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喜欢,  但是我还是收了安宁的花。

        不知这种一簇簇的小花什么好看的，还不如阿娘院子的银杏树好看呢。不过安宁好像很高兴，绕着我不停地转圈圈。我看在她这么高兴的份,  随便说两句话把她哄了。转头一把抱住苏罗哥哥的胳膊，拖着他去阿娘的屋子看弟弟。

        刚进门，就听到屋子里鸦雀无声。不用说,  肯定阿爹在里面。

        每回只要阿爹在，这个屋里就不能别人在。是的，不懂阿爹一把年纪了怎么还这么霸，仿佛除了他谁不能跟阿娘最亲似的。里面传出低低的说话声音，果然是阿爹。他不知跟阿娘说了什么,  逗得阿娘不停地笑。

        我点怕阿爹,  踢了踢门槛儿,  站在门口不知该不该进去。

        “想进去就进去,  畏畏缩缩像什么样？”苏罗哥哥已经长大了,  不方便的时候不进阿娘的卧房，“再说义父也打过你，也凶过你,  你到底是怕他什么？站直了，瞧你这样子,  平常招猫打狗那狗胆子呢？怎么一看到义父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你不懂！”我觉得苏罗哥哥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阿爹喜欢他他才这么说,  阿爹要是跟喜欢他那样喜欢我，我至于这么怕么？

        屋里好像听到外面的动静了。

        果然,  阿娘温柔的声音响起来，在叫我：“阿拆啊？一大午的跑哪儿去了？兰香到处找不到你！”

        我一听阿娘的声音，甩开苏罗哥哥的胳膊就冲了进去。

        “阿娘！你快看我的新衣服！”

        阿娘是全天最喜欢我的人了！人比阿娘更喜欢我！当然，我也是全天最喜欢阿娘的人！

        “苏罗哥哥给我的,  红裙子！”我一溜风地冲进去，果然一眼就看到端着碗在喂阿娘喝汤的阿爹。吓得我一口风吞进肚子里，打了个嗝。

        苏罗哥哥从后面一把按住我的后脑勺，“义父。”

        我瘪了瘪嘴说话，被苏罗哥哥按住了后脑勺。憋屈地办法，瓮声瓮气地喊了一声：“阿爹。”

        阿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舀了一勺汤喂到阿娘嘴里。眼睛不带看人的，点点头：“又跑去跟封家那个混小子斗蛐蛐儿了？”

        “，！”冤枉啊，我一个激灵立即站直了，否认，“今天是阿娘和小弟的大喜日子，我怎么可能跑出去玩儿！我斗蛐蛐儿！”

        说着，我拽了拽苏罗哥哥的胳膊。

        苏罗哥哥立马前，笑着把阿爹手里的空碗接过来：“义父，今天阿拆很乖的。出去，就在自家院子里玩儿。刚才兰香嬷嬷找不到她，是这小丫头躲在草丛里睡着了。睡了一身的泥巴，正好我给阿拆准备了一套衣裳做九岁生辰礼，就拿出来给她先穿了。”

        说着，他把我拽到阿爹的跟前，眼暗示我站直：“阿拆跟阿娘一样，穿红的特别好看！”

        狗屁！虽然我最喜欢阿娘，但是全家人知我长得不像阿娘！安宁才比较像阿娘！

        我的话，除了一双眼睛跟阿娘一样是桃花眼，脸其他的地方跟阿爹一模一样。好多人说，我将来长大了一定会比阿爹还好看，指不定会成为大齐第一美人！虽然不知第一美人什么用，但肯定是跟阿娘不怎么像的！

        但是，阿爹抬起眼帘来，的打量我。最后居然还赞同地点了头：“红衣裳确实衬。比那黑不溜秋的料子穿着像样多了，至少点姑娘家样子了。”

        我：“……”的，我应该就是跟阿爹天生不对付吧？什么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比什么吓人！

        “是吧？就这丫头脑筋不清楚。”苏罗哥哥瞪了我一眼，“这种金国宫廷样式的裙子改一改，也方便好动的小姑娘穿。咱们阿拆这调皮捣蛋的『性』子改不了，也穿不了那等规规矩矩的裙子。”

        “不如找个练武的师父来吧？”

        阿娘看我被说的不高兴，伸手过来拉住我，握着我的手把我拽到床边坐。虽然阿爹更喜欢安宁，但是阿娘更喜欢我。阿娘总说，我是天底最漂亮的小姑娘，安宁也比不过我：“我们阿拆不是个读的料子，习武也不错。吃长寸短，阿拆指不定是个练武奇才呢？”

