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溺
等夏纯吟睁开眼睛的时候, 已经中午了。
她本来就贪睡，身边有秦毅的时候，睡的更沉。
一觉睡到大天亮, 连梦都没做一个。
她觉得现在的自己神清气爽的。
起床的时候身旁没有人, 那边的床单温度也是凉了。
想来秦毅起床已经有些时间了。
她开了房门出去, 秦毅在客厅里陪老爷子下棋。
老爷子平时和他那些老伙伴茶余饭后的爱好就是下棋。
不过老爷子爱悔棋，所以他的那些朋友都不爱和他下。
大部分的时候，他都是在家里，自己和自己下。
这样想怎么悔棋都行。
但现在, 他在自己这个准孙女婿面前，悔棋悔的理直气壮。
秦毅也不说话, 只是温和的笑笑。
随便他悔哪步。
有的时候甚至还胡乱的换棋。
秦毅也没有任何怨言，非常包容他。
但就是这样，这局棋还是下了将近半个小时也没决出胜负来。
最后秦毅看到夏纯吟醒了，故意走错了一步, 这局才算结束。
老爷子赢了, 高兴的不得了。
直夸现在的年轻人, 居然还有这么精通围棋的。
虽然技不如他, 但也算是国手的水平了。
这种看似夸别人，其实是在夸别人的手法, 夏纯吟太熟悉了。
秦毅站起身，声音温柔的问她：“饿不饿？”
夏纯吟摸了摸自己饿瘪的肚子：“饿。”
秦毅把外套脱了, 又把衬衣袖子往上卷了两截，露出白皙精瘦的手腕：“厨房还有面, 我去给你煮一碗。”
看到秦毅这熟练的动作, 老爷子懵了会, 他一边把棋子放回旗盒里, 一边问：“这平时家里都是你负责做饭吗？”
橱柜里有新的一次性围裙，秦毅拆开包装袋，穿上。
开火热锅。
“嗯。”
老爷子眼中的赞许更多了些。
他原先本来还在担心，他家小桃子这种从小被家里宠坏，什么家务也不会做的女孩子，以后结婚嫁去婆家了，会不会被刁难嫌弃。
不过现在看来，他也能放心了。
虽然这个孙女婿下棋的技术不太精通。
但看在他这么宠小桃子的份上，就不同他计较了。
秦毅把水倒进锅里，煮开，还不忘问老爷子：“需要给您也煮点吗？”
老爷子点头：“尝尝你厨艺怎么样。”
秦毅淡笑着应了一声。
夏纯吟心疼他，说要进去给他帮忙。
她进去后，秦毅反手就把门给关上了。
他沉声问：“心疼我呀？”
夏纯吟诚实点头：“心疼。”
秦毅喉间低笑，把她抵在墙上，抱住了，语气欣慰：“小家伙长大了，也知道心疼人了。”
夏纯吟不满的在他怀里动来动去：“什么嘛，弄的我好像之前很没良心一样。”
他语气妥协宠溺，头顶的声音带着满足的喟叹：“有良心，我们小桃子最有良心了。”
然后夏纯吟就不动了。
她喜欢被秦毅这样抱着。
很踏实，也很有安全感。
她没说过，在秦毅身边就非常的有安全感了。
什么也不用担心，什么也不用害怕，因为就算再困难，再不容易办到的事情，他都会替她处理好。
妈妈以前总说，算命的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给她算过命。
说她是有福之人，这一生都会被人宠着，爱着。
那个时候周琼还开玩笑说，正好，她和秦毅结婚以后，可以把她的福气分一点给秦毅。
可是她却不知道，夏纯吟的福，就是秦毅带给她的呀。
“秦毅哥哥。”
他垂眸，喉间轻嗯：“嗯？”
夏纯吟把他抱的更紧了一点：“你在遇见我之前，有喜欢过其他女生吗？”
秦毅没有犹豫，也没有思考：“没有。”
