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8章 交换
大概是因为梓箐护理得当,而且营养跟上了,左婕妤身体竟然慢慢好转。
看得出,她真的很珍惜很惜命。谁又不惜命呢。
不过也是苟延残喘。
左婕妤精神好了一点,她更多的时间是在看着一个地方发呆,一呆就是一整天,对在周围忙忙碌碌的梓箐不闻不问。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月。
这天,左婕妤的视线终于在梓箐身上有了聚焦,她直愣愣地看着梓箐,视线像两柄利箭,至此梓箐灵魂中。
只可惜梓箐平静的眸子像一汪深潭,看不清平和的外表下究竟隐藏了什么。不过若是真的有隐藏的话,那简直是太可怕了……
左婕妤突然伸出如同鸡爪一般干枯的手,一把抓着梓箐正在为她擦拭身体的手,说道:“……不管你是谁,这段时间你的用心,本宫都知道。本宫知道自己时日无多,若是有朝一日我死了,根据先例,皇上是会将我身边之人陪葬……”
梓箐脑袋里轰地一下,明明早就预料到她肯定知道自己是冒牌的,可是现在对方等了一个多月,以这样的方式和语气说出来,是不是说明她心中的无奈和不甘呢?可是究竟有什么样的力量让她最后妥协的?
左婕妤嘴角肌肉痉挛,朝梓箐勉强扯出一个笑意,拍了拍她的手:“你是好样的,本宫不会让你这如花的年纪陪我枯萎的。为今之计,便是……”
梓箐瞪大了眼睛望着左婕妤,身体禁不住轻轻颤抖起来,即便是以前杀人如麻,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惶恐。突然间,她觉得整个天地都变得玄幻起来。
女人似水,看似柔若无骨,可若是刚强起来,那份毅力足以穿石。用左婕妤的话来说,她已经看透了这世间的人情冷暖。她恨家人将她当作巩固权力的筹码送入这龙潭虎穴,可是她更恨那个男人,是他害了她一生。哦,不对。这后宫中的女人,看似相互争斗争宠不休,可是归根结底,都是那个男人的错!
她早已看透生死,如果在以前。死了便死了,而现在,她觉得自己或许还能有些用处。她隐隐觉得这个女子和其她随波逐流的女子不一样,或许能帮她完成心愿——她要扳倒皇帝!
当然,这只是左婕妤说的。
梓箐没有不去相信的理由。
接下来一个月时间,左婕妤用她的生命,在将自己的理想托付给梓箐。将她从小到大点点滴滴告诉梓箐……
她要让梓箐成为另一个左婕妤。
她没有选择,自己还有选择吗?
梓箐看到左婕妤神情中偶尔流露出来的哀怨和不甘,心中微微叹息。此时的柔弱和低声下气并不表示她本性良善软糯,毕竟这一个多月梓箐也没有在这里白过。不管那两个老嬷嬷如何的衷心,她仍旧从她们偶尔透露出的只言片语中,知道这个左婕妤曾经是怎样的一个人。且不论她以前在左相国府的锦绣人生,在一张嘴一抬手间就剥夺了和左右了多少人的生命生活。
就算是到了宫中,在她最开始小产的两次,便迁怒身边丫鬟婆子,杖杀数十人!后来病倒,众人落井下石,没人再愿意到荣禧宫中。唯独俏月一直跟着,可是左婕妤心中只想着自己病好起来重新获得皇上的恩宠。将所有钱财悉数拿去讨好各位管事。甚至为了获得一个太监管事的好感,甚至想将俏月送去与人对食……于是也才有了俏月想为自己另谋生路的。
因此,梓箐有绝对的理由相信:如果说左婕妤真的在过去三年时间内为皇帝生下皇子皇孙,再加上左相国在朝廷的影响力。以她的手段,成为皇后也说不定。
咯噔一下,或许,这背后也不那么简单啊。
在这个荣禧宫中,到处荒草萋萋,充满了衰败荒凉之气。皇帝早就将她遗忘。之所以还让她留在这里,便是要给她或者说给左相国最后的体面而已。
这体面有屁用。
梓箐为左婕妤换上自己的宫女衣裳,而自己则穿上广袖束腰的罗裙…身份对调,顷刻间从一个丫鬟跃升为——主子。
……一个月前的夜晚,一个黑影窜入荣禧宫中,在病危的左婕妤床榻前驻足良久。
荣禧宫中的又一个宫女死了,报告给内务府,遣人来处理。
梓箐则以左婕妤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娇柔的如弱柳扶风,不过气场却很大,说自己是婕妤,应当有婕妤的待遇,四个宫女四个太监。
内务府和以往一样搪塞,梓箐心下火起,她可不是真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当下冲上去就是一顿耳括子。那领头的叫道:“来人啊,左婕妤受惊,神志不清,扶到内院去……”
唰唰唰,周围立马围上来五六个太监,抓手臂抓脚杆,还有暗中下黑手打梓箐肚子的。梓箐此时才知道这内宫的黑暗,奴大欺主,已然到了登峰造极的程度了。
若是自己是真的左婕妤,这一次那就真的是哑巴吃黄连,没病也能打出个好歹来。也难怪内宫的娘娘们不管怎样使手段的,整的都是同为娘娘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而对于这些在后宫当差的内务府的人,只有讨好……
所以,梓箐觉得,后宫中的女人用各种方法去留住青春美貌,各种首饰头面,各种华美服饰……而这所有一切都比不上拥有一双强硬拳头更重要!
好吧,梓箐也是想当然了。就像是自己,剑走偏门,若非自己领悟,别人也不会随意传授武功的。更何况是以贤淑温婉作为好女子衡量标尺的普通人,普通人家是绝对不会把女人送去学拳脚舞刀弄枪,生怕把手脚练的粗大不好看。梓箐就亲眼看到过以为母亲训导自己有些大嗓门儿的女儿:说话要柔声细气,不然没哪个婆婆会喜欢……由此可见一斑。
所以,到了这种情况,奴不奴主不主,管你阴谋阳谋,真正能救自己的还是拳头!(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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