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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一九七章 战场之外的精彩


  经历六月十二那场失败后,朱厚照又恢复之前在宣府时的作派,成天跟一群女人鬼混。

  甚至他还搬出之前所住的守备衙门,换到张家口堡城南一处三进院宅子,如此方便城池告破时逃跑。

  丽妃利用江彬的关系,为朱厚照找了不少吃喝玩乐的东西,女人更是不断往宅子里送,再加上钱宁和张苑也在为朱厚照的胡闹添砖加瓦,以至于朱厚照把张家口堡的宅院当作临时行在,再也不接见军政大员。

  朱厚照怕丢人。

  因为他的固执和坚持,才有了六月十二那场惨败,虽然对外宣称获胜,但此战主要经手人都非常清楚战争的结果,连朱厚照自己都无法否认这场战事是大明吃亏比较多。

  颜面受损,朱厚照只能龟缩在宅院中,一心等候九边各路人马齐聚宣府,展开他胸中酝酿日久的复仇之战。

  由于对自己能力不自信,朱厚照还做出一项决定,就是把原本留守京城的兵部衙门搬到宣府镇的张家口堡来办公。

  留在京城的两个兵部侍郎王敞和陆完,悉数被征调到宣府。

  朱厚照的想法非常简单,此前御驾亲征或许只需要他来当统帅,再添几个官员在旁辅佐,即可打出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但在经历张家口堡这场失败后,朱厚照突然意识到自己未必能统筹全局,既然胡琏、王守仁、张苑、戴义这些人在军事上未能给予他很好的建议和指导,那他就需要更有能力的人担当重任。

  如今兵部尚书沈溪出征草原音信全无,自然是指望不上了,那就干脆把两个兵部侍郎调来宣府,之前朱厚照还想把五军都督府的一些宿将叫来,但仔细一想这些人都是勋贵出身,养尊处优惯了,平日也只是执行命令,远不如作战略决策的文官来得可信。

  如此一来,朱厚照便下诏让兵部把衙门搬到张家口堡,还限定时间让陆完和王敞务必在六月二十前抵达,给二人留下的赶路时间只有六天,把两个老臣折腾得够呛。

  至于张苑,战事结束后他的权宦生涯迎来了一个非常舒服的空窗期,朱厚照什么事都不管,而且随着皇帝把朝廷军政大权往张家口堡集中,张苑手头的权力大增,捞银子的手段也多了起来,每天到他府上拜访的军将络绎不绝,虽然最终只有极少数人能见到他,不过即便没法参见的那些中下层将领也会老老实实把银子送到。

  光是六月中旬,张苑从宣府和张家口堡往京城运的银子就不下十万两。

  久历宦海,张苑也开始学会“投资”,学着刘瑾那一套,拿出一些银子给朱厚照置办吃喝玩乐的东西,甚至连朱厚照住的宅子,也是他通过手段找来的,虽然是靠权力窃夺,没用银子,但还是费了他一些心思,专门找来几十名能工巧匠,每日为朱厚照住得更舒适服务,至于地方上本来已被守备衙门禁绝的娼门生意,也被张苑重新支起摊子,城里城外源源不断有女人送到皇帝住的宅子中。

  朱厚照现在又过回曾经那种日日做新郎的生活,浑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

  ……

  六月二十,下午。

  风尘仆仆的陆完和王敞终于星夜兼程抵达张家口堡。

  二人这一路极少乘坐马车,几乎都是纵马狂奔,每天休息的时间不超过四个时辰,到张家口堡后已是疲累不堪,脸色灰扑扑的,异常憔悴。

  两个兵部侍郎到底不是青春少艾,能做到现在的官职,他们在朝中都磨砺了几十年,一把老骨头在路上快要颠簸散架了,但到了张家口堡后还不能停歇,必须马不停蹄去见驾,结果到了地方才被侍卫告知皇帝没有兴趣接见他二人。

  王敞和陆完面面相觑,大为费解,不明白皇帝这么心急火燎让他们赶到张家口堡来是为了做什么。

  等他们见过王守仁后,大概才明白过来,原来只是因为皇帝在他力主出击的战事中遭遇挫折,需要在张家口堡成立个战时指挥部,参详军机,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来坐镇,便把两个兵部侍郎拉来充数。

  “……伯安,现在张家口外的情况如何,鞑靼人最近可有进犯的举动?”