甚至在遇见夏纯吟之前，他都没把那个不靠谱的娃娃亲放在眼里。
他没想过要结婚，也不是不婚主义，就是觉得，麻烦。
他长这么大，追求者无数，每一个被他拒绝的都会哭。
他觉得太麻烦了。
看着她们哭，他会嫌烦。
说他脾气差也好，说他冷血也好。
秦毅从来不愿意把自己的时间分给无关紧要的人或事。
没必要。
江效初中的时候情窦就开了，谈恋爱比读书还认真。
最长的一段谈了两个月。
也不是他花心，他对每段恋爱都挺认真的。
结束的原因就是他被甩。
本来就不是以和他交往的目的和他交往的。
无非是看到他是秦毅为数不多的朋友，可以整天和他待在一起。
那个时候的女孩子都有个通病，那就是想法简单，思维梦幻。
傻白甜偶像剧看了，觉得自己也能像电视里的主角一样，整天在高冷校草面前晃悠，偶尔出个糗，就能靠着自己的可爱击溃他的高冷。
但努力了很久，发现自己的魅力还没有篮球来的大。
所以最后都失望而归。
江效每次被甩都会感慨：“我他妈都不知道是该感谢你还是该恨你，我的每一任女朋友都是冲着你来的，但是没有你，我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把人给追上。”
“行了。”秦毅懒得听，把球扔给他，“放学等我。”
丝毫不能理解他的痛苦。
江效叹了口气。
想着干脆劝他，去谈谈恋爱，试试。
但是他每次说了，秦毅也不给回应。
他好像压根就没考虑过这种事。
江效不得不怀疑，秦毅可能是个GAY。
不过他对男人也没兴趣。
总之秦毅的青春期，几乎就是在平平无奇中度过的。
没谈恋爱，也没有喜欢的女生。
直到现在，江效还止不住的感慨：“你说小桃子要是早点来你家住，你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单身那么久。”
秦毅低笑不止，拉长的语调，笑意明显：“也不行啊，我初中的时候，她还读小学。”
江效点头：“也对。”
喜欢这种东西，本身就很奇妙。
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碰到合适的人。
缺一样都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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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十几分钟就能煮好的面，因为夏纯吟在里面帮倒忙，半个多小时才煮好。
她自告奋勇的帮忙，把面端出去，还不忘给老爷子的那碗撒上葱花。
老爷子问她怎么不等年过完了再端出去，到时候可以直接摆在她的坟前当供品。
夏纯吟听出了他是在调侃自己慢。
撅着嘴说：“哪这么夸张，才慢了十几分钟，爷爷就能饿死了？”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有了男朋友就不喜欢爷爷了是吗？”
老爷子醋劲大，尤其是对自己这个从小疼爱到大的小孙女。
他孩子好几个，对他们的教育是出了名的严厉。
但唯独这个小孙女，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夏纯吟过去撒娇：“才没有呢，我永远都是最爱爷爷的，男朋友排在......”
