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把完脉，留下一个调理的方子，先让他吃半个月，再换方子。大抵这太医知道楚国夫人府不缺钱，所以方子的药材上都是最好的最贵的。

  武婧儿如获至宝，各种名贵补品如流水一样进了秦梦年的肚子。不到半个月，秦梦年的脸[se]变得更加红润，[jing]神奕奕，就是九天之上展翅飞翔的雄鹰。

  秦梦年得了假期，先去拜访了荣国夫人。荣国夫人摸着秦梦年的头，道：“我的儿，战场那么危险的地方，你怎么去了？菩萨保佑你平安归来。”

  秦梦年实在应付不了荣国夫人的热情和担忧，只得像小时那样抿嘴笑。

  陪坐的还有贺兰敏之。贺兰敏之风姿绝艳，文采风流，时隔一年未见更加意气风发。

  贺兰敏之和秦梦年[xing]格不同，一人张扬，一人内敛，两人接触少，但面子情不错。

  “表兄越来越来风流倜傥了。”秦梦年笑道。

  贺兰敏之道：“表弟[xing]格比之前开朗了。”

  秦梦年不好意思道：“可能长大了吧。”

  贺兰敏之和荣国夫人闻言都笑了起来。秦梦年环视一圈，问道：“怎么不叫敏月表妹？”

  荣国夫人道：“她进宫陪皇后娘娘去了。”

  秦梦年点头道：“原来如此。我在西域那边偶然得了几块宝石，光芒璀璨，颜[se]妍丽，敏月表妹这样的小姑娘戴正好。”

  说着，秦梦年的侍从捧上四个锦盒，一个盒子里放的是红宝石、蓝宝石、金绿宝石。

  荣国夫人道：“太贵重了，留着给你媳妇，敏月她的首饰多得戴不完。”

  秦梦年道：“我们两家只有敏月一个小娘子，多些首饰又何妨？”

  说完秦梦年又打开第二个锦盒，一把镶嵌宝石充满异域风情的匕首。秦梦年推到贺兰敏之前面道：“表兄，你拿着玩，莫要嫌弃。”

  贺兰敏之接过来，拔出匕首，只见寒光闪烁，道了声好，挂在腰间。

  第三个锦盒是送给荣国夫人的，打开一看紫檀木镶嵌宝石做的头面。

  荣国夫人道：“我老天拨地的，要这些做什么。”

  秦梦年道：“紫檀木沉穆雍容，也只有四姥姥能担得起。再说紫檀木能安神，长期佩戴据说还能青[chun]不老。”

  荣国夫人听了，笑起来道：“这都是人家乱说的，不过这紫檀木确实是好东西。”

  秦梦年笑道：“剩下这个锦盒是给八姨的，劳烦表兄帮忙收起。”

  贺兰敏之道：“好。你要不要参加诗会？”

  秦梦年瞬间露出一抹苦笑，道：“这些湿的干的我可不会，卖力气倒可以。估计没多久我就要出发了，阿娘压着我天天在家调理身体呢。”

  荣国夫人道：“等你走的时候，我给你带些人参燕窝，好好补补。你去这一年都瘦了。”

  秦梦年道：“我现在天天喝补品，而且家里不缺这个。四姥姥留着自己用。”

  荣国夫人道：“这是我的心意，你们小孩子家家在外面一定要注意身体，身体好了，才能说其他的。你看看敏之，他气[se]不错，就是因为每天早上喝一碗燕窝粥。”

  贺兰敏之朝秦梦年眨巴下眼睛，道：“你就拿着吧。”只要拿着，两人就是一起喝燕窝粥美容的难兄难弟。

  秦梦年：……

  秦梦年回去的时候，带了一大包上好的燕窝和几根上了年份的人参。

  秦梦年次[ri]备了一份厚礼去邢国公府。苏定方把他当弟子看，行军中的用兵奇术毫不保留地[jiao]给了他，自然要去拜访。

  不过苏将军此时随李治巡幸太原去了，家中只有王夫人和苏月莲。

  大唐民风开放，秦梦年告辞时，王夫人体贴地让女儿送送秦梦年。

  “你在西域怎么样？”苏月莲一边走一边问道。

  秦梦年道：“挺好的，苏将军用兵如神，每战必胜。”

  苏月莲道：“嗯，阿耶很厉害。”

  “是啊。”秦梦年道。

  苏月莲问道：“你之后会跟着阿耶一起走吗？”

  秦梦年点头道：“嗯，我想跟着苏将军多学些。”

  苏月莲道：“可惜我不是男儿，我若是男儿一定跟着阿耶征战沙场。”

  秦梦年道：“平定叛乱后，朝廷会派军驻扎边地，震慑宵小之徒。”

