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在周衡进入濒死状态时，天师系统都会进入自行运转状态，并且局部接管他的身体。上一次出现这样的情况是在周衡为曹芳挡在从天而降的白色雨幕时，那时天师系统将周衡的体力全都转化成为肌肉的恢复能力，让他从必死的局面活了下来。

天师系统就像是附着在周衡身上的诅咒，为他带来力量，同时不断蚕食着他身为“人”的情感。

在这个诅咒结束之前，天师系统不会让周衡轻易的死去。

被安德烈抛开的周衡像一具尸体一样摔倒在了地上，但很快，他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安德烈死死地盯着周衡，就像一头恶狼在警惕地盯着另一头比他更加可怕的野兽。畏惧强者，这是野兽赖以生存的本能。

安德烈的体表，所有的鳞片都轻轻地抬起，那是因为安德烈的体温在莫名的升高，他需要更加有效的散热。

畏惧！强烈的畏惧使安德烈的身体想要逃走，而理智却告诉他对方不过是个垂死的凡人，在理智和本能的斗争之下，安德烈的体温不断攀升，同时身体也出现了轻微的颤抖。

那个凡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衡从地上站了起来，却没有立刻对安德烈发起攻击，他呆呆地站在原地，就像是失去了神智的木偶。

看上去似乎也没那么可怕。安德烈的神经稍稍舒缓了一些，但刚才所发生的事实在是匪夷所思，对方居然能让被自己吸走的血液回流，并且反过来吸走安德烈的精血。其速度甚至比起安德烈只快不慢，要知道，安德烈的身体之前可是经过了镰鼬化，而“吸血”正是镰鼬最可怕的能力。

周衡能在吸血上胜过安德烈，就已经证明了他是一个怪物。

披着人类外表的怪物！

安德烈向着周衡一步步重新靠近，他本可以趁着这个时候攻击龙女艾莎，但他没有这么做，本能告诉他一定要将眼前的怪物提前扼杀。否则死的一定会是自己。

对于安德烈的接近，周衡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他也无法做出反应了，现在的他已经陷入了比“昏厥”更加危险的“濒死”状态下，尽管天师系统已经为他取回了失去的血液，但他的脑神经已经彻底休眠了。现在的他，就像是一台忽然断电的机器，要想恢复到原有的状态，只是重新接通电源还远远不够。

除了脑内的神经，周衡身体中的许多部分都已经损坏甚至彻底坏死了，现在的他和真正的死人已经只有一线之隔。

但天师系统仍在他的体内片刻不停息的运转着。周衡的手臂无法动弹，天师系统就会接管他的手臂，周衡的双脚无法和神经系统连接上，天师系统就会接管他的双脚......

现在，就连周衡的脑神经，也被天师系统所接管了。

安德烈又往前踏出了一步，而周衡忽然睁开了眼睛。

“欧洲，德意志人，四分之三的日耳曼血统，四分之一的犹太血统，体内巫术能量提纯度68.3%，镰鼬煞气含量12%，龙化程度71.1%，鳞片硬度650......”只是一眼，关于安德烈所有的数据就被收纳进了周衡的脑内。这些数据并不需要周衡来做任何分析，因为相比起天师系统的计算中枢，人脑的计算能力实是太过低效。

天师系统不会小瞧任何对手，同理，冰冷的它也不会高估任何人。哪怕安德烈的所谓“强大”在它的面前渺小如微尘。

安德烈永远也不会知道现在他所对抗是什么。

那是压倒性的——“力量”。

快逃！在周衡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安德烈的脑内没有任何多余的想法，逃走，只是他唯一想要做的事。

他猛地转身，用力地扇动翅膀往外飞去，可下一秒，他就感到一阵凉意从他背后的脊椎处传来。

逃不掉了！

情急之下，安德烈转过身，右拳向后横扫。

啪。安德烈的右拳被周衡握在了手中。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安德烈冲着面无表情的周衡怒吼。

周衡没有回应他，周衡甚至都没有正视他。从那双呆滞的眼眸中，安德烈找不到任何焦点，仿佛周衡此刻的动作是只是身体的自然反应。

这家伙还没有醒过来？安德烈好像明白了什么。原来他并不是在和周衡战斗，他的对手是藏在周衡体内的怪兽。

这时，安德烈才恍然大悟，他至少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

但为时已晚。

双目无神的周衡抓着安德烈的拳头，然后猛地往外撕扯。

“啊！”剧痛，撕心裂肺的剧痛！

安德烈的右手被周衡活活地扯了下来。鲜血飞溅，安德烈的鲜血混合着迷人的味道，在引入了过量的龙血后，他自己身体里的血液也被龙血所污染，沾上了龙的味道。

没等安德烈从失去右手的痛苦中缓过来，周衡的另一只手就打向了安德烈的胸膛。

安德烈下意识地用仅剩的左手去挡住周衡的攻击，却没有任何的作用。周衡的手臂贯穿了他那布满坚硬鳞片的左手，也贯穿了他的胸膛和心脏。

“开、开什么玩笑！”因为内脏地破损，鲜血从安德烈的嘴角止不住地淌下，“我怎么能死在这里？”

他为了变得强大付出了那么多，怎么可以倒在这里，倒在这幽暗的水底！

就算是死，安德烈也应该轰轰烈烈地死去才对。

他身后的翅膀疯狂地扇动，安德烈的身体也在不断地后移。很快，他的胸膛就摆脱了周衡的手臂，接着，安德烈往上空飞去。

只要飞到了空中，他就可以活下去了。哪怕周衡体内的怪物再过强大，也不可能让周衡这个凡人向他一样飞上天去。

安德烈的身体上燃起青色的火焰，那是能够治愈他的灵魂之火。这样的伤势对于其他人来说已经足够致命，但对他来说却并不是。他还有生还的机会，他绝不会就此放弃！

可当安德烈低下头，看向地面上的周衡时。他才真正地感受到了绝望。

周衡的上衣被一对黑色的羽翼给撑裂了。

那是真正的，恶魔的双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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