她掰着手指数，“排在第五。”
正好秦毅从厨房里出来，听到她的话，也只是笑笑。
他眉眼温柔：“第五也好。”
夏纯吟感觉他像是变了性一样，以前在这种事情上斤斤计较到她给别人夹菜没给他夹都要吃醋的人。
这种时候居然这么善解人意。
直到老爷子对他赞不绝口的时候，夏纯吟才反应过来。
哦，原来在这里装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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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家里几个姑姑过来，表姐也来了。
她不信邪，又去开了美容院，在经历了无数次亏损以后，她终于醒悟了。
自己是真的没有经商头脑，现在在她妈公司里当个出纳，混日子呢。
表姐看到秦毅的那一刻，眼睛就亮了。
她妈也没告诉她，夏纯吟恋爱了，更加没说她那个对象是秦毅。
她把夏纯吟拉到一旁，偷偷质问她：“你这用的什么法子把人家追到手的，赶快教我几招。”
夏纯吟有点儿为难，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耐不住表姐一直逼问，她绞尽脑汁想了半天：“死缠烂打？”
表姐先是一愣，死缠烂打？
愣完以后就由衷的给她竖起大拇指了，“牛逼啊。”
夏纯吟：......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牛逼了QWQ。
表姐饿了，饭还没好，于是拿了根黄瓜在啃。
“外公也太偏心了，明明按年龄，我跟秦毅才更配。”
的确，他们两同年的。
她又啃了口黄瓜：“而且就算是得改善基因，那也得先改善我的，我连个大专都没考上。”
的确。
夏纯吟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词来。
表姐叹了口气：“可惜了。”
可惜完，她又一脸好奇的问夏纯吟：“你爸妈说好什么时候订婚没？”
夏纯吟脸一红：“还......还没呢。”
表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迟点结婚也好，要是你这么早结了，我还不得被我妈催死。”
她挺痛苦的，每年回来都被催婚，尤其是今年。
催的更厉害了。
前几天夏纯吟还听到姑姑给她妈打电话，让她有空给表姐物色几个合适的。
夏纯吟能体会到表姐的痛苦。
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表达同情。
晚上吃饭的时候，爷爷问起表姐的事，她胡乱塞了两口饭，含糊不清的应付。
老爷子没那么好糊弄：“你妹妹这事都定下了，你呢？”
表姐认命的把饭咽下去：“妈让我明天去相亲，我也同意了，总得多看看吧，万一不合适呢。”
老爷子点头：“是得多看看，要是你做生意也有这个觉悟的话，也不至于做一次亏一次。”
表姐：“......”
总之那顿饭，可以说是表姐的批斗大会。
她也不敢反驳。
说多错多，只能先听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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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有烟火。
就在河堤那边。
夏纯吟说到时候带秦毅去看。
秦毅点头，去牵她的手。
还没牵到，夏纯吟就跑了：“我出去会，马上就回来了。”
秦毅跟过去：“我陪你一起。”
夏纯吟摇摇头：“不用，你就在家里陪爷爷下会围棋，我马上就回来。”
秦毅垂下眼睫，不说话了
夏纯吟想了想，走过来，踮脚，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就一小会，好不好？”
她那个语气跟哄小孩一样。
秦毅不动声色压下唇间的笑，恐吓她：“说话不算数的人会被打小屁股哦。”
秦毅打过她的屁股，还挺疼。
夏纯吟不想再被打第二次了，于是火速点头：“放心，我肯定说话算数。”
可能是怕耽误了，她是跑去的。
秦毅怕她摔倒，让她慢点走，稍微晚点没事的。
夏纯吟早跑远了，哪里还听得到他的话。
她这次是专门去找窈窈的。
窈窈都生二胎了，她平时都在北城，没什么机会见面。
这次是特地去见见小宝宝的。
窈窈嫁的很近，邻居，也是发小。
他们婚礼那天，夏纯吟专门请假回来参加的。
他们不是自由恋爱，而是靠家里面的撮合。
知根知底，又一起长大，还离的近。
彼此又互相有好感，挺好的。
