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芬兰之行
第二天,倒是不用去集训中心,集训中心老师休息一天,也给学生放假。其他没被选中的学生就要准备离开等。
童昭对于蜜芽儿要去芬兰的事,自然也是激动,豪气地拿出钱来,要给蜜芽儿买新衣服还有行李箱什么的。
“新衣服就算了,她不缺衣服,你就给她买个行李箱吧。”童韵想了想:“你现在还是注意攒钱,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最近童昭在北京大会,趁着这个时间赶紧和芮一蕊约会,几乎每晚都要见面,现在算是在谈对象了,双方相处得还行,在很多事上看法都不谋而合。
童母这边也打探过芮母的意思,听那意思,芮一蕊也觉得童昭合适,如果没什么意外,就这么相处下去,估计就能成了。
“行李箱是吧?行,我知道哪里有卖的,走,跟我去!”
童昭当即带着蜜芽儿出去准备买行李箱。
“小舅舅,我随便买个就行了,反正这次是公家包吃住,住酒店,我自己也不需要准备啥,就几件衣服。”
这个时候芬兰的酒店应该准备洗漱之类的,也不需要啥厚衣服和被褥,就准备几套夏天衣服以及稍厚的衣服就行了。
“那可不行,这是咱中国的脸面,知道不?”童昭笑着道:“要不然别人一看,你们中国过来的选手,怎么这么寒碜,那样不好。这人哪,无论到了哪里,都得讲究个体面,别人看你,第一件事就看你的行头。”
蜜芽儿听到这个,忍不住瞅了下童昭这一身。
前些年,他还是呢子大衣,竖领子,乍一看跟港台片里面的许文强似的,可帅气了。可是这些年,他倒是越来越俭朴了,衣着上丝毫看不出特殊,普通中山装,放在人群里,要不是这张脸还算是俊帅,那真是丝毫没有惹眼的地方了。
童昭感觉到蜜芽儿的目光,自然明白她的意思,笑了:“丫头,我和你不一样,我现在升职,职位高点了,就得注意影响了,得学会艰苦朴素,不能太出格。”
说着,他还特意讲起了他们那边市委里的故事:“咱们有一位主任,天天上班提着一个尼龙篮子,对,你没想错,就是菜市场买菜的。”
尼龙篮子,蜜芽儿自然是知道的,就是那种两个把手,用尼龙编成的红白蓝相间的篮子,乡下常用那个,特便宜。
“那是为啥?”
“艰苦朴素呗!”
“噗!”
蜜芽儿忍不住笑了:“小舅舅,幸亏你没提个尼龙篮子,要不然人家芮阿姨肯定看不中你!”
她也看出来了,这个芮阿姨可不是普通女人,人家志向大着呢,而且眼光也毒得很。
在新中国成立的几十年里,开始的时候国际贸易很少,普通人也不了解这个。后来到了80年代,中国经济融入世界经济一体化,对外贸易开始增长。
不过蜜芽儿记得这个增长大概是在1985年到1990年开始逐渐扩大的。
现在才1984年,一般人还没醒过味来呢,芮一蕊就开始说要做国际贸易,这是高瞻远瞩的人。
如果能在这场中国对外开放的国际贸易中分一杯羹,那也算是抓住时代的浪潮了。
“看中不看中的,随缘吧。”毕竟才相处了一两周,彼此也都不是那黏糊性子,现在的童昭还是觉得这事儿可有可无,积极争取,不成也不会特难过。
“小舅舅,瞧你这样子,不够热情啊!难道对象不应该像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温暖你的心窝?”
这个时候费翔翻唱的《冬天里的一把火》还没有,不过市面上已经有台湾歌手高凌风翻唱的磁带了,大家暗地里偷偷地听。
童昭听到这个,顿时笑起来:“早给你说了,少听那些没用的!那都是哄小孩儿的!”
说着,他忽然想起来了:“对了,蜜芽儿,有件事,舅问你,你得老实回答。”
蜜芽儿一愣,怎么这么一本正经:“啥啊?”
童昭皱眉:“陆奎真那小子是不是追求你?”