  陆完对军情非常关心,他属于那种实干家,到了地方后知道自己肩负的重任,立即就进入工作状态。

  至于王敞,则端着茶水优哉游哉,斜靠着椅背闭目假寐。主要是他实在太累了,发现无法面圣后,王敞最希望做的事情便是去休息,而不是留在这里继续向王守仁询问军情。

  王守仁道:“两位侍郎大人可能有所不知,以这些日子调查的情况看,张家口堡外鞑靼兵马的数量,连同那些散兵游勇,数量仅有一万之数……在我大明兵马齐聚张家口堡这个节骨眼儿上,鞑靼人肯定不敢有进犯动作。”

  “噗……”

  王敞眼睛陡然睁开,一口没喝下去的茶水,几乎完全喷了出来。

  “咳咳!”

  王敞因为被茶水呛着,咳嗽半天,在陆完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平复气息。

  陆完再次坐下后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张家口堡外鞑靼人马仅有一万?这数字……是如何推算出来的?没有去禀告陛下么?”

  王守仁非常无奈:“之前按照沈尚书定下的策略,此次跟鞑靼人的战争主战场当在延绥以北的河套之地,之前陛下也明了其中诀窍,只是因沈尚书自大同镇出塞后便消息断绝,陛下不确定沈尚书的计划能否顺利施行,又听信小人谗言,以为鞑靼人将战略重心转到宣府一线,才酿成今日局面。”

  这边王守仁已经说得很清楚,不过在王敞和陆完听来,却觉得非常不可思议。王敞睁着红通通的眼睛问道:“陛下御驾亲征,就在军中,怎会全不知情?有谁能阻碍圣听,以至于到现在都不能将真实情况上奏?”

  受到质问的王守仁,面子多少有些挂不住,其实他见朱厚照的次数不少,进呈实情的机会不是没有,但在经过最开始努力后,他跟胡琏便放弃挣扎,以至于到现在皇帝的耳目视听近乎被张苑完全控制。

  陆完见王守仁面色不佳,当即劝说:“汉英,你莫要为难伯安,陛下是个什么状况,朝中谁不知晓?伯安和重器能维持现在的局面已属不易。不过以鞑靼的兵马数量,却敢出兵迎击且能占据上风……实在让人理解不能。”

  王守仁道:“按照之前设想,出兵有助于陛下了解鞑靼人的战略布局,奈何听闻鞑靼汗部有一名王子暴毙,涉及到汗部内的权力纷争,再者当前鞑靼军中领兵者乃是一位王子,此人立功心切……唉!”

  陆完和王敞因为忙着赶路,资讯不畅,再加上王守仁透露的很多内容都属于“小道消息”,未经过官方的公文传递到京城,以至于陆完和王敞听到后非常惊讶。

  陆完问道:“鞑靼王子暴毙?这可稀奇了,看来很多情况我们都不了解,需要伯安你来解说一二。”

  王敞本来已非常疲惫,但在听了王守仁的话后,困意全无,跟陆完一样用期待的目光打量王守仁。

  王守仁大致把之前出战的前因后果详细解说了一遍,陆完听完后连连点头:“看来此战是我军落于下风。伯安,你且说那鞑靼王子暴毙之事,或许是此番与鞑靼人战事的大利好,将来或可凭此扭转战局。”

  王守仁摇头苦笑:“都只是一些传闻,做不得准,如今草原上的消息已被完全封锁,鞑靼兵马虽不多,但陛下严令不得出兵,各处城塞都以坚守为主,即便知道北边鞑靼人不多,但就是无法将这些厌物撵走,宣大之地始终不得安宁!”

  到了这里,王敞不再有兴致听下去了,再次打起了呵欠。

  陆完瞟了老友一眼,起身道:“既然如此,等面圣时,我等再跟陛下言明……伯安,我二人自京城远道而来,实在是困倦不堪,便先去歇息了,一切等恢复精神后再说。”

  王守仁赶紧给二人安排住处,又亲自送二人前去驿站。

  谁知还没走出辕门,便见有八抬大轿过来,等轿子落地,里面的人出来,才知来的是如今炙手可热不可一世的张苑。

  “这不是兵部两位侍郎大人么?”

  张苑脸上带着一股奚落之色,好似在嘲讽陆完和王敞庸碌无为,当官毫无建树,随即施施然走了过来。

  即便陆完和王敞对张苑都不待见,但按照规矩他们还是得向代表皇帝的司礼监掌印行礼,王守仁自然也不例外。

  张苑一摆手:“免了,原本应该是咱家给三位大人见礼才是……陛下得悉二位侍郎到来,还带来兵部一些属官,非常欣慰,特传口谕让咱家送一些慰劳品过来……抬进来吧。”

  随着张苑话音落下,十几名侍卫把几口大箱子抬进门来,打开后却发现里面都是些简单的生活用品。

  张苑指了指箱子,笑着说道:“这些都是陛下隆恩,两位大人可要领情啊。”

  陆完先是行礼谢过,再出言问道:“张公公,我二人到宣府来,不知能否早一步面圣?有很多事情,需要跟陛下当面奏明。”

