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 37 章 方庆遭打生怨,林娘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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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辉在鱼塘里悠闲地[chou]着烟,看到远处有人跑过来,他眯着眼睛看清楚是方芳。
“他娘的,这娘们又干什么好事了。”吴辉重重吸了最后一[kou]烟,把烟蒂掐在脚边的泥巴上,他见方芳身后跟着方家一帮子人。
“那个后面的残废难不成是方庆?嘿,算他有点本事,居然这样也能到处溜达。”吴辉嬉笑着看着方庆,眼中丝毫没有同情感。
方芳跑到吴辉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快点把账本撕了,方雷知道你没往里面投钱。”
“什么?谁跟他说的。”吴辉转头就要往土屋里钻,方雷在后面一把抓住吴辉的肩膀,把他扯个踉跄:“你要干什么去?”
吴辉吓得不行,这不就是露馅了么。他看着远处盘腿坐在板车上的方庆,大骂道:“不知好歹的玩意,居然敢背叛我!”
方雷一见吴辉这副态度,就知道方庆说的没错。他挥起拳头照着吴辉的脸来了两下,抓着他的衣领将他的脑袋往饲料桶里按。
吴辉死命挣扎,嘴里大喊:“杀人,有人杀人!”
方雷骂骂咧咧道:“好你个臭小子,算计到老子头上。老子跟媳妇被你使唤来使唤去,原来你小子就没出钱!”
“我出了,我出钱了。”吴辉的手往后挥着,跟方芳说:“我出了一千块,不,九百块钱。方芳知道,是我们两[kou]子的钱。”
方芳忙拉住方雷的手臂,跟他说:“大哥,他真的给了九百块钱,我绝对不骗你。”
“我掏了七百,咱妈拿了四百,就这样出钱出力,你跟吴辉两[kou]子就给我们分两成,你们俩太不要脸。”方雷气得不行,方芳需要人入股时,他二话不说拿出钱支持她。没想到居然被她算计在头上。
方芳不敢说爹妈的四百块钱她打算自己占股份的,只有承认道:“大哥,你把手松开,吴辉都不挣扎了,别因为几百块钱闹出人命啊。”
吴辉这阵真是倒大霉,动不动就挨打挨骂。鱼塘也赔了四分之一出去。他双手撑在桶边上,硬撑着说:“大哥您先别生气,不能让方庆那个王八蛋看咱们笑话啊。”
方雷犹豫着最终松开手,吴辉激烈地咳嗽着,吐出一[kou]鱼饲料。
方庆看他们打成一团就差在边上鼓掌呐喊,看方雷停下手,遗憾地说:“方雷,你要是不找过来吴辉怎么会这么老实的承认,最后分钱他拿大头还得笑话你是个傻[bi]。哈哈哈方雷是个傻[bi]!”
方雷不顾赵梅的阻拦,冲过去一拳头挥到方庆的脸上,方庆闷声后仰倒地,顿时晕了过去。
吴辉知道论体格他绝对不是方雷的对手,他算计方雷在先,想要多占点好处也是真的。他看方雷气势汹汹地过来,连忙跟方雷说:“大哥,你听我说,先不要冲动啊。”
方雷憋着脾气,他的钱已经丢进去了,这时候冷静下来也知道光打人不是个办法。李家村会养[cao]鱼的只有吴辉,他不得不让自己先听听吴辉要说些什么。
“你说,到底想怎么解决。”
吴辉脑子转的飞快,跟方雷说:“不如咱们五五分。”
方雷活动活动手腕,跟吴辉说:“你再说一遍?”
吴辉狠下心,知道今天不给方雷一个满意的答案,方雷是不会离开的。他咬着牙道:“那就四六分,我四你六。”
“我们方家出了一千一,你就出了九百。按照比例四六分没错。”方雷叼起一根烟,斜着烟看着吴辉说:“但是你骗老子在先,这笔钱必须按照三七分!”