蜜芽儿:“好像没有吧。”
童昭不信:“什么叫好像没有?那天自打你进门,他神情就不太对。”
蜜芽儿无奈:“反正我看不出来,他那天让我去看什么画,结果过去后,说话噎死人不偿命。我可看不出追求的意思。”
她估计陆奎真心里还傲娇着,不过她也没太在意。
她对人家陆奎真没啥意思,如果陆奎真不傲娇,她才难办呢。现在他继续傲娇,她就当没啥事儿,彼此如果万一因为长辈遇到了,就装傻呗。
毕竟人家也没对她说啥特别的话,现在她也不好自作多情地上前去说自己对他没意思。
童昭听了,颇为不悦地挑挑眉:“陆奎真那小子,你少搭理他。拽得二五八百的,以为他是谁啊!我看他以后找对象,就得找个捧着他的哄着他的,咱蜜芽儿可干不出这种事,千万远着他点吧。他如果敢找你麻烦,你告诉我,我来和那小子说!”
对于童昭来说,蜜芽儿可算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小苗苗,这才多大啊!十五岁,那还是个小孩子呢,小得不能再小了,想想有个臭小子竟然觊觎他的小蜜芽儿,就不爽。
特别是那么一个臭着脸的小子,以为自己姓啥啊!
此话正中蜜芽儿下怀,她直接抓住小舅舅的手重重地握了下:“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我一看到这个人就不太自在,原来是因为这个。”
两个人说说笑笑间,公交车到站了,童昭领着蜜芽儿下车,这里转弯那里绕路,最后来到了一个百货商场的后面巷子,里面有个不起眼的门店。
进去后,才发现里面大有乾坤,各种样式的皮具几乎应有尽有。
这年代还没拉杆箱呢,都是大皮箱子,也有带滚轮的皮箱子。
童昭带着蜜芽儿挑了半天,最后找到了一个红色皮箱子,是上海产的,纯牛皮的。
童昭检查了下拉链,特顺畅,一拉就是一圈毫无阻碍,又检查了皮箱子里头,最后说:“这个好看,又特能装东西,就这个了吧。”
蜜芽儿自己也很喜欢:“好!”
童昭笑望着蜜芽儿,抬起手,怜爱地摸了摸蜜芽儿的羊角辫:“蜜芽儿,舅舅这两天就得回去X市了,没法在这里看你去芬兰。回头到了芬兰,好好表现,为国争光,拍几个照片,回来给小舅舅看,知道吗?”
蜜芽儿其实是知道小舅舅在北京停留的够久了,早该走了,可是猛然听到这个,还是有点不适应,心里难过。
“小舅舅,我知道了……”刚才高涨的情绪一下子低落了。
童昭看蜜芽儿那双透亮的眼睛顿时暗了下来,也是笑了。
“难过啥,没事给我写信,我也给你写信。”
“嗯,我会记得的,还会拍个在芬兰的照片给你看。”
童昭想了想:“其实不用你拍,我估摸着你去芬兰,如果拿到冠军,可能会上电视。如果这样,那就牛大发了,到时候我可以给我领导我下属都说,那是我小外甥女!”
这还八字没一撇呢,他先梦想上了,蜜芽儿听得顿时笑了。
“小舅舅,可得了吧,想忒远了!”
