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月筠对着镜子梳头化妆，一改来时的风风火火，她反而没有那么着急，细细描眉，在唇膏中选出一支银粉的颜色，涂上以后有种别致的美丽，嘴唇轻抿间像一朵盛开的花，她看着有初的镜中影：“来福已经和我说了过程，你心里有没有什么路数？”

        “要是有路数，我就不会直接去巡捕房了。”有初懊丧地抬手耙一下头发，“就是一转眼，我以为是小孩子玩闹，起初都没有在意，一转眼，再找不见有凯了。”

        “莫家在上海有没有和别人结过怨，或者说有个仇家的。”月筠想再问得仔细一些。

        有初立即摇头道：“莫家的生意都在苏州一带，父亲踏足上海的次数都很少，别说是仇家了，估计连认识的，相熟的人也不多，而且莫家做生意一向循规蹈矩，真的很少得罪人，更不会拿孩子来说事。”

        “嗯，我都明白了。”月筠将自己打理完毕，用唇膏在纸上写一个号码，“有初，你到大堂借用电话，打给严明波，让他到巡捕房等我们，记得开着车。”

        有初接过纸片，扫一眼：“然后呢，他怎么肯听我的？”

        “他知道分寸的，不是急事我不会找他，况且你们已经见过，不算是陌生人。”月筠拿起床上的丝巾，将半张脸都挡起来，“这样子的话，就不太容易被认出来。”

        “你认识巡捕房的人？”有初不确定地又问了一次。

        “算是认识，其实巡捕房不用认识本人，他们要的是另外一种认识。”月筠淡淡笑起来，“有初，你一定没有用到那个。”

        有初打完电话，转身接了月筠，让来福把车开到巡捕房门口，月筠下车前，低声叮嘱道：“来福，你去那个饭店订一间房，好好睡一觉，这些钱应该够了。”

        来福看着她递过来的一叠钞票，吓得直往外推：“少奶奶，我就是累也在车里睡一会儿就好，怎么要住那么贵的地方，不作兴的，而且我去房间睡觉，你们要用车怎么办。”

        “我会借用朋友的车，他对上海的路况更加熟悉的，你和我们住在同一个饭店，联系起来比较方便，你订了房间以后把房间号留在大堂的前台，我们回去就能找到你。”月筠坚定地将话说完，“来福，你也很辛苦，找小少爷的事情，还要用到你，所以你先好好休息。”

        来福迟疑地又看了有初一眼，有初冲他一点头道：“我和少奶奶都会安排的，你听从就好。”

        月筠拢了拢头发，回头冲有初轻轻一笑道：“我现在这样还看的过去吗？”

        “你什么时候都是可人儿。”有初由衷地回答她。

        “那就好。”月筠一路走进巡捕房，根本没有人拦他，她差不多是熟门熟路地径直走到通道的末端，向右转弯，一个巡捕迎面走过来，看到她居然没有拦她，直接侧身让路，连她身后的有初都一起放行过去。

        “月筠，我们要去见谁？”有初终于没忍住，问出口了。

        “罗伯特先生，巡捕房的副督察。”月筠在一扇门前停下来，抬手轻敲了两下：“请问，有人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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