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会场的车上，梅林和周衡坐在一排。

“和你说个秘密。”梅林忽然偏过头，小声对周衡说，“你过来点，不要让那小子听到了。”

坐在前面的花千秋皱起了眉。

其实梅林要让花千秋无法听到他和周衡的对方是非常简单的，只需要动一动手指，他就能短时间内隔离掉他们和花千秋之前的声音传播，但他没有这么做，因为他是故意说给花千秋听的。

“不用说给我听。”周衡对别人的秘密没什么兴趣。

“真的吗？”梅林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我保证，你听了之后一定会大吃一惊。”

“嗯？”周衡疑惑地看向梅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梅林这个人是很讲信用的，如果他说周衡会大吃一惊，那就真的很有可能周衡在听到这个秘密后会被吓一跳。

“说说看吧。”犹豫了一下之后，周衡还是决定听听梅林到底想要说什么。

“前面那个小子。”梅林可以装作压低了声音的样子。

“你是说花千秋？”周衡问。坐在他们前排还能称得上小子的，也就是花千秋了。

梅林无声地点了点头。坐在前面的花千秋听到两人在议论自己，愈发地生气了。

但接下来的话，梅林就真的压低了声音，虽然花千秋还能听到一点声响，但已经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

他其实完全可以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指着这两人毫无礼貌地在背后议论他，但这就表示说他在偷听两人的谈话。以花千秋的脾气，就算是打碎了牙，他也会为了面子把牙往肚子里咽，绝不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指责这两人。但过后的记仇却是免不了的。

“你知道吗？”这时梅林说的话，花千秋已经听不到了，“花千秋这小子的真实身份。”

“嗯？”周衡瞥了一眼坐在前面的花千秋，他不明白梅林为什么忽然问自己这个，难道花千秋是其他家族派来的间谍，而梅林将他识破了？

“他是什么人，”周衡直截了当地问，“别卖关子了。”梅林这个最让人讨厌的就是，常常会把一件简单的事搞得神神秘秘的，故意让其他人为此绕上一个圈子。

“女人。”这次，梅林的回答简略到了极点。

“哦。”周衡先点了点头，随即又立刻瞪大了眼睛，“你、你说什么！？”

“我说，”梅林重新组织了一遍语言，“花千秋是个女人。”

周衡确实被梅林说出的秘密给吓了一跳，他知道梅林是不会忽然开这种无聊的玩笑的，这件事既然是出自梅林的口，那就至少有了九成以上的可信度。但花千秋是个女人这一点，实在是太无稽了。

但如果仔细想想的话，花千秋在某些方面的确有些像女人，比如他那张颇为柔美的脸。不过这并不是某种决定性的证据，毕竟坐在他身边的梅林长相也颇为柔美，而梅林就是个男人。

“你怎么看出来的？”周衡小声问梅林。

梅林冲着周衡笑了笑，然后反问了他一个看似和这个话题无关的问题：“你还是个处男吧？”

“处男又怎么样？”周衡呛声回去，但脸颊却稍有绯红色泛起。

“这么大了还是处男，”梅林笑着说，“你对女人的事一定不敏感，所以你看不出花千秋的真实性别，也十分寻常。”

“别拿这种老成的口气和我说话，”周衡不爽地说，“好像你阅历十分丰富一样。”话说出口后周衡才想到，梅林看上去的样子并不能反应他真实年龄。

“我的阅历的确十分丰富，”梅林居然脸上有些得意，“就连公主，我也曾约会过。”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经历过这些的是“贪婪与镰鼬之王”，但他和那位巫师王本就是一体的。

他封印了贪婪与镰鼬之王的大多数记忆，但唯独关于男女感情的部分，他无法彻底封印住。

“哼。”这种事周衡就不会相信了，在周衡看来，要和公主约会的话应该也得是王公贵族吧？巫师王虽然在巫师中地位很高，但是在公主眼中，也不过是一介平民而已。

“你就吹吧你，反正我也不可能揭穿你。”

“总之，”梅林说，“这个花千秋的确是个女人，但她却要化妆成一个男人——倒不如说，就连她自己也把自己当作了一个男人。”

听到梅林的话，周衡忽然想到了佟小姐。佟小姐的名字叫做“佟胜男”，因为她是佟家最后的血脉，所以她必须得像个男人一样支撑起整个佟家来才行。而花千秋或许也和佟小姐有着相似的宿命吧。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不论是花千秋还是佟小姐，她们的出生都足以让许多人羡慕不已，但这并不意味着她们就没有烦恼了。周衡对两人都说不上有多了解，所以也不好妄下判断，但从梅林提供的信息看来，花千秋所做出的努力和牺牲并不会比佟小姐少。

“还想知道其他秘密吗？”梅林忽然笑着问周衡。

“嗯？你是兜售秘密的推销员吗？”周衡反问梅林，“从哪来的这么多秘密？”

“大概是我善于观察吧。”梅林耸了耸肩，脸上又浮起了得意的神色。从他的样子来看，他实在是不像一个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活了一百多岁的人了。这是因为他的生命刚刚才重启过，他即是一个年迈的老人，同时也是一个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的婴儿。

周衡并不明白这一点，他只是单纯地觉得梅林是个怪人。

“收起你的那些秘密吧，”周衡摆了摆手，“我不想听了。”

“啊？”这下轮到梅林感动惊讶了，“你真的不想知道吗？要知道，掌握这些秘密在未来说不定会大有用处。”

“你可以用来要挟别人，让别人替你做事，”梅林给周衡举着例，“你也可以把这些秘密卖给其他人，兑换成最直接的利益。”

“用不着。”周衡还是干脆地拒绝了他。

梅林的眼神亮了起来。

“你真是个聪明人呐。”他忽然感叹。

只有聪明人才明白，掌握太多的秘密并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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