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破碎、神州陆沉，赵旭都能够保持自身神色冷静。

　　见过了人间的悲欢离合，目睹过惊天宝藏临于身前，握持过毁天灭地的惊人神器。

　　乃至此时的他，可以说是地球人类穿越者势力中，最大一块势力的共主。

　　赵旭的阅历，锻就了他泰山崩于前而不变的沉淀。

　　可是！

　　深渊之主！

　　这四个字，每个都重于千钧！

　　是无数个亚楠都难以比拟，哪怕加上欧内斯特的秘藏，都不能相较的重量。

　　让他不自觉地转过头去。

　　明明拥有全方位的突蟹龟视野，他都要这么照做不误。

　　直到明确，自己身边确实没有别人了！

　　这个“深渊之主”，说得就是他。

　　赵旭！

　　可？

　　是？

　　这个位置，他八竿子也打不着关系呀？

　　赵旭并非那种天上掉馅饼会得意忘形的人。

　　相反，他还舍得撕扯下一小块，哪怕浪费了也要好好试毒。

　　两世为人，赵旭最大的教训，就是发生什么，别急着冲前面。

　　吃到的可不一定是大饼，反而可能是枪子。

　　“我和深渊，最大的联系，恐怕就这个‘混乱’阵营吧？”赵旭纠结道。

　　甚至前世来说，他本身就是铁杆的秩序善良阵营，去当亚瑟警察圣武士，那都是妥妥的，三观正！这也是他和郑心允结合的原因之一，价值观吻合。

　　后面家破人亡，小镇毁于一旦，经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近乎失去一切信仰的他，才转化为中立善良阵营。

　　为了复仇，守不守规矩另说，但善良是他最后的底线了。

　　再后面六七年的复仇之旅，一边提升着自身的战士实力，一边也在像一位老兵油子般，见惯了江湖风雨，所以他的阵营，也慢慢转化为混乱善良。

　　所以这一世，他明明最开始选择了绝对中心倾向，还是因为选择信仰时偏移到了中立善良。

　　后面他的一连串行为，则继续将阵营定位线推往“混乱”。

　　因为前世临死之前，他就是混乱善良。

　　没有新的阅历改变，他还是会慢慢地站回到这个领域回来。

　　这时一种必然收敛的关系。

　　“你和深渊的联系，本质上就是肉体与灵魂的关系。”虚空中的最后一层默默说道。

　　“原本按照命运的轨迹，你会在传奇之后达到此处。”

　　“但显然，有某位存在，拨动了指针，让你的命运线错乱了，所以你提前到达这里。”

　　“知晓了一切的命运之所在。”

　　赵旭双眸微微一凛，“谁干扰了我的命运线？”

　　瞬间一个照顾他颇多，甚至可以说一直以来都呵护他的名字跳了出来——

　　魔法女神，西斯尔维娜。

　　霎时间，这片仿佛宇宙终焉，万物寂灭的虚空里，卷起阵阵惊雷轰鸣之声。

　　涛声大作，巨浪拍向悬崖，河流逆流而上，席卷天际。

　　正倒映出此时赵旭的心境。

　　“是她么？”

　　赵旭问道。

　　他知晓，对面的这位无底境域位面，会告诉他。

　　曾经，魔法女神西斯尔维娜，让他在“魔法学徒”的觉醒仪式上，穿越回到千年之初，遇到了当时还是传奇法师，处于窈窕少女时期的“西斯尔维娜”自己。

　　按照那个听闻的说法，不是他需要女神，而是女神需要他。

　　这颗不应该出现在任何棋盘的棋子，跳出来影响整个命运线。

　　可现在看来，他是深渊之主。

　　已经是这方天地的“关键棋手”了。

　　“不。”

　　忽然，虚空缓缓传来这声答复。

　　“那位西斯尔维娜女士，作为最强大的神灵之一，可以说是自痛苦女士以下，最接近命运真相的存在之一。”

　　“可是，观看大河流向的人，是无法改变河流的方向的，包括那位女士。”

　　言简意赅，对方是很强，而且可能还看出了点历史真相。

　　但是还不够格。

　　“那又是谁？”

　　“安缇诺雅？”

