千里去到武原镇。闻名已久的酸菜鱼,便是我们东家的拿手菜。”
说别的他们或许不知,但好吃的林主簿和在县城很是掀起一股吃鱼热的酸菜鱼他们熟啊。这酸菜鱼有多火,会做酸菜鱼的食肆酒楼日日爆满。却原来源头在这?
提到这,他们不由想起几日前新店开张,几家生意火爆的酒楼食肆的掌柜亲自来这恭贺以及林家两位夫人争相拉拢西风食肆东家的传言。顿时就激动了起来。并非是图这一口菜,而是图这份荣耀。若是能叫这位厉害的大厨给他们做菜,也不乏一次值得的比试。
温成明就喜欢这种特殊,当下高兴道:“那感情好,东家如此赏脸,尔等自然却之不恭。”
说起比试,还没经事儿的嫩头青能谈的不外乎四书五经,论旧事,谈古论今。兴许是晋州离京城远的缘故,或者是武安县地方偏远,学子们长久地缩在小地方,他们所谈论的比起京城的学子要差得远。周攻玉端坐在柜台后面安静地听着,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淡。
不得不说,有点失望。即便是那个陈牧,比起其他人强不少,但离进入周攻玉的眼还差得远。
他坐着听了一会儿便起身离开。
安琳琅不管他们怎么比,最后的胜者也是这帮人自己定。反正她只负责给这人单独送三道菜。原本以为没一会儿就会出结果,谁知这群学生争来争去相持不下,最后闹得竟然将休沐在家的夫子先生也给惊来的地步。这夫子先生还没来,吵闹声惊动了外面的行人,外面围着看热闹的闲人立即就多了。
大堂本来座位就满,等安琳琅回来已经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她站在外围都能听到里头学子争论庄子的鱼乐之辩,公孙龙德白马非马之论,盐铁论。这些古代先贤学子创下的著名论辩,旧事重提。
虽是旧事重提,但这些人争得眼红脖子粗,当真是较上劲。
最后还是隆安先生亲自过来,这场旧事重提的辩论才有了结果。赢得自然是陈牧。
陈牧虽然辩驳的时候笨嘴拙舌,涉及到文章论道却颇有些舌战群儒的味道。原本大失所望的周攻玉在二楼听了一耳朵,多看了这个叫陈牧的年轻人一眼。这是个可造之材,可惜困在小地方眼界太窄。若是得名师指点,去京城或者大齐各地见见世面,或许会有巨大的成长。
安琳琅的彩头端上桌,一盘软糯喷香的东坡肉,一盘红烧狮子头,一盘酸菜鱼。
这些菜在武原镇吃惯了的,县城确实没有过。入口即化的东坡肉,刚掀开盖子,一股鲜美的味道就弥散开来。那股子鲜还带了丝丝的甜,勾的人口水泛滥。红烧狮子头的香味就更浓。那枣红的色泽,上面堆着浓稠的汤汁,直勾的人食欲大增。
两道有别于晋州菜的新鲜菜色叫陈牧都有些傻眼,他长这么大没离开过晋州。吃过最好的食肆也没见过这样的菜色。这三道菜就只认得酸菜鱼。且这酸菜鱼的酸香味道比先生带他去悦和食肆的酸菜鱼要好闻的多。就是他在沉稳的性子,眼睛都有些直。
别说他,就是隆安先生自己也没见过。正好三道菜的分量不算少,西风食肆给送了免费的米饭。陈牧干脆让先生坐下跟他一道品尝。
隆安先生本不是个贪嘴之人,奈何这味道实在是香,看得他都有些绷不住矜持。
先生刚一坐下,离开一会儿的杜宇又适时含着笑容回来。有那贪嘴的当下就拉住了他,嚷嚷着让将陈牧那几道菜给他们也上一份。
争辩了一上午,他们口干舌燥的同时也腹中饥饿。温成明输得憋屈却也不想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今日若非隆安先生到场,赢得只会是他。心中郁愤,他冷笑一声忽然道:“大家今日应约而来为我与陈兄比试作见证,辛苦各位。在座尽可敞开肚皮,我温成明请客。”
这话一出,且不说来凑热闹的学子们欢呼,小门处站着的安琳琅笑弯了眼睛。
她默默给杜宇记上一功,转身回了后厨。
人刚一走,一辆马车缓缓地停在了西风食肆的门口。
马车上一只白皙的手掀开了帘子,里面坐着一个消瘦的年轻公子和两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两个少年似乎是随从,跪坐在年轻公子的脚边替他捶着腿。那公子远远看到热闹的食肆,轻声问了一句:“这里头在做什么呢这般大动静?”
两个少年其中一个立即爬起来,伸头往外头一看,扭过头来:“是个食肆。”
“食肆?”锦衣公子抿了抿发白的唇,道:“正好我也累了,去问一下这家可能夜宿。”
少年得了吩咐,跳下马车就进了食肆。倒是这年轻公子侧了身子掀开身侧的车窗帘子。抬眼看出去,钉在食肆正中央的牌匾上笔走龙蛇四个大字‘西风食肆’。
当下心口一顿,赞叹道:“好字,好字啊!”
里头吵闹了半天的学子争论了一上午,没有一个人发现牌匾的特殊之处。反倒是这个被吵闹以来的公子一抬头就看到牌匾,大为赞叹:“游云惊龙,写字之人必定不是池中之物。没想到,在这偏远的县城居然能看到这样的字,大齐果真是卧虎藏龙啊……”
话还未说完,他捂着胸口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而后仿佛呛了风似的不停地咳嗽。
“公子小心些,公子小心些!”一旁伺候的少年连忙放下了车帘子,“您身上的伤还没好透,可千万不能再受了风。柳大夫可是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再节外生枝。不然公子可就真成病秧子了……”
“哪里就有这么严重?”年轻的公子被仆从管束也只是淡淡一笑,瘦得惊人的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我又不是风吹就倒的病秧子,哪里就这么脆弱?不过是几处刀伤,将士们断手断脚都活得了,我才受这点上就活不了?再说这大热的天儿,你这般是想闷死我……”
“呸呸呸!莫瞎说,什么死不死的!公子您还年轻,与赵姑娘的婚事还年后了。都说赵姑娘生得花容月貌,今年十二月就该及笄,您这时候可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提到这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妻,年轻公子嘴角也挂了笑:“还是个小姑娘。”
主仆二人说着话,下车去问的少年一路小跑回来。掀了车帘子进来,张口便兴奋道:“公子,这是家刚开业的食肆。内里也有住处的。方才里头那么热闹,是武安县的学子们在里头展开了一场辩论。听说可热闹了!如今那东家亲手给获胜的学子做了三道菜,那味道,我的天,好吃的吞掉舌头!”
“你怎知好吃的吞掉舌头?你吃了?”另一个少年回怼道。
“没,”这少年吸了吸鼻子,“但味道非常好闻,有人说像江南那边的菜色,但比江南的菜鲜美得多!”
“江南菜?”他们刚提到未来女主子。未来的女主子如今就在金陵那边的姑母家中借住呢,“那感情好,公子还能尝尝江南菜的滋味儿,将来也好跟女主子说得上话。”
主仆几人说着话,两少年小心翼翼地扶着年轻公子下了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 不修文了,以后都不修文了。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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