吴辉额头上的汗直流,他疯狂地暗示方芳,让她过来求情。可方芳知道方雷敲定的事很难阻止,就在他们手足无措地时候,方大爷出现了。
他从方庆身边绕过,像绕过一堆垃圾,皱着眉叼着烟袋子跟方雷说:“就按四六分,小辉他们毕竟还出了鱼塘租子。”
这么一说吴辉眼睛都亮了,他确实出了一千块钱的年租,他忙说:“我听爹的话,四六就四六。我的养殖技术免费教给你。”
方雷才不想学什么技术,凶狠地说:“这个鱼塘姓方不姓吴,你小子以后可要记住了。”
等方雷走后,吴辉颤颤巍巍地掏出烟叼在嘴里,低声跟方芳说:“以后少跟你家人来往,老子带他们赚钱还这样对老子。”
方芳看着缓慢移动的方庆,愤怒地把饲料桶扣在他头上。方庆被她砸的措手不及,一下子摔到一侧。方芳看到他兜里掉出来的二十块钱,伸手抢了过来揣进她自己兜里。
“把钱还给我!”方庆愤怒地大喊,结果正面挨了吴辉一脚,鼻血和鞋底的泥巴混在一起流到下颌。
“你到底还要把我害成什么样,白白丢了四成的利润出去,你高兴了?你这个扫把星,你到了鱼塘我就开始赔钱,你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吴辉火气突然冒起,他抓住方庆的头发往土屋里拽,方芳要跟过去被他关在门外。
方芳浑身颤抖地守在门[kou],听到里面传来激烈的打斗和卑微的求饶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吴辉已经在里面骂着肮脏的话没有出来。方芳听不见方庆的求饶声,吓得她赶紧敲门喊道:“吴辉,你放了他吧。”
砰!
一声巨响,应该是吴辉将方庆摔在门板上。方庆浑身都是血,牙齿咬的‘嘚嘚’响。巨大的疼痛让他不能呼吸也不能说话。
方芳从门板缝隙看到一根被血染红的手指,彻底慌了神。她后退好几步,守在鱼塘的路上,就怕有人过来看到吴辉对方庆施暴。
方芳对这种行径很有经验,她虽然害怕但也算冷静。不断地告诫自己,人死不了,当初秦二华和赵梅谁都比这挨的还重,在床上躺几天照样活过来了。
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咬着指甲,疯狂地期望吴辉能够快点结束。
“你过来帮我一把。”吴辉打开门,拳头上全是血,随意地往地上甩了甩,脸上露出嗜血的凶光。他满意地回头欣赏着在血泊里的方庆,跟方芳说:“你二哥身体还真不错,这就样打下来还能喘气。”
方芳牙齿打颤,恐惧地看着吴辉。吴辉感受到她的情绪,伸出还蘸着血的手往她脸庞摸了一把说:“害怕了?”
方芳点点头,紧接着摇摇头说:“他早就不是我二哥,他该打。”
得到满意的答案,吴辉总算把手从方芳的脸颊放下来。他走到方庆辛辛苦苦做的板车前,用脚一掀,板车掉到鱼塘里。吴辉笑容满面地跟方芳说:“帮我拿个化肥[kou]袋,我得帮他送回家。”
艳儿还等着方庆在家收拾好了做饭,结果一回到家发现家里炉子都没升火。她在屋子里找一圈没看到方庆的人,正准备破[kou]大骂,就听到墙角有动静。
随手捡起一根木棍,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发现一个化肥[kou]袋渗着血,里面似乎有活物不挺的挣扎。
艳儿尖叫着往[kou]袋上[chou]了两棍子,就听里面传来微弱的声音:“救命...救命...”
“方庆?!”
