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和魏王预想的一样, 天子圣旨在九月初便下来了。
按照他原本请封的折子内容,封阿月为魏王妃。
因着魏王妃尚在养伤,故而不必入京受封,天子便在让人到渭宁传旨时, 顺道将王妃宝册也了带去。
而的得了天子旨意后, 魏王便彻底放下心来, 整个昏礼的准备也步入尾声。
魏王显然很着急,故而将日子定在了九月十六。
阿月什么都不用做, 只需安心备嫁便是。
眼见得婚期一日日近了, 先前魏王吩咐了人做的婚服也早早便送了过来。
“这便是花钗翟衣,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呢。”房间中, 紫苑看着做工精致, 整齐叠好放在床榻之上的青衣朱袖, 显得有些兴奋,“可真好看呀, 还有这花钗九树,以前奴婢便听得说,花钗九树,翟九等是一品外命妇才能穿的,如今也算是亲眼见着了。”
看着她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一直盯着那花钗翟衣念叨着, 阿月不由地调侃了句。
“看你这喜欢的样子,等日后你和卫三成婚时, 不也能穿……”
她下意识想说不是也能穿花钗礼衣吗?
结果话说了一半, 忽然想起什么一般, 便止住了声。
好在紫苑并未细想,或者说她并未仔细听,因为她的全副心神都被那翟衣吸引了。
自然也就没意识到, 阿月一个失忆的人,为何会知道平民女子成婚时能着花钗礼衣。
而看了好一会儿后,紫苑才有些恋恋不舍地将视线从那花钗翟衣上挪开,接着看向阿月:“姑娘,您生得这样好看,届时穿了这一身,只怕王爷见着时眼都会移不开了。”
尽管阿月生模样和先皇后极像,可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紫苑根本不会将两人弄混。
一来她原本便只是行宫的宫娥,一年不过伺候先皇后月余,且还不是近身伺候,自然摸不准先皇后究竟是个什么性子。
二来,阿月于兵法一事上的造诣,还有遇事的沉着细致,都让紫苑下意识将她和先皇后区分开来。
而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先皇后早在去岁冬至的那场大火中便崩逝了,这是大恒上下都知道的事。
因而除了最开始那段时间,之后的日子里,紫苑便再没将阿月当做先皇后过。
思及此,紫苑还感慨了句。
“姑娘成了亲王妃便拥有了无尽的荣耀,奴婢真为您感到高兴。”
看着她真诚的神情,阿月没说话。
心中却下意识想着。
荣耀吗?
她转头,看向那花钗翟衣,心中轻叹口气。
一品外命妇服花钗九树,翟九等,这对一般人来说,便是最荣耀的时刻了吧。
可她……
曾是整个大恒最尊贵的女子。
当初她受封时,花钗十二树,并两博鬓,深青袆衣,于含元殿上受百官朝贺。
那时的她以为,那是她一生无尽荣耀的开端,从那时起她会跟自己的丈夫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可后来现实却让她知道,越是荣耀,便越是容易失去。
她得到了全天下女子最想要的东西,却失去了旁的女子最纯粹也最简单的东西。
——那就是自我。
她因着那至高无上的身份,而亲手将自己困在了一个永远无法走出的困境之中。
不能妒,不能怨。
要贤良,要大方。
那样的日子,她整整过了十年。
直到那场大火,才最终燃尽了她所有的期许和天真。
让她彻底对那人死心。
指尖缓缓在那花钗翟衣上摩挲着,阿月心中浮现出一句话。
她真的能放下一切,毫无芥蒂地和魏王在一起吗?
如果说原本她是坚定的,可在看见这婚服后,她又逐渐有些不确定起来。
魏王如今并不知道她的身份,所以待她如此之好,若是日后知晓了……
“姑娘,姑娘?”
恰在此时,紫苑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阿月于是收回指尖,看向对方。
“怎么了?”