　　赵旭继续将目光转向了这位堪称生命里最关键的女子，导师以及灵魂伴侣。

　　联想到自己这一次降落深渊刷属性，再到天堂山攻入第四层大深渊时，安缇诺雅离奇消失的一点。

　　对方也是在等待他回归深渊之主的这一刻？

　　一时间，曾经安缇诺雅和赵旭种种相处的过往，都如同镜头般，在他的面前一一刷过。

　　“是也不是。”

　　虚空中的声音继续说道。

　　你以为你是老子啊，还道可道的。

　　赵旭忽然心里闪过一丝郁闷。

　　无底境域仿佛也读懂了他的心思，直接解释道：“安缇诺雅小姐，是在等待着命运的另一个关键契机。”

　　“至于眼前的深渊之主，对她而言，很关键，却不是她等待了数千年的原因。”

　　还好。

　　赵旭忍不住喘了一口气。

　　自从那一次穿越回到亚瑟远古时期，见到那位“欧内斯特大帝”降临亚瑟的一刻。

　　赵旭还真的有过一丝担忧。

　　要是他是“欧内斯特”的转世，对方正等待着从他的体内复活。

　　那也太狗血了些。

　　自己绿自己？

　　“但是也不是？”赵旭心神震荡之下，忽然反应过来对方是这么描述的？

　　“这个是，是怎么算的？”

　　无底境域更是只有无边的叹息声，仿佛鼓声隆隆作响，不断响彻天际，又靠着回音，层层跌宕回来。

　　“这点我无法回答。”

　　“那就绕回来。”

　　赵旭的神色也变得无比严肃，“那是谁提前引导我来到这里的？”

　　深渊之主。

　　怎么看都不会是一个好接的位置。

　　人类的王朝继承，那夺嫡之争，都充满着步步血腥。而深渊又拥有如此之多的领主，是一个诸王并起的乱世大局。

　　尤其是，他现在已经知道了这点，这已经不再是秘密。

　　但攻破赵旭心灵屏障的存在，并不少。

　　是否意味着，这个消息无法隐瞒多久？

　　要是真的话，那赵旭恐怕直接就成为深渊乃至地狱，以及无数生物、神灵的眼中钉，肉中刺！

　　必须处之而后快那种。

　　这天下，容不得再出现一位牛逼如“欧内斯特”的存在。

　　这种多强起头并起的局面，大家就能够占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从土里刨吃的。

　　可有一位“强者”出现时，他就会如贪吃蛇里的大鱼吃小鱼一样，慢慢地鲸吞一切弱小的势力，转化为自身的一部分。

　　最终实现霸屏一切的终极目标。

　　这便是欧内斯特，留给亚瑟诸躲外层位面，所有神灵们，最大的历史教训。

　　不要让一位可以通知亚瑟的强者再出现。

　　“那位存在，恐怕你是见过面的。”

　　“以后或者说，你们都代表着最为纯粹的混沌，所以才会碰面。从而导致你身体里的混沌本源，提前释放，命运的河流也从这一刻，无法再阻拦。”

　　“换言之，当你在深渊踏入任何一道传送门，不管它身在何处。”

　　“你都会被传送到此处。”

　　“这是深渊的意志，也是你的意志。”

　　此时的无底境域慢慢地化身出一道虚无缥缈的人型，仿佛一位白发斑斑的老者，对着赵旭微微屈膝弯腰，一副管家准备侍候的模样。

　　听着对方的说法，赵旭脑海里，已经闪过一个念头。

　　哪怕安缇诺雅告诫过他，在寻找回拉克丝，能够依靠着对方外神的屏蔽之前，最好不要回想的人物——

　　奈亚拉托提普。

　　在那个恐怖不可名状的世界里，与他碰面的恐怖存在。

　　对方的本质，便是不可名状的混沌。

　　近似于眼前，同样代表混沌，同样代表混乱阵营的“深渊”！

　　而对方的行事方式，却是也是一位，最为贴切的“恶魔”。

　　一切的环，都在这一刻重新闭合上。

　　“我知道了。”

　　赵旭微微点头。

　　“那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可以拿回深渊之主的力量？从而支配整个深渊？”

　　赵旭的目光微微跳动火星。

　　之前他掌握整个亚楠，全程都没有怎么介入管理，甚至一直静待着发育。

　　主要也是亚楠更需要修生养息。

　　没有个好几年到十几年的恢复，在培养出足够的冒险者梯队之前，都帮不到他半分。

　　而深渊则不同。

　　堪称即插即拔的万能U盘，还是超大容量那种。

　　“很抱歉。”无底境域化身的老者，默默朝着赵旭鞠了一躬。

　　“请先允许我，把你为何是深渊之主的过往，先讲述一遍，等你听完之后，自然就会知晓一切，也不会再有你能够掌握深渊的疑问。”