艳儿大吃一惊,手忙脚乱地把[kou]袋打开,看到被人大头冲下放着的方庆。肮脏的□□大咧咧的出现在艳儿眼前,艳儿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好不容易将方庆挪到床上,艳儿低头看着手心里的血迹,久久不能言语。
方庆丢了半条命,躺在木板床上躺了一个礼拜才慢悠悠地重新下地。这一次不管艳儿怎么问他,他都不说是谁打的他。艳儿见他被糟蹋成这样,要死不活的趴在床上,难得对他有了怜悯之心,吃饭的时候也知道给他多盛点。
艳儿把板车的材料重新给他找来,靠在门框边看方庆一点点挫着木头。他经历过这一次后,开[kou]说话的次数越来越少。有时候两三天都不说一句话,看着南边不知想什么,眼睛里全是毒辣的憎恶。
艳儿终于感受到方庆的可怜,她心底油然而生跟他相依为命的感觉。一连三[ri],艳儿给方庆喂药换药,还去大商店买了两颗[ji]蛋给方庆补身体。
这天她从地里开荒回来,手上的水泡被磨破,她坐在那里一点点用针把破了的皮挑开。这时方庆从外面过来,闷不吭声地递给她一瓶紫药水。
艳儿微微抿着唇,跟方庆说:“还是你给我涂吧。”
方庆怔怔地看了她许久,‘嗯’,接过紫药水一点点蘸在她的手上。
“我的车做好了,明天我跟你下地干活。帮你搬完石头,我就到村子里收破烂...你舍得脸面让我去收破烂不?”方庆难得说出这么多话,他把艳儿的手涂好药,放在手心里握了握说:“咱俩...咱俩从今天开始好好过[ri]子行不行?”
“......”艳儿吸吸鼻子,放松僵硬的身子:“[ri]子哪有那么好过的。”
“以后其他人家的事咱都不管,咱就过好自己的[ri]子行不行?”方庆又说道。
“...行。”艳儿无声地掉着眼泪,她想用手背抹一把,发现方庆用手指轻轻地擦掉她的眼泪。
“二哥,你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艳儿终于受不了,强撑这么久总算找到一个可以诉说苦痛的机会,她扑倒在地抱住方庆嚎啕大哭着说:“太苦了,真的太苦了。”
方庆眼眶红了,他一下下摸着艳儿脑后的头发,跟她说:“以后二哥陪着你,再苦再难都不怕了。”
“嗯。”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靠在方庆的肩膀上,一[chou]一[chou]的:“二哥,我对不起你。”
方庆望着天,忍住留下来的眼泪跟艳儿说:“我以前对不起的人太多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对不起你。”
“嗯。”艳儿哽咽地说:“为了孩子。”
“今天闻到前院有[rou]香,艳儿是不是馋了?”方庆见艳儿哭不动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说:“你等二哥收破烂给你买[rou]吃。”
“那得收多少破烂啊。”艳儿轻轻地往方庆肩上锤了一下说:“那你可得加把油,我好久没吃到[rou],你要是拿不动破烂,就找个铜锣,敲一敲半个村子都能听到,我就跑过去帮你。”
“你嫌二哥丢人不?”方庆下定决心重新做人,脚踏实地地过[ri]子,他明白只要他的[ri]子过的好,就能狠狠地打那些人的脸。有些狠毒的想法他不打算跟艳儿说,先过好眼前的[ri]子再做打算。
“不嫌。”艳儿捂着肚子说:“你儿子也不嫌。”
方庆把手轻轻地放到艳儿肚子上,说出让艳儿无比诧异地话:“生个闺女吧,我这回一定会对闺女好的。”
“那你既然这样说...”艳儿抹了把鼻涕,坐正身子追问:“那天到底是谁把你打成那样?”
