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察觉到了徐灵姗的速度的减慢，伴随着速度减慢所带来的副作用还有攻击威力的降低。何进为此适当地降低了身体的硬度，以增加触须的活性。在此消彼长之下，原本在战斗中保持着微妙平衡的两人，忽然就由何进一方获得了优势。

他挥舞着缠有触须的手臂，不断地朝空中或抓或打。虽然现在的徐灵姗已经险象环生，但托速度够快的福，何进的攻击每每都只能擦身而过，无法对她造成真正的伤害。

徐灵姗对战斗的感觉同样敏锐，她能察觉到对手的硬度降低了，对对此她也很无奈。从鳞片缝隙中的喷出的蒸汽给了她强大的推动力，在这股力量减弱后，她的攻击强度也随之降低。更无奈的是，她的躯体的衰弱还会随着时间的增长而不断发生。

一旦她的速度降低到对手可以捕捉到的范围内，这场战斗就会以她的失败告终。

如果她还想要取得胜利，那她必须得尽快结果对手。时间每过去一秒，对她的不利就会增加一分。

或许何进的能力也会有个尽头，但至少不是现在。对于“红苹果”这一禁药来说，男性的耐药能力比女性要强上无数倍。

徐灵姗身体上的鳞片忽然全部张开了！

等何进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无数的蒸汽从她的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喷出，大量的白色水雾把她笼罩住了。

何进张开巨大的臂膀，他伸手朝着那团白雾挥来。视力是他最大的短板，触须覆盖了他身体的每一个位置，取代了他的所有器官——除了眼睛。他的身体里，只有眼睛仍是凡人的眼睛。

那一团白色的水雾随着他的手臂挥过，立刻便消失在了空气中。

徐灵姗当然不在那里！

那些触须迫使何进的头部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高高昂起，如果正常的人的头颅高昂的这种角度，那么他早已经被折断了。

何进看到了从空中的徐灵姗，这是徐灵姗的习惯，她喜欢从空中向何进发起突袭。每一片触须里都有记忆模块，这些恶心的东西黏合在一起时组成了一个共同的生命，但同时，它们又是互相独立的。徐灵姗在和一个由无数生命组成的黏合怪物作战，同时，组成这个怪物的无数微小声音还在不断地复制和增值。

他们一直处在此消彼长的对比中。

何进的身体里，无数只触手往上伸起，每一只触手都想要喝干徐灵姗身体里的每一滴血，它们在互相合作，也在互相竞争。

但随着徐灵姗身体里再一次喷出一阵白雾，她再次消失了。

那些伸出的触手穿过了那团白雾，却没有品尝到任何它们想要的鲜血。

徐灵姗出现在了何进的身后。

她的右手横向挥动，所有伸出的触手都被切断了。她的攻击强度恢复了——甚至达到了比起初更高的地步。

何进还想要通过降低触须活性的方式来提高自己的硬度，但已经来不及了，徐灵姗的左手从他的头顶重重砸落。就像是切开细嫩的豆腐一样，当她长满鳞片的左手挥下，何进的身体也随之从中间裂开。

长满触须的器官、已经断裂却被触须强行黏合在一起的骨骼暴露在了徐灵姗的面前。何进早已经死了，是这些触须在操控着他的身体。

徐灵姗看到那些触须还在试着把何进的身体缝合起来，它们就像是使人恶心的寄生虫，从血肉中获得力量的源泉。

所谓的“红苹果”，那颗白色的药丸实则是无数微小又干瘪的寄生虫。

它们会最先抵达人的脑内，影响人的激素分泌水平，如果不继续用药，那么这些寄生虫用不了多久就会被人体的免疫系统杀死。但如果你继续用药，这些寄生虫的数量一旦打到某个免疫系统无法处理的数量，它们就会反过来控制人的身体。大部分感染者都会直接死去，但是少数人会产生变异，成为真正意义上的怪物。男性的变异体和女性的变异体完全不同，男性要达到变异的程度需要大量的用药，换句话说，在完全变异之前，男性就已经死亡了。但女性运气好的话往往只需要一颗，一颗药就能让她们完成蜕变。对女性变异体来说，她们仍然拥有意志，只是行动会被脑中产生的幻觉影响。

那些触须，就是吞食了血肉之后，分裂、膨胀，刺破皮肤生长出来的寄生虫。

现在，这些寄生虫都被徐灵姗所绞碎了。

她把自己剩余的能力积攒在一起，然后爆发出来，达到了对手无法反应过来的地步。

是她赢了。

当徐灵姗手臂上的鳞片合拢，何进已经变成了她脚下的一滩烂泥。

“咯、咯。”徐灵姗的喉咙里发出悲凉的叫声，每当她想要发出声音时，喉管里的鳞片就会随着肌肉的运动而张开，把她的声音变成奇怪的咯咯声。

丁铃从许阳的身体上抬起头来，她看向徐灵姗，然后，她注意到徐灵姗也在看她。

在徐灵姗的眼中，整个世界都被一片血红色所覆盖了，丁铃的样子也在慢慢地变形——她在变成另一个何进，忽然又变成了丁龙的样子。她要杀了丁龙，现在的她也完全有能力杀了丁龙。郝哥就是死在丁龙的手上，这一点徐灵姗从来没有怀疑过。

现在就是最好的报仇的机会。徐灵姗眼中的血红色越来越浓，她的眼神也变得凶恶，她一步步朝着丁铃走来。

“姗姗，冷静点。”就像是产生了幻听一样，一个男人的声音在她的脑中响起。

郝哥？

徐灵姗不会怀疑，那正是让自己魂牵梦绕的郝哥的声音。

在震惊中，徐灵姗的视野变得清晰了一些，眼前的丁龙不见了，地上的那个人又变回了丁铃的样子。徐灵姗疑惑地盯着丁铃看了两眼，她看到丁铃的眼神中有些恐惧。

丁铃在害怕什么？是害怕长满鳞片的自己吗？

在徐灵姗的身后，无数地触须从那一滩肉泥里像是喷泉一样冒了出来，然后凝结在了一起。

那些触须又重新汇聚成了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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