她刚进去，饶寻的妈妈看到她了，急忙笑着迎过来：“唉哟，我们的大明星回来啦。”
夏纯吟被她这话弄的有点儿不好意思：“我已经不拍戏了。”
“那可真可惜，你拍的那些剧我们以前天天在家追，演技太好了。”
夏纯吟瞬间有种被公开处刑的尴尬。
好在窈窈及时替她移开了话题：“球球刚睡下，哭了一下午，我都快被他给烦死了。”
夏纯吟笑了笑：“没事，我本来就是来看你的。”
她们去了小时候经常去的地方，那条小河边。
太阳落山了，天也不是特别黑。
夏纯吟就是想她了。
自从她生孩子以后，她们连打电话的次数都变少了。
窈窈不是要带孩子就是做家务。
彻彻底底的家庭主妇。
“我听阿姨说，你跟秦毅都要结婚了？”
夏纯吟点点头：“应该是明年年底。”
窈窈撑着下巴感叹：“我还记得你去北城的前一天还在这里和我畅想呢，说你的亦哥哥是不是还和小时候一样帅。想不到这才多久啊，都要结婚了。”
夏纯吟笑她：“这才多久啊，你孩子都生两个了。”
窈窈叹气：“孩子生太早一点都不好，我跟你讲，你结婚以后一定得多玩几年再要孩子。我现在算是看透了，女人生完孩子以后，这命都是孩子的了，你看饶寻，眼里都是孩子，哪里还有我。但他自己又不带。”
饶寻是她们两发小，也是窈窈现在的老公。
他的弟弟以前还追过夏纯吟。
所以夏纯吟才没敢让秦毅也一起跟着过来。
她怕碰上饶寻的弟弟了，秦毅又得吃醋。
夏纯吟也不知道她们聊了多久，只知道烟花开始放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窈窈看她一脸苦色，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急事。
等夏纯吟胆战心惊的回到家的时候，烟花都放完了。
她没看到秦毅。
于是想着给他打电话，主动承认错误。
手机铃声在她身后响起。
她一回头，秦毅就站在那里。
那片儿是黑的，没开灯。
只能看见他身形的轮廓，高大修长。
夏纯吟主动过去承认，打我多少下屁股都行。
不等她开口，秦毅把手机递给她：“帮你录下来了。”
夏纯吟一愣：“什么？”
秦毅笑容无奈：“烟花，你不是念叨了一天吗，我就知道你肯定得迟到，所以帮你录好了。”
夏纯吟心里更内疚了：“你生我的气吗？”
“你和这么久没见的朋友叙旧，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也不是真的斤斤计较，很多时候，他就是想确认自己在她心里的位置。
她有自己的私生活，自己的社交圈子。
这些他不会干涉。
河堤那里人很多，都在等跨年。
夏纯吟不想过去和他们挤，就在她房间的阳台和秦毅一起坐着看星星。
他们这儿空气好，星星也比北城的要多。
夏纯吟看星星，秦毅就看夏纯吟。
她告诉秦毅：“我们这儿有个习俗，那就是在跨年的时候许下自己对新的一年的愿望和期许，这样来年才会实现。”
秦毅抬眸，喉间低笑：“这样啊。”
夏纯吟神情专注的看着手机里的秒表，最后一秒的时候，她让秦毅赶紧闭眼许愿。
她自己也许了。
她每年都会许很多愿望，反正别人又没说跨年愿望只能许一个。
各种稀奇古怪的都有。
等她许完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五分了。
许个愿望就用了五分钟的时间。
非常没有时间观念的夏纯吟问秦毅：“你许的是什么愿望。”
秦毅抱着她，声音温柔，比这夜色还要温柔的多：“希望夏纯吟健康快乐，永远爱我。”
夏纯吟想，秦毅不愧是高考状元啊。
许的愿望都实现的这么快。
他问她：“你呢。”
夏纯吟掰着手指数，什么希望表姐能找到真爱，爷爷健康长寿，妈妈永远年轻漂亮之类的。
秦毅一条条的听着，最后垂下眼睫：“没有我。”
夏纯吟抿唇笑着：“我又没说完。”
她说：“希望秦毅健康快乐，永远爱我。”
除了名字换了，其他一个字都没变。
秦毅问她：“愿望还能照抄？”
夏纯吟耍赖耍的理直气壮：“你又没说不能许一样的。”
秦毅：“刚刚补的？”
声音渐弱：“......嗯。”
秦毅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看来还是挨打。”
夏纯吟立马认怂，她不想再被打屁股了。
她抱着秦毅撒娇求饶：“我错了，我以后许愿一定记得你，我把我今年的生日愿望补给你。”
秦毅挑眉：“只有今年？”
夏纯吟无声流泪：“每一年的都给你。”
他这才满意，抱着她。
每一年的生日，都应该和他一起过。
这样才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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