  正说着两人到了门[kou]，秦梦年向苏月莲辞别，回到家中。苏梦年之后的几天，又拜访了自己在千牛卫的好友。

  仅仅过了一年，众人的境遇却大不相同。他那些小伙伴大多都离开了千牛卫，升迁的升迁，外放的外放，还有几个流放的倒霉鬼……

  他的好伙伴李洋赋闲了，李洋的好阿耶李义府还被贬在四川的普州当刺史呢。

  富贵无常，忽辄易人。

  秦梦年怏怏不快地回到府中，府内只剩下自己一人。

  武婧儿和云川因着快到了采茶季，翕州和长安相距千里，二人便提前出发。

  秦梦年现在仿佛明白了小时听阿娘说的一句话，人生就像旅程，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去的地方。

  武婧儿有自己的事业，秦梦年有自己的追求。

  显庆五年二月二十，武婧儿奔向翕州祁门的茶园。

  显庆五年三月初十，秦梦年随苏定方从征高丽。

  武婧儿一行快马加鞭，终于谷雨之前赶到祁门。茶园留守的王管事已经开始组织人采茶炒茶，只是今年的人手稍显不足。

  去年，祁门百姓在狄仁杰的组织下，分批到茶园学习制茶技术。

  红茶利高，如今家家户户最少的也有几十亩茶园，自家人采茶尚且来不及，更何况去别家的茶园。

  武婧儿去年离开之前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给狄仁杰出主意，让他以官府的名义到别的县招工，解决祁门的用工荒问题。

  狄仁杰听了，眼睛一亮，欣然应允。[chun]季，百姓们旧粮吃得差不多，新粮还未下来，现在都是勒着肚子喝野菜粥，正盼着打零工赚钱糊[kou]。

  只是新招的人需要老手手把手教，否则就[lang]费好茶[cao]。初开始的几天，武婧儿的茶园难免捉襟见肘。

  武婧儿一回到茶园中，她带的侍卫和侍女都被安排去采茶，这些人可是[shu]练工呢。

  在楚国夫人承诺可以用劳力换祁红或银钱的诱惑下，这些人欢快地穿梭在茶园之中采茶。

  武婧儿茶园新招的临时工包吃包住，为了提高众人的积极[xing]，武婧儿决定改革用工制度。

  晚上，茶园里召开大会。王管事颁布了新规定，根据采茶表现，采茶季结束后，茶园会选出至少五十人继续做工学习制茶。

  制茶好的可以留下来当茶园的长期雇工。贵人每年从茶园的奴婢和长期雇工中选出一到三人或到长安城府邸或担任庄园管事。

  最后，采茶最多最好的前三名奖励一倍工钱，前四到前六奖励一半工钱，前七到前十奖励四分之一工钱。凡弄虚作假、打架斗殴者一律赶出茶园，永不录用，情节严重者上报官府。

  此规定一出，台下一片喧哗。

  武婧儿茶园中的临时工在祁门一众茶园中算是待遇好，但这待遇比着茶园的老人要差很多，不少人对着这些老人的待遇心生羡慕。

  现在茶园竟然要从临时工中继续招工，可以学习制茶，还能当长期工，甚至有可能跟着贵人去长安或者当管事。

  众人都沸腾了，还有这等好事，纷纷拿出吃[nai]的力气好好表现。

  茶园飞快地运转起来，每[ri]采摘茶[cao]的质和量连[ri]攀升。一边采茶，一边制茶，茶园井然有序。

  王管事过来问道：“夫人，今年制安茶和去年的量还一样吗？”

  武婧儿想了想，道：“今年收到的茶[cao]是去年的十倍，安茶按去年的五倍量来做，以后逐年增加百分之二十，直至达到那个茶园的量。”

  王管事道：“是。”

  时间过得飞快，待明前红茶和雨前红茶做好后，武婧儿带着茶回到长安。

  走之前，狄仁杰前去送别。武婧儿看着狄仁杰身后一串的挑着茶叶的人，嘴角微[chou]，问道：“狄大人这是怎么回事儿？”

  狄仁杰笑道：“他们这些人想跟在夫人后去外面卖茶。”

  一位推选出来的头儿站出来道：“贵人，我们就跟在你们后面，绝不打扰到贵人。贵人若是请我们帮忙，尽管说。”

  这人把胸脯拍得砰砰作响。

  武婧儿道：“行吧。你们怎么不去浮梁，浮梁也算繁华，离翕州又近。”

  头儿道：“有几家结伴去的，我们想多开辟几条茶道，我听说余杭、扬州、汴州、东都、长安都有钱得很，茶叶估计能卖上好价钱。”

  武婧儿听了，道：“跟在我们后面，不要生事。”

  “是，多谢贵人。”头儿感激道。

  翕州到余杭，水网密布，这次大家带的东西多，武婧儿因此选择能走水路就走水路。

  浩浩[dang][dang]一群人，走走停停，比来时多用十多天才到洛阳。到了洛阳，除了武婧儿的茶一两未卖，众人的茶叶去了七七八八。

  跟去卖茶的头儿叫胡大器，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行事利落，敢拼敢闯，头脑灵活聪明，处世公平厚道，颇得人心。

  让武婧儿感到惊讶的是，胡大器竟然说服了众人将茶叶拢到一起，统一售卖，按入股的茶叶分钱。这样一来不仅分散了风险，还将众人的心拧到一起。

  武婧儿心道，这人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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