        “练武奇才？的吗？我也觉得我是……”阿娘好，我刚准备扑去抱住阿娘，刚想说我也觉得自己是个练武奇才。就发现后脖子被一只手死死地拎住了。

        阿爹那张冷冰冰的脸就出现在身后，眼冷得能把人冻死。

        “你又要闹你阿娘！”阿爹的好凶，的好凶啊，“看你阿娘刚生了你小弟？身还伤呢，你冒冒失失地扑去想把你阿娘疼死？”

        我，我啊……

        苏罗哥哥站在后面，黑着脸冲我摇头。

        我特别的委屈，我只是想抱抱阿娘，干什么这么凶啊！

        “玉哥儿你做什么！赶紧把阿拆给放开！”估计是刚才不小心撞到阿娘，阿娘躺在床脸了，“干什么呢你玉哥儿？这么凶以后阿拆更怕你！”

        “阿娘，阿娘你哪儿疼啊？”我，我手点重我知，力气大我也知，但是我，“阿娘……”

        “事，阿娘就是扯到了。”

        阿娘拍拍我的胳膊，瞪了一眼阿爹，“阿拆是不是来看小弟的？”

        被阿娘这么一提醒，我立马想起来。我是过来看小弟的：“对，对，小弟呢？”

        “在旁边的耳房呢。”阿娘靠在阿爹胸口，脸『色』的跟纸一样。“苏罗啊，你带阿拆去看吧。可千万看着一点，小丫头手劲儿大得很。捏两，三儿那骨头估计能给她捏断。”

        说着，阿娘不停地给苏罗哥哥使眼『色』。

        苏罗哥哥笑了一声，过来牵住我就特别阴阳怪气：“娘你睡着吧，我看着你还不放心？”

        阿娘抚着额头深深叹了口气，嘀嘀咕咕的：“也不知是不是怀这小丫头的时候菠菜吃多了，生出了个力气大的惊人的小丫头片子……”

        “娘啊，我不喜欢吃菠菜……”虽然不知他们在答什么哑谜，但是我还是很诚实地表达我的讨厌，“比起菠菜，我更喜欢肉。”

        “知了知了，赶紧去吧。”

        “哦。”我吸了吸鼻子，牵着苏罗哥哥的手出去。

        就听到身后阿娘跟阿爹说，要给我找个什么练武的师父：“力气大力气大的好处，脑子不如安宁灵光，但这一身的力气也吃不了亏。”

        “练武是不是不好？姑娘家练武总是显得粗鲁。”阿爹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听的人耳朵发麻，痒痒的，“再说阿拆这『性』子来就粗鲁，再练武怕是以后要天。不然还是改练舞吧？练舞也能消耗精力，找个厉害的师父教，总能把人给教好的……”

        “别了，练舞就算了。练舞要保持纤细，你想把阿拆饿死……”

        阿娘的声音渐渐听不见，我扭头问苏罗哥哥：“练武为什么要保持纤细？你平时练武不吃饭吗？”

        “吃啊。”苏罗哥哥跨进耳房的门，一看到里面睡着的小肉团子就笑起来，“不过此练武非彼练舞，你只管乖乖等着就是了。”

        小三还取名儿。生来三天天天就知睡觉。

        我刚准备冲过去抱一抱我们家小三儿，就被程咬金苏罗哥哥给一把拦住。他先我一步把我们小三儿抱起来，挡着我胳膊不让我碰：“你别横冲直撞的，小弟才生来骨头还是软的，别给你撞坏了。”

        “我撞啊，”是的，我就是想抱一，又不是傻子，当然知小孩儿才生来很弱，不能捏。总觉得苏罗哥哥拿我当傻子看，我撸起嘴很不高兴，“你让我抱一嘛！”

        “不行，”苏罗哥哥拒绝得特别的无情，“你就在一边看几眼就行了。”

        “我不要！我要抱！”

        我知我力气大，经常注意就把人胳膊捏青了。但是那是去年的我，现在我已经不是那种傻子了，我可以小心一点：“苏罗哥哥，你把小三放来一点嘛！我可以轻轻地抱，我看『奶』娘的动作学过的，放心吧，我的可以轻轻的……”

        苏罗哥哥看我这么恳切，低头看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小弟，犹犹豫豫。

        “我保证！”我立马举起四根手指头。

        苏罗哥哥再次看了我一眼，对我布灵布灵闪烁渴望的眼睛，冷酷无情地拒绝：“……不行。”

        我：“……”