“那送衣裳来的人还在外面等着呢,说是待姑娘您试了过后看看合不合身,若是不合身她们好拿回去改。”
紫苑的意思便是,伺候她更衣试穿。
阿月闻言,想了想,最终点点头。
“好,那就试试吧。”
衣服最终很合身,没有任何需要更改的地方。
这日之后,整个魏王府便更忙了。
尤其是魏王。
他忙得整日都见不着人,就连阿月,都连着十余日没见过他了。
作为备嫁之人,阿月也很少再离开自己的院落,只是每日,都会有人来来往往,在她的院落中布置着各种东西。
时间便一日日过去。
最终到了婚期的前一夜。
那套婚服眼下就放在她的床边,阿月早早便沐浴更衣在床榻上歇着了。
盖因明日一早她便要起来,所以今夜便准备早些休息。
结果她这边正休息着,便听得外面隐约有动静,接着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房外响起道熟悉的声音。
“……阿月。”
“你睡了吗?”
阿月听后一怔。
这,不是魏王吗?
明日便是吉日了,这大半夜的,他怎么会跑到自己这里来?
想了想,阿月还是决定回复他一句。
“没呢。”她道,“刚准备休息。”
说着便起身,走到房门边。
“阿晔,你怎么会这时候过来?”
阿月没有开门,因为她知道,这个门不能打开。
而她知道,魏王显然也知道,所以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来。
不过很快,魏王便解答了她的疑惑。
“他们告诉我,成亲的前一日,新人是不能见面的,否则便是不吉利。可我已经好久没见你了。刚才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原本想着早点入睡,这样明日也能早些起来,可只要一闭上眼,脑中便全是你,怎么都睡不着。”
“所以,所以我就想着来看看你……不对,是来听听你的声音,这样我应该就能睡得安稳些了。”
外面的人说着,还特意强调了句。
“你千万别开门,李年跟我说,要是在婚期的前一日我们见了面,那日后很容易婚姻出问题的,我可不愿意我们两个之间会有什么问题。”
阿月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是因着这样的原因,所以大半夜便跑了过来,且看样子还是特意避过了旁人前来的。
在民间,确实有婚期前一日不能见面的习俗。
但于皇室而言,这便是定死了的规矩。
阿月当初成婚时,便是条条都依着规矩来的,若有一点违反,便是对祖宗规矩不敬。
那些条条框框,仿佛刻在她骨血中一般,以至于方才在听见魏王的声音后,她脑中第一反应便是不合规矩。
但显然,魏王并非因着规矩才不见她,而是担心两人婚后之间会出问题。
“……阿月,你怎么不说话?”
许是阿月想的太过入神,以至于她都没有再开口,倒让门外站着的人有些着急。
以为她因此不高兴了,便忙着解释。
“我真的只是来听听你的声音,你可千万别生气,你要是现在不想和我说话,我马上就走……”
正说着,阿月便听得外面又有细微的动静,显然是魏王准备离开的征兆,她于是忙着开口。
“阿晔!”
听得她叫自己,魏王忙停下步子,又转了回来。
“怎么了?”