回去的路上,童昭要给蜜芽儿三百块钱。
三百块钱这可不是小数目,蜜芽儿坚决不要,童昭硬塞:“知道你有钱,你爹现在万元户,可了不得了,不过这是小舅舅的心意。到了芬兰,看到啥好吃的好喝的,统统记得买!你再这样,就是嫌弃小舅舅了。”
话说到这份上,蜜芽儿只好收下。
当晚她就把钱给了姥姥:“姥姥,这是小舅舅给我的,你收着吧。”
童母一见:“给我干嘛,你舅舅给你的,拿着花吧。”
童父童母在医院级别高,熬得年头久,工资也高,一个月好几百,关键是老两口没啥花用,平时童韵母女没来的时候,两个人吃饭都在医院食堂吃,钱都是净攒下来,根本不缺钱。
这不,现在攒着钱,说是先打发童昭结婚了,以后再留给蜜芽儿。
至于童昭给的那三百,老两口都没当回事。
蜜芽儿却不这么看:“姥,虽然说我舅也不缺钱,可他都三十三了还光棍一个呢,这以后娶媳妇啥的,这钱那钱都是钱,总得有点家底儿,我知道姥姥姥爷你们肯定给小舅舅攒钱了,可是三百块也不少了,你们收着,等以后娶媳妇给他用呗。”
童韵刚才在洗菜,恰好过来,听到这个,擦了擦额头的汗,也是跟着说:“妈你收着吧,她小孩子家的,哪用到这么多钱。我们平时给她的零花钱,她都攒着,攒了一罐子了。再说了,去芬兰,人家用芬兰钱,不用中国钱。”
童母一听,想想也是:“去了芬兰,咱这钱就不能花了,带着也没用。”
童韵:“说得就是嘛,你老赶紧收起来吧。”
童母当下也就不客气,先收起来了。
当夜无话,第二天送童昭离开,童家全家自然都去了,火车站台上,分离的一刻总是有点难过,不过想想即将出发前往芬兰,紧张期待也就把那点难过给冲淡了。
这边童昭刚要踏上火车,就听到那边传来脚步声,却是芮一蕊气喘吁吁地跑来了。
她个子高,穿着高跟鞋,长裙飘飘,黑发也跟着飞,挺好看的。
童昭也看到了,于是他停下了上火车的脚步,冲着那边笑了笑。
芮一蕊跑到跟前,和童父童母打招呼:“伯父,伯母,我这边学生出了点事儿,耽误了,差点没赶上。”
童父童母连连点头,笑着说:“来了就好,来了就好。你那边忙,理解,大家都理解!”
芮一蕊过来送童昭了,这说明她对童昭还是有那意思的,看来这事儿有谱了,童父童母自然满心喜欢。
这边童昭笑着说:“早说了,不用来送我,你那一天到晚忙得没个闲时候。”
芮一蕊笑:“我倒是不想来啊,可是我这里有个东西!”
说着间,她从那大帆布挎包里取出来两个相框。
大家凑过去一看,这是两张素描,一个是童昭的,一个是蜜芽儿的。
童昭穿着中山装,站在古老的炮楼前,颇有谈笑风生灰飞烟灭的架势。写生的画手对他笑的动作捕捉得特到位,一看就是童昭式的招牌笑容。
另一个则是蜜芽儿,白衣蓝裙马尾辫儿,浑身透着一股山涧青草蓬勃向上的气息,这就是青春啊!
“这个给蜜芽儿,这个给童昭,你拿着吧,我学生画的。”
其实画了好几个,其中还有一个是童昭和蜜芽儿紧挨着坐在楼垛子上的,芮一蕊看了又看的,就让学生自己收着留作纪念,没拿过来。
那学生对自己画得那幅画也满意得很,喜滋滋地留下了。
蜜芽儿和童昭当然不知道这事,当下抱着那画大家一起看,越看越是喜欢。
最后童母不舍得了,捧着画框说:“童昭你走吧,画给我留下。”
她这一说,大家都忍不住大笑起来,童昭哭笑不得:“妈,我才是你亲儿子!那画可不是!”
最后大家说来说去,童昭的素描画自然是被留下了,反倒是蜜芽儿的素描画,被童昭带走了。
火车开通,童昭从车窗里露出脸来,挥舞着手,向大家说再见,向自己的母亲告别。
这时候蜜芽儿正搀扶着童母站在那里,童昭看到了,笑着大喊道:
“蜜芽儿,加油,芬兰。”
火车逐渐远去,蜜芽儿跳着喊:“放心!小舅舅,到了芬兰我拍照寄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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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一周,蜜芽儿忙得很,拍照配合签证手续,以及被紧急科普了奥赛的流程,还有过去奥赛的注意事项。童韵还特意拿着人民币和签证证件去银行换了芬兰币。这天,她正为蜜芽儿准备书本文具衣服什么的,还有一些简单生活用品,全都准备好叠放整齐码在红色皮箱子里。
她正整理着,就想起来好像还却点纸:“外面的卫生纸尺寸不见得合适,看这日子,你可能快来月经了。”
蜜芽儿原本不想她这么操心麻烦的,可是想到现在中国的卫生纸都是宽幅的,而国外也许是用那种窄幅的。如果真来月经,窄幅的肯定不如宽幅的好用,也就说要去买两包新卫生纸。
童韵知道蜜芽儿这几天都在忙着最后看看书,便说自己去买,跑下楼去了。
蜜芽儿正在看书做习题,做完了一道费劲的习题后,满意地松了口气,看看自己娘还没回来,便想着这是咋回事,有一会子了。
当下也没啥事干,干脆也就下楼,顺便走走。
谁知道到了楼下,只见自己娘正站在楼房旁边的拐角处,和一个男子说话。
那个男子,戴着军帽,一看就是陆振东。
她见了,微微皱眉,想着这陆振东啥时候来的,竟然在姥姥家楼下。
自己娘只是下楼买个东西,就这么碰上了,可见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虽然说过去也许或者有点啥,可都这么多年了,自己一个当女儿的都这么大了,他竟然还念念不忘?