        ……

        虽然抱成小弟，但是我给小弟取的名字，阿娘当天就给用了。

        阿娘说，我取的名字特别好，不愧是她的儿！

        从今以后，我叫阿拆，小弟就叫阿葺。我拆掉的东西，阿葺来修葺。我们俩就是最亲密无间的姐弟，唔，当然加安宁，我们三个是最亲密无间的姐弟。虽然安宁爱哭了点，但是我作为姐姐大度一点，带她一起玩儿。

        阿娘这一次在家整整待了三个月，这是以前从来过的。

        以前阿娘整天这里跑哪里跑，每天忙不完的生意，偶尔还会离开家去很远的地方谈事情。总之，不会在家待超过一个月一次门出。不过阿娘在家三个月以后，变得特别的漂亮！

        又一次阿爹跟阿娘说，这是月子里养得好。第一次被我拆坏的身子，这一次可算是养回来了。

        什么叫被我拆坏的身子啊？我又去拆阿娘的身子。哼！

        不过算了，阿娘变好看了就很好！

        阿爹给我找的练武老师，做梦我想到，会是延熹的骑『射』先生。这个人我的是巨讨厌，非常非常的讨厌他！因为这个人，每次会不要脸的跟延熹一起来我家蹭吃蹭喝。瘦得跟个麻杆似的，还整天不知在笑什么笑眯眯的很渗人。

        我觉得他不像个好人，尤其是他盯着苏罗哥哥的表情让人觉得不是很舒服。

        “可不可以不跟他学啊？”素问老师还赶呢，又来了一个让人不喜欢的老师，“苏罗哥哥你也懂武功的对吧？不然，你教我吧？”

        “我哪空？”

        苏罗哥哥捧着一看得入，头不抬一，“武晟礼武艺高强，是大齐难得一见的少年英才。你跟着他学不会吃亏的。”

        “但是苏罗哥哥不喜欢他是不是？”我一屁股在苏罗哥哥的软榻坐，“你讨厌他对不对？”

        苏罗□□嗒一声放，抬起头，眼怪异地看着我。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我巴搭在桌，像个懒猫摊在面。伸出一只手拨弄苏罗哥哥面前的点心。这点心是厨子专门给苏罗哥哥做的，我屋里就不会。阿娘说甜了，我吃了会蛀牙。一天最多吃一颗糖：“苏罗哥哥不喜欢他，我就不让他来咱们家。”

        苏罗哥哥盯着我看了好久，笑了一声，低头又继续看：“事，你让他教。”

        “哦……”好吧，既然苏罗哥哥自己不在乎，那我也不管了。

        我偷偷吃了两块『奶』糕后，感觉这个味的是好吃。不过刚才在阿娘那儿刚用了午膳，实在是塞不多点心。『摸』了『摸』腰间的小荷包，我趁苏罗哥哥不注意，抓起盘子里的『奶』糕往荷包里装。才装两个，就被苏罗哥哥当场抓获：“……连吃带拿，我看你是很久挨过揍，皮痒了？”

        “啊？啊，”我立马把手举起来，“我就是吃一块，你怎么这么小气！”

        “你再敢撒谎看看！”

        苏罗哥哥眉头竖起来，“别以为我瞧见你刚才往荷包里塞了三块！”

        “我！”

        “你再狡辩！”

        ……好吧，确实是塞了三块。不过是三块点心嘛，苏罗哥哥也小气了！

        我立马从桌子爬起来，气哄哄地就想。

        不过两步就被苏罗哥哥拽着，让我坐回去了。

        “怎么回事，最近瞧你无精打采的？”苏罗哥哥终于舍得放他手里那一破了，“义父又凶你了？还是功课又完成，被素问老师告状了？”

        我来叹气只是最近出不了门玩儿，但苏罗哥哥提到这个我就来气了。这个素问老师，从开始教我就一直向阿爹打我的小报告。说我顽劣，说我愚笨，说我不听话。每次她去阿爹那儿告一次状，阿爹要凶我好久：“苏罗哥哥，你说，怎么才能把素问老师赶出去呢？”

        “怎么了？”

        “她总是跟阿爹说我坏话，从开始教我就一直说。”我好烦啊，靠在苏罗哥哥的肩膀不停地蹭痒痒，“而且她总是打听阿爹的行踪，问我阿娘在不在家，我讨厌她！”

        苏罗哥哥的脸一沉，“这事儿。”

        “嗯。”

        我才不傻呢，我比谁聪明！

        我两只手指着自己的眼睛，“我的眼睛和我的直觉告诉我，我讨厌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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