房内的阿月便微微抿唇,几息后轻声开口。
“我没有不高兴。”她道,“你今夜能来跟我说说话,我很开心。”
“真的吗?!”魏王没想到对方和他的想法一样,霎时变得惊喜起来,“你,你开心就好,你就怕你觉得我太莽撞了。”
阿月闻言下意识摇摇头,结果反应过来,眼下对方看不见她的举动,因而便道:“我也没想到,你会这时候来找我,我还以为,你会依着规矩,等到明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眼下我在自己的封地,娶自己的王妃,怎么还要照着那些迂腐的规矩来?”魏王道,“我想你了,自然便来见你。”
若非担心见了面对两人真的日后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魏王如今也不会乖乖在门外站着了。
“是啊。”而听了他的话后,阿月缓缓重复了句,“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
她想到原先自己被那一条又一条的规矩束缚着,想到以往的贤良模样,忽然便觉着恍如隔世。
“阿晔。”她又叫了对方一声,“陪我说说话吧。”
魏王便忙应了声。
“好啊。”
两人于是就这样,隔着一道门,一句句地聊了起来。
眼下月明星稀,天际泛着一片浓黑,宛如上好的墨汁。阿月和魏王都在门边,两人说的累了的时候,便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靠着门坐下来。
而巧的是,两人的背恰好隔着那道门,靠在了一起,但两人自己却没发现。
就这样,他们聊了一整夜,从浓黑如墨的深夜,聊到天际隐隐泛出一丝鱼肚白。
原本以为有无数的话要说,可说着说着,两人却忽然跟约好了似的,都不知要说什么了。
可这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那丝丝情愫蔓延。
到了后来,两人就只是这样安静地对靠着,偶尔其中一方会忽然开口问一句。
“你还在吗?”
接着就会听见另一方低声回答。
“还在。”
然后两人齐齐笑开来。
这一夜,谁也没睡。
魏王看着天边稀疏的星星,阿月看着房中跃动的烛火。
时光温柔。
第二日,紫苑和府中旁的丫鬟来伺候阿月梳妆。
在看见推门而入的瞬间,看着坐在床边的人后,紫苑显然有些惊讶。
“姑娘,您这么早便起来了?”
阿月闻言笑了笑,没说话,也没告诉对方,自己其实一夜都没睡。
紫苑便忙带着身后的人上前,拧了条素色的帕子,便要伺候她擦脸,结果在看清她的双眸时,不由地一顿。
“姑娘,您的眼怎么有些泛红?”
就连眼下都有淡淡的乌青。
一副没休息好的模样。
阿月听后抬手,轻触了触自己的眼尾。
“许是起得太早了吧。”
她并不想让别人知道昨夜的事,因而直接岔开话题。
“紫苑,过会儿替我好上妆,不要让我看上去太憔悴。”
她希望自己是以最好的模样去面对阿晔的。
而紫苑果不其然被她的话一下子将思绪拉走,便忙应了声。
“姑娘放心!”
而紫苑不知道,与此同时的另一边,李年看着精神有些不济的魏王,也很诧异。
“王爷,您这是……”没休息好吗?
可李年记得,昨夜王爷很早便更衣熄灯了,怎么眼下瞧着竟是一副没睡觉的模样?
魏王没有理会他,反而吩咐道:“替本王倒杯浓茶来。”
尽管有情饮水饱,但熬了一个通宵,他的精神确实有些不是很好,可今日又是大日子,便只能喝些浓茶来提神了。
待李年倒了茶回来后,他举杯,连着喝了四五杯,那加了几倍茶叶量的茶水下肚,苦涩之味从舌尖蔓延开口,很快便充满着整个舌面,让他霎时清醒许多。
“宴请的宾客名单都对好了?”在确定自己不会因为困倦出岔子后,魏王才放下手中的杯子,问了李年一句。
“回王爷,都已经安排好了。”李年道,“法曹府,校尉府还有别的衙门和京城派来参宴的名单都已经认真对过了,宴席也已经备好,不会出什么问题。”
“如此便好。”魏王听后略一点头,接着道,“叫人来伺候更衣吧,过会儿本王要去宴席上了。”
李年闻言便忙应了声,转身出去时,却隐约听得身后的王爷似乎念叨了句什么。
“……分明是本王成亲,新娘见不着,反倒要先去看那些不相干的人。”
言语之间夹杂着抱怨,显然很不满。
而另一边的阿月,也听得紫苑在跟她说着。
“姑娘,一会儿王爷要先去外面和前来庆贺的宾客说话,您要在此等到黄昏,那时王爷才会来和您行合卺礼。”
阿月知道整个流程,而原本比这更麻烦的规矩她都经历过。
可还是有些架不住。
“这才早上,我要这样一直等到黄昏,而且还不能吃东西……”阿月念叨着,轻叹了口气,“好难。”
紫苑见她这样,不由地笑了笑。
“姑娘别担心。”她说着指了指那放在合卺酒和笾、豆、酱、脯旁的精致点心,“您瞧那儿,这是昨日王爷特意吩咐了的,让厨房做了许多点心来放着,就是为了防止姑娘您饿肚子。”
这些合卺同牢的东西都是方才紫苑带着人来放的,阿月根本没去看,结果眼下这么一瞧,才忽然怔住。
“王爷让你们拿来的?”
