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丁龙的家中，门刚刚打开，丁当就朝着周衡抱了过来。

“哥哥好！”丁当的声音甜甜的，清脆又好听。

周衡笑着将丁当抱了起来。

“这已经能下地跑了？”向云海十分惊讶，昨天晚上见到丁当的时候，他还瘫在床上，一副羸弱不堪的样子。

丁龙跟着丁当的身后，先对向云海点了点头：“恢复得这么快，我今早上见到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

然后丁龙又揉了揉丁当的头发：“不能叫哥哥，要叫叔叔。”

丁当立刻改口：“叔叔好！”

“这不是把周兄弟给叫老了吗？”向云海笑着说。

“那也不能让周兄弟凭空矮我们一辈啊！”丁龙大声说。三人一起哈哈笑了起来。

丁龙领着向云海和周衡来到了厨房边的餐厅，一张大圆桌上已经摆好了一些家常菜色，那聋哑老仆似乎还在厨房里忙活，完全没有意识到客人已经到了。

三人在圆桌前坐下，而丁当还由周衡抱着。丁当似乎很喜欢周衡，周衡当然也不会嫌弃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孩子。

丁龙说：“两位兄弟别嫌弃，虽然都是家常菜，但是手艺很不错。”

“我最喜欢吃家常菜了，”向云海说，“外面的菜多油腻啊，还是家常菜好。”

周衡则说：“我吃什么都一样。”他说的是实情，天师系统完全剥夺了他在饮食上的乐趣，不论是酸甜苦辣咸哪一种味道，他的感觉都很淡，而体能的提升也给了他强大的咬合力，那些别人嘴里口感良好的事物在他嘴里都和煮烂的豆腐没什么区别。吃东西只是为了工作而必须做的前期准备，这就是他现在对饮食的全部看法。

“我知道周兄弟胃口好，”丁龙对周衡说，“这次为兄弟你煮了四大锅米饭，一定让兄弟吃个饱！”

“四大锅，我看未必够啊！”向云海是见过周衡胃口的，虽然不知道周衡是不是每次都吃那么多，但那一次留下的印象实在是难以抹灭。

“家里小，实在是摆不下更多电饭锅了，”丁龙笑着说，“边吃边煮嘛！”这一次桌上没有酒水，显然是为周衡考虑的。

向云海知道丁龙也有意拉拢周衡，心中不免胡思乱想，可脸上仍然不露声色，和丁龙不住胡扯。

周衡则在和丁当说话。

“你身体好些了吗？”周衡问他。

丁当乖巧地点头。

“哈。”周衡忍不住用手指戳了戳他的脸蛋。

“叔叔，”丁当忽然附在周衡的耳边，小声地说，“上次和你一起来的那个大姐姐呢？”

周衡愣住了。他说的是郑丽！？

过了好几秒，周衡才回过神来，他也小声问丁当：“你是说哪个大姐姐？”

“就是跟在你身后，其他人都看不见的大姐姐。”丁当回答。

周衡深吸了一口气，这小子居然能看见鬼！

“你能看见她？”周衡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丁当点头。

“你们两个在偷偷摸摸聊什么呢？”坐在圆桌对面的丁龙问。

“没什么。”周衡回答。丁龙知道这回事了吗？现在他的心里也乱了起来。

“我没有告诉别人，因为我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信。”丁当在周衡的耳边说。

“你一直能看见鬼——我是说，你一直能看见那些东西吗？”周衡小声问丁当。

丁当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能看见鬼的。“在医院的时候，有一个老爷爷经常陪我说话，可除了我，没有人能看见这个老爷爷。”丁当说，“我把这件事告诉护士姐姐，可她却对医生说我生病，要给我打针，我就再也没有和其他人说过了。”

天生的阴阳眼，周衡反应了过来，这小子有天生的阴阳眼。

对旁人来说一成不变的世界，对拥有阴阳眼的人来说却是光怪陆离。但很可惜，拥有这项罕见天赋的人往往活不过成年，他们大多都会因为精神崩溃而选择提前结束自己的人生。周衡也有阴阳眼，但那是被天师系统所赋予的可以强化的阴阳眼，虽然在功能上相差无几，但在本质上有着迥异地差别。

“你还知道什么？”周衡问丁当。

“我还知道你把小黑从我头上拿走，是为了治我的病。”丁当说。他所说的小黑，当然就是那只食梦兽了，“这些事我都没有和爸爸说，因为我说了，他也不会信。”

“嗯。”周衡点了点头。

“除了叔叔和小黑，没有人会相信丁当的话。”丁当的语气里忽然充满了他这个年纪不该有的落寞。比正常人看到的更多、了解得跟多，也让他比同龄人成熟得更早。

“小黑他还好吗？”丁当问。

“挺好的。”周衡说了谎，那只食梦兽已经变成了一块小木牌，至于那块木牌还能不能变回去又或者有什么别的作用，目前周衡也不知道。

“丁当，”丁龙忽然说，“别缠着你周叔叔了，让你周叔叔吃饭！”

丁当听话地离开了周衡的怀抱。

“丁当，你就坐我身边吃吧。”周衡对丁当说。

“好的叔叔。”丁当爬上周衡旁边的凳子，在凳子上坐下了，可他的身高不够，根本夹不到菜。

“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夹。”周衡说。

“周兄弟，你和小少爷很投缘啊！”向云海对周衡说。

“我一直很招小孩子喜欢。”周衡笑着回答。他有些同情丁当，他刚刚觉醒天师系统时人生也过得非常混乱，但那时的他已经是一个生活能够自理的高中生了。像丁当这样本该无忧无虑的小孩，却被迫生活在一个和其他人截然不同的世界里，周衡很是同情。

但他也同样无能为力，或许等自己天师等级提升，天师系统向自己开放了更多权限后，自己才能有办法帮助他吧。

这一顿周衡没有吃太多——虽然还是吃光了那四大锅米饭，但相比于他那个可以储存正常人一整个月所消耗能量的身体，这实在是不算什么。

用餐时和饭后，丁龙都是在说一些没什么营养的话，周衡对此泰然处之，而向云海却一直在揣摩丁龙话里的意思。

今天丁龙的那通电话，可谓是给向云海敲了一下警钟，但丁龙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换做是自己站在丁龙的位置上，这样做岂不是打草惊蛇了吗？向云海怎么猜也猜不透丁龙的想法。这个和自己相处了二十年的伙伴，现在在自己眼里已经变得越来越神秘了。

吃了饭后，周衡毫不客气地表示自己要回去了，向云海立刻说自己是开车来的，可以送周衡回去。

“这点小事不用麻烦你了，我叫人送周老弟回去吧。”丁龙站出来，拍了拍向云海的肩膀，“兄弟，我正好也有点事要和你聊聊。”

向云海愣了一下，随即就笑了出来：“好、好！我们也很久没有谈过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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