见方庆还有犹豫的神[se],艳儿噘着嘴说:“要跟我好好过[ri]子就别隐瞒,你要是还想当孩子的爹就一五一十的跟我说清楚。前面的事咱们就既往不咎,现在开始你不能再有事情隐瞒我。”
方庆看出艳儿坚定的内心,想了想就把那天先到方家要卖房子的钱不成,被方芳落井下石的态度惹怒后说出方芳和吴辉的秘密。最后遭到吴辉疯狂的殴打,还被吴辉威胁,要是再有下次绝对会把他扔到鱼塘里淹死。
“方芳真狠的心,她就在门外听着也不知道喊人过来。”艳儿被他的话说的通体发寒。方庆滑动车子将她往床上引。艳儿坐在床上,见方庆艰难地往床上爬,又下床半扶半抱的将他弄上床。
上了床后,方庆把破棉被抖开围在艳儿身上,跟她说:“这也是我活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原来这么可怕。我真是对不起秦二华啊。”
艳儿沉默不出声,方庆见状干笑一声跟她说:“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也改头换面,你别往心里去。”
艳儿恼火地说:“我怎么不往心里去。自家男人被人这样侮辱殴打,我咽不下这[kou]气。”
方庆哄了又哄,总算哄着艳儿躺下。他也顺势躺在艳儿身边,一下下拍着艳儿说:“等二哥赚钱给你盖瓦房,给你买[rou]吃。你乖乖睡觉,啥也别想。等明天二哥跟你一起出去。”
艳儿突然拉住方庆的手,轻轻放在脸颊边说:“别再说你是二哥,你现在只有我,我现在只有你,我就叫你庆哥。”
方庆点点头,喃喃地说:“庆哥好,比二哥好听多了。”他其实也有话想要问艳儿,他不知道艳儿为什么跟家里闹僵,娘家一点都不帮她。只是现在这个时候他问出来不过是在艳儿伤[kou]上撒盐,她也未必愿意说。等到以后过的好一点了,艳儿自然会说。
第二天天蒙蒙亮,方庆先起来到外面借着初升的阳光挖会一篓婆婆丁。他烧好水,将婆婆丁焯水后放在一边切碎。之后揉了点玉米面,可怜巴巴地擀出五个面皮,包好婆婆丁用几滴油炕了炕。
艳儿闻着香味起来,一撑手被手上的疼痛刺激的叫出来。方庆急急忙忙地滑车过来,问:“咋了,扎刺了?”
艳儿看了方庆好一会儿,跟方庆说:“你做饭了?”
方庆把做好的婆婆丁盒子端到床上,跟艳儿说:“等我换了破烂给你买[rou]吃,做[rou]馅的盒子。”
“你都说多少遍了,我不着急。”艳儿咬了一[kou]热腾腾的盒子,心满意足地笑着递给方庆,方庆也咬了一[kou],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逗得艳儿笑的不行。
吃完饭,方庆跟艳儿一起去开荒。路上遇到村子里的人,方庆也不再垂着头不说话,反而笑着跟他们打招呼。路过的人见到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天上的太阳,还以为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到了地里,有方庆在一边帮忙,艳儿干活快了不少。两个寡妇在看在眼里,垮着唇角看他们说说笑笑。
陈秀芬冷嘲热讽地骂了一阵,惊奇地发现艳儿变了,居然不跟她对呛了,一夜之间像是换了个人。
她骂骂咧咧地忙活自己的地里,没发现艳儿回过头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仇视。
他们今天干活干的多,李干事见到方庆在地里愣了一下,随即笑着说:“夫唱妇随,干活不累。”
艳儿拿了好几天的两毛钱,终于扬眉吐气地接过六毛钱当着李干事的面弹了弹,跟方庆说:“走,咱们去买白面吃。”
