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清晨。

“六个，剩下一个。”安德烈喃喃地重复着昨晚巫师王对他说的话。

这时，年轻的西门出现在了安德烈的身后。他拍了拍安德烈的肩膀：“安德烈！”他大声地和安德烈打着招呼。

有些魂不守舍的安德烈被他吓了一跳，但他马上就镇定了下来。安德烈转过身，笑着看向西门：“小伙子，你今天也这么有精神。”西门也是贪婪与镰鼬之王的十一门徒之一，但是他成为巫师的时间最晚，所以在十一位门徒里地位也不如安德烈高。

安德烈并没有对他拿出师长的架子，他看上去十分平易近人，所以西门乐意和他交流。

“我学会了一个新的巫术。”西门对安德烈说，语气中有些欣喜又有些得意。

能成为巫师，资质就已经超过常人，而在学习巫术的过程中精神能够抗住巫术能量增加而带来的重压，不变成性格缺陷者，相当于又对巫师队伍进行了一次筛选。而会被巫师王看重，成为巫师王的门徒，则可以说是凤毛麟角一般的天才了。

两人同为巫师王的门徒，西门能够拿出来与安德烈炫耀的巫术，当然不会是普通的货色。

“你使出来让我看看吧。”安德烈对西门说。

一般来说，展示巫术需要一个宽阔无人的场地，哪知道西门当场就掩饰给安德烈看了。他将双手平摊，掌心向上，然后说：“你瞧。”

安德烈好奇地往西门的手心看去，接下来他的脸色就变了。

两团青色的火焰从西门的手中升起。那是灵魂之火。

两团小小的灵魂之火在西门的手中不断地变形，一时变成短剑匕首，一时变成巴掌大小的盾牌。

“只要我愿意，”西门说，“我可以制造出更多的火焰，然后像揉捏橡皮一样，把它们变化成各种武器。”

西门手中的两团青色火焰合成了一团，然后变成了手枪的形状。

“不只是冷兵器，”西门得意地说，“任何东西只要我了解构造，都能够制造出来。”

安德烈的脸上浮现出了笑容，他用高兴地语气对西门说：“真是厉害的巫术，虽然你学习巫术的时间不长，但我想看来你很快就能超越我了！”其实并不是很快就要超越，而是西门已经超越了自己。同样是专精火系巫术，安德烈至今也无法学会无形火环这一巫术。而西门却能学会和无形火环同级的灵魂火。

即使在天才与天才之间，仍存在着天赋的差距。

安德烈忍不住在心里感叹，原来我也不过是个平庸的天才而已。这个世界上，最难过的并不是平庸，而是在一群天才中显得平庸。与其做一个衬托他们的绿叶的角色，倒不如一开始就祈求上帝不要给自己任何天赋，就像威廉那样，成为一个性格缺陷者，永远止步，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对后辈产生可耻的嫉妒。

西门感谢了安德烈的恭喜，他是一个单纯地热爱巫术的少年，没有安德烈那么多复杂的心思，或许这正是他进境比安德烈更快的原因。

但安德烈并不会在自己身上找问题，他只会把自己的失利归结为对方更有天赋——巫师本就比凡人更加相信天赋决定命运的说法。

西门在负责寻找龙穴的队伍里，而安德烈则在替巫师王和临海的本地人联系。巫师王似乎并不喜欢向云海这个人，他让安德烈替他找一个新的代言人，这很让安德烈头疼。他和其他大多数巫师一样，对不能使用巫术的凡人有着很深的偏见，觉得他们天生就比自己劣等。就像人类很难区分蚁群里哪只蚂蚁更加优秀一样，安德烈也很难在凡人里找出一个配得上黑塔名号的代言人。他觉得那个向云海做得还挺不错的，但不知道为什么巫师王会不待见他。

两人互相道了别，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看着西门的背影，安德烈忽然想到了巫师王昨晚对他说的话。

“六个最后只会剩下一个，”安德烈低声说，“那么十一个，最后也只会剩下一个吧？”

他恍然大悟，巫师王的话，他终于领会到了一些。

“西门！”他叫住了西门，然后追了上去。

***************

已到了日晒三杆的时间，周衡却还在睡眠中。

但随着一阵撕扯塑料袋的声音，周衡立刻从睡眠中被唤醒了。为了好好睡一个觉，他连手机都关机。但白猫开薯片的声音还是把他弄醒了，天师系统给了他敏锐的神经，对与需要睡眠的人类来说，他的神经变得过于敏锐了。

他从床上坐起来，然后看向沙发上。

那里还躺着徐灵姗的尸体。

但有什么不对劲。周衡连鞋也来不及穿，就跳下床，朝着沙发跑了过去。

昨晚已经死透了的徐灵姗，现在脸上泛起了红晕。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就像是见了鬼一样，周衡的瞳孔都瞬间放大了。说实话，真的是见鬼的话周衡反而不会如此惊讶，但眼前颠覆了他的世界观的场景却能让周衡惊讶得有些语无伦次。一直以来，周衡都是在依靠天师系统来判断自己遇到的情况，在他看来，天师系统所做出来的判断就是绝对的权威。他昨晚已经试探过，徐灵姗的身体里已经没有灵魂的波动，那么她的面色又怎么会发生变化。

徐灵姗并没有对周衡发出的声音产生任何反应。

周衡犹豫了一会儿，但还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探她的鼻息，没有感觉到任何必须，同时，周衡也注意到徐灵姗的胸口没有任何起伏。

除了面色相对昨晚变得红润了一些，徐灵姗的尸体上并没有现实出其他任何生命体征。她仍处在“死亡”的状态，没有真正的活过来。

周衡的手掌上附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他的手探向徐灵姗的面孔。

虽然没有立刻得到回应，但周衡的确感觉到了，在徐灵姗的身体里有灵魂存在着——她的灵魂苏醒了。

灵魂的复苏并不意味着周衡可以复活她，天师系统并没有给予周衡改变生死的能力。

如果徐灵姗想要复活，身体机能也必须回复到身前的状态。

显然这不太可能，因为在吃下第一颗“红苹果”后，徐灵姗的身体构造就发生变化，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仍是人形，但内部的器官仍属于那只覆盖着鳞片的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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