　　老者姿势无比优雅而端重，哪怕是亚瑟传承千年王朝的宫廷礼仪师，都无法做到这完美的协调。

　　“你说，我洗耳恭听。”赵旭点头。

　　“相比，你听过传世巨龙的神话吧？”老者笑道。

　　赵旭不自觉地点头。

　　何止如此，像是他的“潜能点”，他便怀疑与之有莫大关系。

　　甚至那蛮荒死地地底的“巨型亚瑟龙晶矿”，现在都出于规划挖掘阶段。

　　等到那场笼罩亚瑟的巨大暴雨过后，整个挖掘计划就会启动。

　　同时他还拥有“巨龙预言家”这个专长，也涉及到传闻中，那个代表着世界最终奥义的“巨龙预言”。

　　甚至传闻，魔法便是从巨龙预言所观察的符文余韵中推演出来的。

　　“我知道，巨龙亚瑟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撞开了宇宙迷雾。庞大的巨龙躯体也化作亚瑟主物质位面世界。”

　　严格说来，亚瑟巨龙，相当于这个世界开天辟地的盘古了。

　　不过经过无数载历史，知晓这点的都不多了，甚至赵旭都是后面才知晓亚瑟的名字来源。

　　“那不知道主人，你是否知晓，最初的创世巨龙，是有足足三只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

　　三只？

　　赵旭这一刻觉得他模模糊糊中有印象，可是又无法真切想起。

　　仿佛曼德拉效应般，成了一团混沌的记忆。

　　“另外两只呢？”赵旭喃喃自语道。

　　说着，他的脑海里，无数的神秘图案翩翩起舞，化作飞蝶。

　　无底境域化身的老者，微微一笑，“另外两只，正是羽蛇龙——混沌与秩序。”

　　“它们如同衔尾双蛇，头接尾，尾接头，相互连在一起，也维持着整个亚瑟的稳定。但是创世巨龙亚瑟死去之前，对这另外两位创世巨龙做出了恳求。”

　　“恳求？”赵旭微微诧异。

　　“没错。”老者的目光，终于露出一丝锋芒。

　　“衔尾双蛇，便代表着生命与能量的圆满循环，生生不息，周而复始。加上秩序与混乱两大阵营之力凝固其中，仿佛世界最强大的磁铁，牢牢地吸附着所有逸散的能量。”

　　“所以这对创世衔尾双蛇的存在，便代表整个亚瑟世界，会永远保持在毫无生命的冰冷之中，直至世界毁灭。”

　　“它们不死，万物便不会复生。”

　　“它们不亡，天地就无法进行循环。”

　　这段神话故事版的内容，一点点的冲击这赵旭。

　　简直堪称天地直接，最大的贼了。

　　他晃了晃神，“然后呢？”

　　“所以，创世巨龙亚瑟，临死之前，对它们做出了恳求——杀身成仁，舍弃自我。只要衔尾双蛇的环形结构破坏，那力量就会从中释放出来。”

　　“世界也就会因此有了秩序与混乱，有了生命与死亡，有了所有二元对立的存在。”

　　“同时以亚瑟为中间支撑点，万事皆三，演化万物。”

　　呼——

　　赵旭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甚至不用说下去，他都已经能够想象到接下来的结局。

　　必然是决裂！

　　“谁答应了？谁拒绝了？”赵旭问道。

　　老者则是叹息一声，“创世秩序羽蛇龙拒绝了这点，但是创世混乱羽蛇龙基于本性，同意了。”

　　“它认为，继续保持下去，世界是一层不变的稳定。只有参差多态，才是混沌的最本质。”

　　“而它们双蛇的结构，只要一者解开，自然无法继续下去。”

　　“最终，秩序与混乱，纷纷陨落。同时它们耗散的力量，也继续演变着亚瑟的诸多位面，包括正负能量与元素位面，就是那时候诞生的。”

　　赵旭点头，“我应该就是那个混乱巨龙了，也就是当前的深渊之主。那秩序羽蛇龙呢？”

　　老者一笑。

　　“阿斯摩蒂尔斯，九层地狱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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