换一个身份换一个位置,也许蜜芽儿会为了这种痴情感动,可是她当然站在自己爹的角度。
她替自己爹不满!
而童韵自然也是没想到,自己下楼买个东西,竟然碰上了陆振东。他为什么在这里,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她不敢去想。
陆振东苦笑了声,望着童韵说:“我明天就要离开了,离开后,再也不想回到北京了,我以后就扎根新疆吧,那里才是我的家。”
童韵叹了声:“陆哥哥,对不起,是我的错,其实我一开始……我一开始不知道你要我等你,最开始那封信,我没收到。”
至于为什么没收到,信去了哪里,其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日子过成了这样,生活那就是这样,人生也就是这样。
现在这样,她很满足了,不想有什么来打破这种平静和幸福。
过去的那些年,她是亲眼看着各种动荡各种曲折,现在看着刘瑞华看着柯月,她知道岁月终究在她们身上留下时代的烙印。
而比起来,自己其实是幸福的。
幸福得来不易,她想珍惜,也想自私。
比起其他人来,女儿和丈夫当然是最重要的。
“不过这都过去了,追求这些也没意义,我们最重要的是珍惜现在的生活,过好自己的日子。”
“可是——”面对童韵平和的叙述,陆振东却是有些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是不明白,为什么才离开了几年,童韵就嫁给了别人,至今无法明白。
他背负着这种痛苦十几年,在新疆那边远之地磨炼着自己,让自己试图去忘记。
可是现在,十几年了,她告诉自己,其实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漏掉了最初的那封信,所以她不知道,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给过的承诺。
在她眼里,他们只是有着浅淡好感的男女,没有过任何的承诺,没有过丝毫的相许。
所以他无法忍受她的轻描淡写,也无法云淡风轻地让这一段过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没收到那封信?我当时给你写了的啊,我给你说好了——”
就在他咬牙说起这段过往时,童韵微微抿唇,打断了他的话。
“陆哥哥,我们不是十几岁的孩子了,我的女儿已经十五岁了,我的大半青春也已经过去,我们不是在这里对峙过去找出原因从头再来的年纪。”
说到这里,她也有些难过,哪能不难过呢,眼前这人就是她十五岁时心坎儿记挂着的人!
不过她还是忍着,尽量用平静冷静的语气说道:“别想着过去了,我记得我们以前读书,看到过一句话,说是不要对着洒掉的牛奶哭泣。现在我们的青春已经像牛奶一样洒在了过去的岁月里,捡不回来,也没法捡。我现在很好,过得很好,我也希望你幸福。”
陆振东皱眉,紧紧地盯着童韵:“你过得很好,他对你……很好?你很幸福?”
童韵肯定地点头:“是,他未必是天底下最优秀的,却是最适合我的。”
陆振东:“你……爱他?”