苏桃从市集上回来办事就看到这样的场景。方庆盘腿坐在自制滑板车上,后面拉着板车,板车上摞着石头,简单地用绳子固定。
艳儿跟在板车后面用手扶着石头,遇到迎面而来的苏桃不像曾经大大翻个白眼用以表示内心的鄙视,而是直视前方视而不见地走远。
林赋归今儿休息,跟苏桃一起到村部办事,办完事听苏桃说要下地看看,他就跟着来了。现在赶着秋收,场里给放了农忙假。苏家的地不在自己手里,也就乐得轻松。
“怪不得没见家里有人下地干活,原来是把地都包给别人了。这样也好,家里自己有生意,哪里忙的过来。”林赋归跟苏桃两人并肩走着,他发现路边有一根很大的狗尾巴[cao],在一堆同样的狗尾巴[cao]里鹤立[ji]群。林赋归二话不说拔了下来,手指灵活地折了几下递给苏桃一个毛茸茸的小兔子。
苏桃美滋滋地把小兔子拿在手里晃来晃去,看着路边的荒地说:“看来李书记是真要开始抓生产,这片荒地有好多年头了,一直都没能开荒。”
林赋归点点头说:“现在不用吃大锅饭,多劳多得自然有的是人愿意出这个力气。”
苏桃带着林赋归先到他们家包出去的地里,金黄[se]的麦穗一望无际,沉甸甸地弯着腰。田埂上面的堆着一捆捆稻谷,推着独轮车的大力见苏桃过来,露出一[kou]大白牙,跟苏桃说:“你看咱家地里今年丰收啦。”
苏桃家每人三亩地,一共有二十四亩。林赋归的土地关系还没转过来,暂时还在林家村。苏家把地全都租给大力,这是第一年就看大力家丰收了,苏桃忍不住替大力高兴。
大力一家姓徐,一家五[kou],婆婆早逝,公公带着两个娃儿在家。大力跟媳妇每天勤劳地下地务农。他们家是外面过来的外来户,在李家村里没有自己的田地。苏家正好没工夫务农,大力听说后找上门好说歹说苏屠才做主把土地转包给大力一家。
显然大力一家上上下下吃苦耐劳,秋收时节连身子骨不大好的徐大爷带着两个娃娃满地拾谷穗,珍惜每一粒粮食。大力的媳妇在地里割稻子,大力就把一捆捆的稻谷送到晾晒场,经过脱谷、打包,要在三天之内上[jiao]公粮。
公粮也就是土地税,按亩征收,每亩要收粮食八十斤。这几天可以看到李家村的人忙叨叨的赶收成。种植果树的收果子、种萝卜的收萝卜、种菜籽的收菜籽,还有像大力一样种稻谷的也在抢收稻谷。
田间地头上可以看到来来往往不少村民推着独轮车往晾晒场去。粮食站的工作人员这几天都会在晾晒场上替国家收公粮。不但要检查重量、质量还要优胜劣汰,检查水分和品质,只有合格的优秀粮食才会被征收。
“咱们村里每人分得三亩地,一亩地八十斤,折算下来是两百四十斤。按照收粮的价格,一人要[jiao]12元的税。”林赋归算了一下账,他的土地关系还没转过来,他还得去林家村[jiao]税。想到要回林家村,他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要是大力一家不包地,那么这个时候苏家还得给粮食站的工作人员96元的税。但是大力家既然承包了,就把苏家的税带了出来。这样一来苏家就能省下一笔开支。
“我爹说下午就带着我哥嫂们帮着你们家抢收。”苏桃坐在田埂上,看着大力媳妇累的满头大汗,招呼她过来休息,说道:“你别愁眉苦脸,我们一家这么多劳动力最多两天就能帮你们收完。”
大力媳妇听后感动的不行,她跟大力还想着实在收不完就得雇四五个劳力帮着一起收。秋收时节的劳力不比以往便宜,以往八毛钱一天算高的,可到了秋收时节一天能叫到一块五毛钱的价格。
大力听了苏桃的话,把独轮车往地上一放,伸手抓起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脸说:“那我也不说那么多虚的,咱们说好的,我这地里的收成给你们家两成当租子,回头我一并给你家拉过去。要是不够吃,你们也别上外面买,直接找我拿,管够。”
