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享受现在的感觉吗？”曹芳问他。

周衡想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飚车既危险又无趣，周衡根本无法从中感受到任何快感。

曹芳放在刹车上的脚轻轻点了点。法拉利的车速开始降了下来。

“有没有人说过你是一个聪明的人？”曹芳忽然问。

周衡愣了一下，他想到了郑丽。接着，他点了点头：“有人曾这么说过。”

“那她一定也说过，你是个无趣的人。”曹芳笑着说。

周衡跟着笑了笑，对于她们来说，自己的确是无趣的。随着天师系统对自己身体的内在与外在的提升，对普通人来说许多有趣的东西已经无法刺激他的神经，他正在被迫变得无趣。

“你别误会。”曹芳见周衡没有说话，误以为他有些生气，“我不觉得你有什么不好，反而我很羡慕你。”

车速在不断地放缓。

曹芳接着说：“如果我也是你这样的性格，一定不会落到今天的下场。”说完，她的神色变得黯淡了下来。

她总想要为自己争一口气，总想要证明自己不会比任何人差。她以为她在临海的这四年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没有用，曹家从始至终都没有正眼瞧过她。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周衡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在应付异性这方面，他依旧缺乏经验。

沉默了一会儿，周衡忽然说：“需要我为你做什么吗？”他不懂那些商业竞争，但如果他愿意介入，以他的能力一定可以改变眼下对曹芳不利的局面。

曹芳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周衡示好的方式对她来说太过笨拙，但笨拙的男孩也有招来女孩喜欢的时刻。

“你知道吗？”曹芳忽然说，“在一个女孩夸你聪明的时候，她其实是在骂你笨。”

周衡想了想，然后说：“我没有听说过还有这种说法。”

“她在骂你，”曹芳说出这句话时，她的耳根变成了绯红色，“骂你为什么这么聪明却笨到不懂女人心。”

“人心都是很复杂的。”周衡说。他见过了太多的例子，那些游魂与厉鬼，生前都是活生生的人。

红色的法拉利停在了路边，停在了一根灯柱下。

昏黄的灯光从他们的头顶照射下来，均匀地铺洒在二人的面孔上。

曹芳偏过头看着副驾驶上的周衡。

周衡在她接触过的男人里远远称不上俊美，要知道想追她的男模都能组成一个加强连。但周衡却是她认识的所有人里的独一号，他就像佩刀的武士，锐利而鲜明，你甚至有时候无法分辨出他是武士还是那柄尖刀。

忽然，汽车里响起了来电提醒。

曹芳拿起手机，不耐烦地放在了耳边——打来电话的人是曹泰。

曹芳的语气十分不快：“这么晚你打电话来干什么？”明明说好还有三天，难道他临时变了卦？

电话那头的曹泰喘着粗气：“这个臭丫头是不是你派来的？”

“你在说什么？”曹芳皱起眉，她完全没听明白曹泰话里的意思。

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女人的惨叫声。

“我说，”曹泰对着手机大吼，“这个丫头是不是派来杀老子的！”

“小雅！”曹芳听清了，电话那头发出惨叫的正是自己的秘书王雅，她冲着电话大吼，“你拿小雅怎么样了？”

王雅是个可怜的女孩，她的父亲是个赌鬼，母亲精神失常。在一个晚上，母亲用刀捅死了前来要钱的父亲后，消失在了雨夜里。父母的离去给王雅留下了巨额的债务，如果没有遇到曹芳，她现在已经被追债公司送到丁龙的场子里做皮肉生意了。是曹芳让这个可怜的女孩的生活走上了正轨，这个女孩也暗下决心，随时都可以用性命来报答。

“妈个巴子！”电话那头传来曹泰扇王雅耳光的声音，他喘着粗气，不断抽打着王雅的脸，打得手累了之后，他才拿起手机：“你的人把我捅伤了，要不是我反应得快，现在我已经在医院的急救室里了！”

“你别打她了，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和我提。”知道是王雅做出了冲动的事，曹芳对着电话说，“要多少钱我都可以给你。”

“钱？你的钱已经全都是我的了，你还哪来的钱？”曹泰一拳打在了王雅的肚子上，但王雅没有反应，她已经昏死过去了。

“用水把她浇醒！”曹泰冲着手下大吼。他的大腿上被王雅扎了一刀，若不是他躲避得及时，这一刀本该扎进他柔软的腹部。

“够了！”曹芳对着电话喊，“你到底想怎么样，说吧！”曹泰不会无缘无故打电话给她，他一定有所要求。

“我要——”曹泰的话还没说话，周衡的手就伸了过来，他夺走了手机。

“你在哪？”周衡问电话那头的曹泰。曹芳和曹泰的对话瞒不过他的耳朵，他的听觉把电话里的内容听得一清二楚。

“你是谁！”曹泰对着电话发出了暴躁的吼声，但马上，他就辨别出了周衡的声音，“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养猫的家伙，我们在青玉湖见过面。”

“很好、很好！”曹泰忽然在电话那头笑了起来。他不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切就像是一场可怕的梦境。等他醒来时，惊雀大师已经受了重伤倒在地上。惊雀大师是老爷子花了大成本从倭国请来的，搞成这个样子倭国和北平两边面子上都挂不住，最终导致老爷子打来电话痛骂了曹泰一顿。

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都和那个养猫的臭小子脱不开干系。

“想要救王雅的话，你们两个一起过来吧，我就在我的办公室里等你们。”曹泰说。每一个人和他做对的人，他都不想放过。“我会让你们好看——”他还想说几句狠话，但电话那头已经传来了忙音。

嘟——

周衡已经挂断了电话。

“我们报警吧。”曹芳说。虽然不确定警察是否能够制裁曹泰，但至少能把王雅救出来。

“不用了。”周衡问，“你知道他的办公室在哪吗？”

曹芳点了点头。

“送我过去吧。”周衡说。

看来，今天注定是他东奔西跑来救人的一天，白天去救白露，晚上还得去救这个王雅。自从来了临海之后，就很少有能够休息下来的时刻。

但此刻的周衡并不知道，事情的发展远没有他想象中的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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