“是呢。”紫苑回道,“王爷说,整整一日,那些规矩又说不能吃东西,姑娘您肯定会饿,王爷便叫人准备了这些。”
“可……吃点心也是坏了规矩。”
阿月曾有过两次这样的经历。
一次封太子妃,一次封后。
都是一样,从白天等到了黄昏,再到深夜,那时的她几乎全靠毅力撑着,连喝口茶,都会被人提醒不合规矩。
若非那时有若月偷偷给她塞了两块糕点,她只怕早就饿得走不了了。
紫苑看着她有些顾虑的模样,便凑近她,低声道:“姑娘,此事知道的不过我们几个,王爷也不让告诉旁人,横竖这些时辰都是奴婢和旁的丫头在房中陪着您,你若是饿了,便告知奴婢一声,奴婢替你取糕点来,总之,不叫外人知晓便是。”
“……这是王爷的意思?”
紫苑说自然,否则谁敢做这样的主?
阿月听后,想了想便释然了。
是啊,阿晔和那人是不同的。
她又何必一直沉溺于那些规矩之中?
于是这一日,阿月过得舒服极了。
尽管她身上穿着繁重的花钗翟衣,但并不影响她在自己房中吃吃喝喝,时不时还和紫苑说说话。
时间就这样慢慢过去,好容易到了黄昏,原本紧闭的门终于被推开,一身鷩冕的魏王入内。
原本还有些放松的阿月,在见着对方入内的瞬间,心中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那时一种,以往从没有过的感觉。
紧张之中,却又带了几许期待。
阿月以为,照着魏王先前的做法,他就算在合卺同牢时忽然开口说话,都不会奇怪。
可偏偏事情又出乎她的意料。
魏王竟真的全程安安静静照着规矩来,没有说一句话。
而不知为何,他的眼神总是没看向阿月。
每每两人即将目光相触时,他便迅速移开了视线。
一直到整个合卺同牢完成,他都没看过阿月一眼。
之后他便起身,再次出去。
因为席上的宾客还未散去。
直到他离开,阿月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房门再次被合上时,心底浮上几分难以言喻的心思。
她甚至不知发生了什么。
昨夜那个还在和她彻夜交谈的人,到了今日大婚时,却连一眼都没看她。
难不成,先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吗?
她好不容易在对方那里重新点燃了希望,如今一切刚开始,便又要没了?
这样想着,她不由地转而看向紫苑。
“紫苑,王爷方才的神情你看见了吗?”
紫苑自然看见了,也看出了王爷避开阿月的视线,可她不知要怎么说。
毕竟今日是两人大婚之日,她若是说实话,岂不叫阿月更多想了?
思及此,紫苑斟酌着开口:“王妃,您别多想,许是王爷在前面多喝了几杯,待酒意散了便好了。”
因着已经合卺同牢,紫苑便自然地改了口,叫阿月王妃。
可她的话,却没能说服阿月。
她的脑中开始不自觉地浮现以往的那些事情。
曾经她以为生同衾,死同穴的那个人,当初也是忽然就变了的。
快的几乎没给她反应的机会。
她甚至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如今……魏王也是这样了吗?
最终,阿月在被那些曾经令她绝望的回忆纠缠牵扯之中,逐渐变得沉默。
她觉得,若是日后还是一样的结局,自己此番不又是作茧自缚吗?