大力媳妇见苏桃不好意思,就说:“原来我家是空手找你们家拿的地,一年到头总不能让我们白用你们的地。我跟我家男人算了,一亩地能收成600来斤,算是高产。我们就算[jiao]了公粮,再给你们家,剩下的也能卖三四百块钱。”大力媳妇的脸被汗水沁的红彤彤的,她兴致高昂地说:“我做梦都没想到能赚这么多钱,多亏你们家愿意给我们地,我们感激都感激不过来。”
“都是辛辛苦苦种的地给两成已经不少。”苏桃在心里算了一下,两成至少能有近三千斤的稻谷。按照以前大队每人每月45斤粮食来说,够他们一家吃大半年呢。
“白给就算了,到时候我们吃完大米找你们买给优惠点就行。”苏桃想想说:“外头许多农药超标的粮食,还是咱们自己家种的吃起来放心。”
大力媳妇拿过大力的毛巾也往脸上擦了一把,她跟大力长得一副夫妻相,笑起来都很憨厚,为人也都忠厚老实,听到苏桃这样说,她就笑道:“那成,要不然我们老觉得亏钱你们家太多。不然你们家自己种稻谷也能挣不少钱。”
苏桃看着远处垮着小篮子跑过来的女娃娃,在冒着稻梗的地里踉跄着走着,要是不小心很容易被割剩的稻梗划着脚。
看出苏桃担忧的神情,大力憨憨笑着说:“农民的娃娃从小就在泥巴地里长大,磕磕碰碰都不算个事。要不然怎么被人叫做泥腿子呢。”
泥腿子本来是个形容庄稼人干活的样子,都是挽着裤腿在地里弯腰干活。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不知何时渐渐成为一种侮辱人的词汇,特别是城里人总爱骂一些没见识的人是泥腿子。
苏桃走上去抱着一个小娃娃,看起来也就三四岁。穿着大人改的洗褪[se]的白衣服,正好能盖住小屁股。下面啥也没穿,小娃娃就这样光着腚在大地里头撒欢地玩耍。即便如此,还是跟着徐大爷一起捡了一麻袋的稻穗。
苏桃感觉腿被人抱住,低头又见到一模一样的女娃娃冲她伸手要抱抱。她这才知道原来大力家生的是双胞胎娃娃。她手上抱着一个,没力气再抱一个。眼看着下面站着的娃娃咧咧嘴要哭了,林赋归长胳膊一伸把娃娃捞在怀里又往天上举了举。
娃娃被他逗的咯咯笑。在苏桃怀里的娃娃一见,也想要举高高,伸着手就要往林赋归身上爬。林赋归只好跟苏桃[jiao]换娃娃,又将这个娃娃举高高。然而举了这个另外一个又要哭,苏桃赶紧把她给了林赋归。谁知道到了苏桃怀里的娃娃刚一坐稳就开始哇哇要哭。
苏桃跟林赋归两人手忙脚乱地抱来抱去,到底一个都没哄好,全都哇哇哭了起来。
大力跟他媳妇在边上不但没上前帮忙,反而看两位年轻夫妻慌乱的样子哈哈大笑,特别的粗神经。
最后还是娃娃哭着打起嗝儿,大力媳妇从[yin]凉处放着的筐里拿了两块锅巴,蘸上满满的白糖递给她们,她们这才安静下来。
苏桃心有余悸地捂着胸[kou]看着林赋归,林赋归也看着她,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对以后当父母产生了怀疑。
“她们要是闹就吓唬她们拍拍屁股就乖了。”大力媳妇得了空,喝了[kou]水跟苏桃传授庄稼汉的养娃经:“就是不能惯着,我听说城里动不动就给娃儿喝[nai]粉、吃饼干、喂罐头,时间长了娃儿变得娇气挑嘴就不好养了。”
林赋归想起杏儿头两天帮苏桃买的[nai]粉、饼干、罐头,还带了两包锅巴方便苏桃在炕上边看书边吃,简直是惯得娇气的不行。
看林赋归抿着唇偷笑,苏桃就知道他一定是想到她自己身上了。轻轻地咳了两声拉回林赋归的注意力,就跟大力一家说:“中午吃完饭我家人就过来,我得陪他上林家村转土地关系,下午我再来帮你们。”
“正事要紧,你们快去吧。”大力媳妇等着娃娃吃完锅巴,就领着她们找个树荫的地方休息,冲苏桃摆摆手说:“等忙完上我家吃饭啊。”
苏桃哪有不答应的,笑嘻嘻地跟林赋归俩人走了。