  张苑脸上的笑意不减反增,扁着嘴用阴阳怪气的腔调道:“陛下正在研究战情,没有时间见二位,不过这几天你们可以到军中走走,现在张家口堡内外各路兵马集结,喧嚣日甚……陛下的意思,是在下月初开战,居中调度全仰仗两位大人了。”

  张苑说话夹枪带棍,隐隐有胁迫和要挟之意。

  陆完早就知道张苑在宣府的作派,用只手遮天来形容也毫不为过,到这里已有心理准备,所以当张苑把意思挑明,他便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当下恭敬行礼:

  “张公公有礼了,完成陛下交托之事,乃是我等义不容辞之责,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张公公海涵。”

  王守仁和王敞不像陆完这般处事圆滑,只是生硬地跟在陆完身后作揖了事。陆完一心息事宁人,三人中以他地位最高,由他代表三人说话乃是理所当然之事。

  “知道就好。”

  张苑看得出眼前三人表现出的敬而远之的姿态,加之在他看来沈溪提拔的这帮人都是“硬骨头”,从来没有给他送过礼,收拢到麾下的可能性不高,且陆完和王敞在抵达张家口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来见王守仁,使得张苑对两位兵部侍郎的态度非常差,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

  王敞属于老狐狸,见状上前一步:“张公公还有何吩咐?一并说了,我等也好预做准备,之前出塞一战打出我大明风采,张公公居中调度劳苦功劳,我等还得向您多学习才是。”

  “王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张苑用尖利的嗓子喝问。

  王敞正要插科打诨,却被陆完使眼色阻止。

  陆完拱手行礼:“之前大捷,乃是陛下御驾领兵取得,张公公在陛下跟前有辅佐之大功,我等也是闻听捷报后才赶往宣府,若有孟浪之处还请张公公勿怪责。告辞。”

  说完陆完便跟张苑告别,显然是意识到对方来者不善。在初来乍到的情况下,陆完不想跟当权太监起冲突,所以希望尽快结束这没营养的对话。

  张苑脸上隐有怒气,不过他没有发作。

  王守仁一直沉默不言,他跟张苑接触久了,眉角间呈现出的都是回避之色……他没有陆完和王敞那样的资历,属于年轻后进,无论他在宣府有着怎么样的职位,这里的对话都没有他插话的余地。

  “张公公,有机会再行拜访,向您多学习。”

  王敞脸上仍旧带着狡黠的笑容,在他想来,自己与张苑这样的老太监相处已非常有经验,无论是早前的萧敬,又或者是刘瑾,他都曾接触过,张苑到底不如二人能力强,资历也不深厚,所以他就只是把张苑当作普通的司礼监掌印看待,没有拿出应有的尊重。

  王敞的态度,让陆完觉得非常危险。

  张苑轻哼:“咱家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咱家只是代陛下前来传话,若你们能把军务处置妥当,不劳烦咱家,咱家还求之不得呢,但要是你们跑来求助于咱家……那时就得看咱家是否有心情指导了!走好,不送!”

  言语间,张苑俨然把自己当作张家口堡的主人,拿出的态度是你们到了我的地盘,就得乖乖听命行事,因为这里一切都是我说了算。

  王守仁没有任何赘言,陆完笑着拱手作别,王敞脸上也挂着笑容,王守仁告了个罪便送二人离开,至于张苑则摆出胜利者的姿态站在那儿,眼睛瞄着往远处走的三人,看起来漫不经心,实则是对无法控制眼前几人感到懊恼。

  王守仁送王敞和陆完进了驿馆,到房间后已是私密场合,陆完小声提醒道:“伯安,如你之前所言,陛下身边有人包藏祸心,以你现在的境况务必小心行事。”

  因为陆完和王敞都跟王守仁父亲平辈相交,所以他们说的这番话,好似长辈教育晚辈。

  王守仁点头道:“在下自然知道如何自处,两位侍郎大人到了张家口堡,也要一切小心。陆侍郎,王侍郎,告辞了。”

  王敞和陆完没有挽留,也没出门相送,看着王守仁离开。

  “看看伯安,刚过而立之年便已能独当一面,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陆完突然感慨一句。

  王敞笑道:“怎么,全卿兄,你当自己已届迟暮之年,想要把事情交给年轻人去做,自己忙中偷闲?”

