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有初去上海三天了，月筠没有踏出过落英小筑，她找到件能够打发时间的事情，教阿桂认字，那本很旧的学字本不知道是谁拉下来，被阿桂捡到像宝贝似的拿来给她看。

        “你想认字？”月筠有些意外，她知道大户人家的丫鬟不认字还好些，少些防备，有些东西即便被她们看到也是无妨的。

        阿桂见她笑容淡淡，知道问对了人：“少奶奶，要是换做别人，我一定不敢问的。”

        “觉得我不会拒绝你吗？”月筠将学字本接过来，稍稍翻几页，从最简单的学起，不算难，“还是觉得我太好说话？”

        “觉得少奶奶是个好人。”阿桂在她面前说话都老老实实的，知道月筠不喜欢装模作样的那一套，一只脚在地上蹭了蹭，“就算不答应也不会骂人。”

        月筠笑起来道：“你越来越会说话，以后服侍哪个都不会吃亏，学识字也不是坏事，我每天教你三五个，怎么写怎么记住都要看你自己的勤奋了，还有别让老爷和太太们知道，知道了总是不太好。”

        阿桂用力点头，还补了一句问：“大少爷能不能知道？”

        “他啊，怕是要大大地赞成的。”月筠很是明白有初的性格，要是被他知晓一个丫鬟识字了，他是恨不得将家里不识字的聚拢到一起，开个识字班，彻底扫盲的那种。

        “少奶奶。”阿桂试探着喊了一句，“是不是挂念大少爷了？”

        月筠端起案上的茶来喝一口：“被你一说，我还真的是有些想他了。”不知道他们路上是否顺利，子慧和有凯看了几场电影，还有去见过严明波没有，拿到子慧要的签名照片了吗，想到有初与严明波见面的场景，她一时笑得更加欢快了，没关系，俩个人的性格明摆在那里，谁也不会吃亏的。

        阿桂觉得少奶奶笑起来总是那么好看，以前都说姨太太是莫家的第一美人，要她看，怎么都不能和少奶奶比。

        月筠非常耐心地教，阿桂学得认真，也不会特别来吵她，时间自然就打发地很快，月筠在临睡前，听着窗外的雨声想，要是三年里她过的都是这般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怕是一千多个日子把整个人都养得懒惰了，到时候，想要选择走另一条路，怕是双腿都不愿意了。

        朦朦胧胧地才要睡着，月筠听到外头纷杂凌乱的脚步声，被惊醒过来，不知是几点了，屋子里面一片漆黑，还没等到她坐起身，阿桂的大嗓门已经响起来：“少奶奶，少奶奶快醒醒。”

        “怎么了。”月筠心口一通乱跳了，边起身穿衣边问道，“是不是大少爷回来了。”

        “老爷，老爷说让少奶奶去大屋一次。”阿桂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等她一开门，已经扑进来，“听说，听说是发生要不得的大事了。”

        “是不是大少爷！”月筠一下子整颗心都被拎到嗓子眼了。

        “不，不知道，是老爷房里的莲香来传的话，匆匆忙忙的，我都没有听清楚。”阿桂到底年纪小，跟着就慌乱起来。

        反而要月筠反过来安慰她：“你也穿好衣服，一起过去，捎话让夏末看好这里。”

        “是，是。”阿桂头发蓬乱着，赶紧地去找夏末传话了。

        月筠抬起手将头发抿一抿，窗外的雨声骤然变大，呼喇喇劈下一道闪电，照在她的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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