“早知道结婚的时候就把你的户[kou]一起转过来,这样你的土地关系在这边就不用再去林家村了。也不知道你的三亩地现在怎么样。”苏桃跟林赋归先到家骑上自行车,林赋归载着她往林家村去。
这回苏桃自然地搂着林赋归的腰,轻轻地把头靠在他的后背上。
“养殖场可以把户[kou]调到县城里,我想着不然就一[kou]气调过去。到时候你的户[kou]也能迁过去。”林赋归深谋远虑地说。
“为啥我也要迁户[kou]到县城啊。”苏桃知道现在的农村户[kou]不值钱,等到二十年后可吃香呢。
林赋归用手按了按铃铛,清脆的铃铛传到苏桃的耳畔,像是代表着林赋归喜悦的心情,他说:“县里的教学质量好,我想着...咱们孩子能考个好大学。不能光靠着替我的班,以后还能不能接家长的班还不知道呢。我希望孩子能有自己的未来,不应该走我的老路。”
“你想的真够长远的。”苏桃红着脸,感觉林赋归气息稳定,跟她说他俩孩子的规划,似乎在情理之中。可她一抬头,看到林赋归被风吹拂的发丝下发红的耳朵尖,唇角止不住弯起来。
原来这人也会害羞啊。也是,两人现在啥都没干呢,就说起孩子的事,总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路上遇到不少推着独轮车[jiao]公粮的乡亲,林赋归骑着车一路都在避让。
骑到林家村,先到村部问了问收公粮的情况,跟李家村一样,每亩地八十斤。林家村离李家村不远,可土地贫瘠,只能种一些红薯、高粱之类的。就连秋收也没有李家村热火朝天的景象,稀稀落落的。
林赋归到地里看了一眼,他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被种了红薯。隔壁地里都有人在抢收,不知为何他的地里没人收。
林赋归只有带着苏桃往林家去,到了林家,他大哥的女儿放农忙假在家。见到林赋归回来,撒丫子往别的地方窜。鞋子顾不上穿,应该是给爹娘告信去了。
苏桃打量着林赋归的‘娘家’,比她上次来看起来还要简陋。成双成对的桌椅板凳也都剩下单的,两间房中间连同院子一起砌了一面墙。院子里的东西放的乱糟糟的,上面积着很厚的灰尘,显然不是因为这两[ri]农忙导致没工夫收拾。而是长久以来一直都没人收拾。
“不是分过家么,怎么像是又分了一遍?”苏桃不想进到屋子里坐,找把椅子坐在院子里等着。她知道的不多,只听说林家大哥二哥占了林赋归的屋子不还,把林赋归赶到柴房里住。
林赋归则在屋里走动观察,知道他屋子被大哥林天占去。以前是借住,现在是正儿八经的分去了。可惜他住的柴房被分到隔壁,应该是二哥林地家。院子大门紧紧锁着,没有钥匙谁都进不去。大大的锁头落在门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有多少宝贝。
大哥的闺女窜到地里找她爹回家,她爹知道林赋归农忙回来必定是为了三亩地的事。他特意把地种了没有收成,就想着[bi]林赋归把三亩地转包给他,对于林赋归要[jiao]的公粮,他打算一点都不掏。
显然他是打算好的,就算林赋归不答应把三亩地给他,也一下弄不走地里上千斤的红薯,理所当然最后的收成还是落在他的手里。
“你还知道回来帮忙。”林天摘下斗笠,把锄头重重地扔到一边,先声夺人道:“地里那么多红薯,你这两天就在家把红薯挖了。你嫂子现在还在地里忙活,你也不知道心疼心疼。让你媳妇帮着把中午饭做了,待会吃过饭让你媳妇给你嫂子把饭送过去。”
“地里的红薯不是我种的,我也不会去收。”林赋归到林家找林天要家庭土地承包书,这上面有他三亩地的证明,要转土地关系就得拿着这张纸到大队盖章才能转出来:“而且你自己的媳妇你自己疼,别使唤我媳妇。她过来是陪我拿承包书,不是过来给你家干活。你要是有闲工夫就自己把饭做好给我嫂子送过去,要是没闲工夫就少废话,把承包书给我,我也懒得跟你[lang]费时间。”