  二人对视一笑,却又隐约从对方目光中看到一丝担忧。

  陆完叹道:“只是不知现在之厚如何了,或许他还在草原上,过几天便会有消息。”

  王敞这次没有接陆完的话茬,脸上也满是为难之色,显然不想在沈溪是否出事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

  ……

  ……

  王守仁回到营中,发现张苑还没走。

  张苑属于不请自来,说是来传旨,但以王守仁的感觉,这位张公公或许未将两位兵部侍郎到来的消息跟皇帝言明,传旨不过是为前来营中找个由头罢了。

  “伯安,你怎么才回来?莫不是又跟两位侍郎密议大事?”张苑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说话尖利,咄咄逼人,让人听了非常不适。

  王守仁自己的地方被张苑占了,也没动气,恭谨行礼:“两位侍郎大人远道而来,自然会有一些事情商议,不过只是一些简单的军务,在下将宣大之地当前面临的情况,跟两位侍郎大人详细陈明。”

  “呵呵。”

  张苑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放开腿站了起身,走到王守仁面前道:“伯安,咱不是外人,话便直说了,陛下现在无意出兵,各路人马调集到宣府后,你要居中协调妥当,莫要在城塞内外出什么状况,剩下的事情……你不用操心,做事前先跟咱家请示一下,咱家会指点你怎么做。这样你好做事,咱家也能跟陛下交差……你做事稳重,深得陛下欣赏,咱家对你很放心。”

  王守仁道:“在下不明白张公公之意。”

  张苑有些羞恼,心想:“我这话说得还不够明确?难道非让我跟你说,让你听我的,做我的门客?”

  张苑态度转恶:“你若不以陛下所想行事,就会做多错多,之前胡重器已多次被陛下斥责,你不会不知吧?你跟胡重器不同,他只是观政进士出身,没有显赫的地位,也没有背景和人脉,你则不同,你有一位赋闲在家的父亲……难道你不想让你父亲重回朝堂?以陛下现在对谢阁老的态度看,你觉得谢阁老能在首辅位子上待几天?”

  王守仁微微皱眉。

  即便这已不是张苑第一次向他宣示显示亲近的态度,但这次的拉拢力度却让王守仁多少有些始料不及。

  王守仁最惧怕的事情,自然是皇帝跟前一**佞蒙蔽圣听,以至于指挥调度再出问题,出现比之前更严重的惨败,但现在张苑有矫枉过正的意思,便是对他收买拉拢,利用他这个相对有经验而且能做实事的人来出谋划策。

  本身这件事,在王守仁看来并非是张苑操弄权柄。不过张苑挑着陆完和王敞来到张家口堡的当口收买他,甚至拿出他父亲王华回朝入阁作为交换条件,让王守仁有些看不懂。

  王守仁心道:“张苑应该很清楚,以当年刘瑾之势,仍旧无法拉拢家父和我,他凭何有这般自信?或者是他现在病急乱投医,想找个人分担他肩上的重任?可他现在正得宠,连圣听都可以蒙蔽,对全局或许无能为力,但对宣府之地却把控得严严实实……”

  张苑奚落道:“怎么,伯安你觉得跟咱家合作,辱没了你们王家的好名声?不屑为之?”

  王守仁这才行礼:“在下并无对张公公不敬之意,本都是为陛下做事,不分内外,不过……现在张家口堡军务并不归在下管辖,在下执领一军,能做的事情太少,或可为陛下参详……也只是进献一些拙见罢了!”

  张苑一听有戏,笑道:“哈哈,都是为陛下做事,分那么详细作何?咱家这边正缺人手……不对,不是人手,是真正有见地并可以随时随地出谋划策之人,而你伯安可以说是几百年来少有的奇才,当重用之!”

  “不敢当。”

  王守仁谦逊地说道,“有沈尚书在,谁人敢担当这名声?”

  张苑脸色瞬间不好看了,“沈之厚?呵呵,他现在还能留着命就算不错了,还指望他?左右不过是个骄纵的年轻人,目空一切,莽撞领兵出塞至今,音讯全无,能讨得了好?而你伯安则已收敛锋芒,成熟内敛,正是陛下需要的治军人才,若是跟你父亲能同时在朝,为陛下效命,必会成就一段佳话……你父亲的资历,足可出任当朝首辅,而你……呵呵,做个兵部尚书也是绰绰有余吧?”

  说话时,张苑一直打量王守仁,想知道对方有何反应。

  不过王守仁神色波澜不惊,不喜不怒,如此一来张苑没法知道他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张苑见王守仁一直不表态,有些不耐烦了,但没有拂袖而去,而是一定要得到王守仁的答复。

  张苑问道:“伯安,咱家都对你说了那么多,你不该表示一下么?”

  王守仁面色深沉地摇了摇头:“在下不知该如何答复张公公,若接下来真遇到什么情况,在下定会通知张公公。”

  “不是通知,是商量,或者你听咱家的行事也行。”张苑笑着说道,“也罢,看你这模样也是疲乏了,回头早点答复咱家,咱家也免得去劳烦他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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