可已经来不及回头了。
正因如此,她更加难以接受。
最后甚至不顾紫苑的劝阻,将所有人都遣了出去,同时熄了房间所有的烛火。
接着她坐在床边,轻轻抬手,自己卸下了满头的发钗。
脱去了身上的翟衣。
如果注定是一样的结局。
她宁愿一开始便不要再去等,不再成为当初那样无能的自己。
躺下身的时候,阿月还以为自己会无法入睡,可许是昨夜熬了一夜,今日是在太累,她几乎是躺下后的瞬间,便慢慢合上了双眼,接着缓缓睡了过去。
她的梦中,什么都没有,唯有一片虚无。
她站在虚无之中,甚至不敢走动,耳边传来呼啸的风声,和滔天的巨浪之声,她很怕自己走错一步,便落入深渊之中。
忽然,她的眼前出现了个人,她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却听见了对方温柔的声音。
那人说:“别怕。”
“我陪着你。”
接着便见那人伸出手,隔着一片虚无,显露在阿月眼前的,是修长的指尖。
“阿月,拉住我,跟我走。”
阿月低下头,看了看那人的手,半晌,犹豫着抬手,可就在即将触碰到对方时,她却猛然收回了手。
“不。”她喃喃道,“我不敢……相信你。”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相信。
但那人却没有因为阿月的话而生气,反而伸出了另一只手。
“阿月,别担心。”他道,“牵着我,相信我,相信未来。”
他就那样,举着两只手,在阿月的面前。
言语直接带着深情和缱绻。
“我不会辜负你……”
最终,阿月似乎是受了蛊惑,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交给对方。
在两人触碰到的瞬间,四周的虚无霎时散去,耳边的呼啸风声和海浪之声也全都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鸟语花香,生机盎然的景象。
阿月这才忙抬头,看着拉着她的人。
对方清峻的面容上,是如水的温柔,眼中盛着爱意,唇边带着浅笑。
阿月看着他,半晌喃喃开口。
“阿晔……”
迷蒙之中,阿月感觉到有人在耳边轻唤她。
那声音,逐渐和梦中的人重叠起来。
“阿月,阿月……”
眼前一切慢慢消逝,阿月一点点从梦中抽离。
睁开眼的瞬间,恰好对上一双深邃如水的双目。
那眼底的情深,和梦中的人一模一样。
以至于阿月一时间分不清究竟是梦还是现实。
她就这样怔怔地看着对方,一言不发。
最后还是魏王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默。
“怎么了?”他柔着声问,“方才是做噩梦了吗?”
他是听见对方于梦中唤他,声音带着悲伤,担心她被梦魇着了,所以才将她唤醒。
眼下的他和黄昏合卺时仿佛不是同一人。
他劲瘦有力的小臂环在阿月腰间,微微低头看着对方,眼中带着担忧。
阿月看着这样的他,脑海中浮现白日的情景,又想到梦中的景象。
心中一股说不出的难过涌现出来。
“……阿晔。”她叫了对方一声。
可当魏王应了她后,她却又沉默了。
因为她不知道怎么开口。
以前的她习惯了把什么都埋在心里,无论怎样委屈难过,都不会开口。
因为她很怕说出来,便会让人觉得她太矫情。
眼下也是如此。
可魏王却从她沉默的神情之中,看出了她心中有什么压着,于是道:“阿月,你有什么想说的,直接告诉我就好,不要憋在心里,别忘了,我们已经成亲了。”
是啊,他们已经是夫妻了。
她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懦弱了。
如今的她,应该是有什么就说什么的。
阿月于是抬起头。
看着对方,缓缓问出口。
“为什么白日你不曾看我一眼。”
“你是不是……后悔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他们终于结婚了!!
撒花撒花!!
感谢在2021-09-23 01:52:20~2021-09-24 02:45:5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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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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