林天知道林赋归这小子有心眼,他就打算跟他耗下去,反正最后耗不住走了的是林赋归,最后三亩地还能给他继续用,而征收的公粮税自然还是落在林赋归头上,他不[jiao]也得[jiao]。
“现在不得了,有人给你撑腰说话也硬气。”林天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点了根烟,跟苏桃拿谱,见了弟妹也不打招呼,反而一再使唤苏桃说:“看着到中午也不知道烧点水做饭?你们苏家就这么养闺女的?我们林家的女人谁眼里像你一样没活,就知道在一边傻笑。”
苏桃见多这样的极品,现在已经有了免疫力。看他把自己抬的高高的,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其实一无是处还不自知,于是真的在边上傻笑。听到林天这么说,她捂着嘴说:“我只会杀猪不会做饭,你家啥时候买的起猪,我再给你杀。”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讽刺我买不起猪[rou]?”林天气急败坏地说:“你们家卖猪[rou]一天能赚几个钱还真以为自己家是大户,谁瞧得起你们一家杀猪的。”
苏桃笑眯眯地说:“你知道一头猪要多少钱吗?你一年到头能挣个四五百块钱?”
林赋归把苏桃拉到一边说:“那也用不着你帮他们杀猪。你在这坐着,我去找承包书。”
林天顿时怒了,又听到林赋归想要翻屋子找承包书,大喊道:“好你个上门女婿,嫁过去连家都不回,回来就知道挖家里的财产。我告诉,承包书早就被我收起来了,你要是实在想要,就把地里的红薯买下来,不然我是绝对不会给你。”
“我的土地我还要不到了?”林赋归冷笑着望着贪心不已的林天,眼神让林天发寒:“这间破屋子给你们就算了,反正住不了几年,土地是国家的,你们想要国家都不同意。你要是为难我,小心你地里的红薯全没了。”
林天知道林赋归不是个好欺负的,哪想到这回一见,林赋归整个人的气场和相貌有了如此大的变化,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站在这里这么久,也没听到他咳嗽一声,怕是连老毛病都治好了。
林天有些后悔把林赋归嫁到苏家,要是知道一点好处占不到,他宁愿把林赋归活活饿死也不会让他白在苏家享清福。
而且听县城里的大伯说,林赋归考上了养殖员,福利好待遇高,可遇不可求的好工作。是县城里数一数二的铁饭碗。
都是一个爹娘生的,林天知道后心里发酸,特别不高兴。总想着要找机会好好为难一下林赋归,这不机会就来了。
“你平白占我的地种红薯我还没反对,还想要让我买下来?”林赋归觉得林天简直是异想天开。他对这位兄长一丝丝感情都没有,站在一起只有陌生的尴尬与厌恶。
“对,一毛钱一斤。三亩地三千斤,你给我三百块钱就行。”林天狮子大开[kou]的说。
苏桃在边上听得乐呵,林家人的不要脸程度让她开了眼。林赋归来之前就让她少说话,免得她被人气到,于是她也乐的在椅子上看林天的蠢样。
“我要是不买呢?”林赋归淡淡地说。
林天直截了当地说:“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人即便不在林家村,地还在。你要是不买,地就得给我用下去。对了,记得到村部去[jiao]公粮税,12元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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