童韵听到这个字,笑了下:“我和他,不是诗文故事里面的风花雪月,也不是西方名著中的为爱而奔,我们只是农村乡下的婚姻,柴米油盐酱醋茶,我不知道什么是爱,他也没提过这个字,不过我知道,假如哪天挨饿了,他只有一块玉米饼子,一定会给我半个,给女儿半个,他自己挨饿。”
陆振东听童韵说出这番话,已经是面色痛苦,无法言语:“为什么会这样……可是我就不服气,命运怎么可以这么安排?从很小时候,你就说,将来要当我的新娘子……”
童韵勉强忍住鼻间的酸涩,努力对他露出一点笑;“陆哥哥,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都过去了。你已经三十八岁了,找个对象,结婚生子,寻找自己的幸福吧,其实也不晚。”
这一番话出去后,陆振东顿时无言,他呆呆地站在那里很久。
月光清冷,夏风凉淡,他愣了好久,最后终于怔怔地点头:“是,是,你说的是……过去了,都过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洒了,收不回来了……”
而他的青春他的爱情,他这辈子所有的热情,都消耗在了新疆那片土地上。
童韵已经转身上楼去了。
陆振东却迟迟不想动,现在的他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觉得命运给他开了一个最大的玩笑,回首过去的十几年,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活着。
蜜芽儿没上楼,她安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眼前这个痛苦的男人。
娘是一个果断到让人佩服的人,她好像永远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处理事情,说起话来,真是丝毫不曾拖泥带水,直接把陆振东所有的期望斩断了。
在自己爹的江湖地位不会受到任何影响的情况下,她才有心情看一看这个试图抢自己娘的男人。
他很痛苦,蹲在墙角处,捂着脸。
蜜芽儿微微凝神,她看到,月光的反射下,他的指缝里仿佛有些晶莹的水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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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陆振东的痛苦,还是那逝去的青春岁月,这些事在蜜芽儿来说不过是一个旁观者罢了。
这年夏天,属于蜜芽儿的季节在芬兰,在芬兰的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上。
这次培训老师陈老师担任领队,外有一位霍老师担任副领队,还有一位老师陪同,他们带领着蜜芽儿一行人出发前往芬兰。
不太了解的,对芬兰这个国家或许很陌生,但是蜜芽儿知道,后来的知名手机品牌诺基亚就是注册在芬兰的公司。
诺基亚这个名字本身就是芬兰的一个地名,最初是做木材起家的。
除此之外,让中国人最耳熟能详的便是“愤怒的小鸟了”,也是芬兰公司创作的,是芬兰游戏产业的一张名片。
作为北欧的五国之一,芬兰有三分之一的领土在北极圈内,有千湖之国的美誉。
芬兰的夏天短,春天也短,往往四月的时候还是积雪满地。
他们这次去的时候正好,七月份,正是芬兰为数不多的夏季。
当蜜芽儿他们乘坐的飞机降落在芬兰机场,大家伙鱼贯而出时,几个学生明显都有些紧张了。
这次选中的六个学生,两女四男,分别是:蜜芽儿,陈建安,王新国,刘志鹏,李鑫,还有一位女学生叫翁梅月的。
虽然除了蜜芽儿,其他几个都是北京上海这种大城市的,可是任凭你哪个城市,在经过这么多时间的长期航班折磨后,豁然踏上这遥远欧洲国家的土地,看着各种形态各异的人,都有些被震醒了,忍不住四处打量。
蜜芽儿倒是还好,毕竟这些场景早就预料到了。
出了机场后,他们又转乘火车前往芬兰的Joutsa(约察),陈老师带着几个老师买来了点心和饮料,分给大家。
点心是卡累利阿派和肉桂卷,大家捧在手里仔细瞅了一番,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咬了一口后,纷纷觉得好吃。
饮料是焦糖色的,蜜芽儿望着里面的小泡泡,一下子就笑了。
竟然是可乐呢。
她愉快地端起可乐来抿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啊,感动得简直是想哭。
其实这个时候可口可乐已经进入了中国市场,不过卖得贵,四毛五分钱一瓶,而这个时候北京人最爱喝的“北冰洋”汽水才一毛五。
可口可乐在中国卖得并不好,周围喝的人并不多。
蜜芽儿没特意去商场里找过可口可乐,她姥姥姥爷也不买,她就没机会尝到这在北京还算是奢侈的奇怪的进口“洋玩意儿”的汽水。
其他几个男生看到这洋玩意儿,都好奇地尝了口,唯独翁梅月,惦着那凉冰冰的洋汽水儿,有点不敢下嘴,看蜜芽儿喝了,便小声问:“好喝不?辣不?”
蜜芽儿点头,低声道:“好喝,一点不辣。”
翁梅月犹豫了下,抿了一口,谁知道喝了口,顿时呛咳起来。
蜜芽儿赶紧帮她捶背:“没事吧?”
翁梅月呛得眼泪都出来了:“咋一股子药味儿啊?”
蜜芽儿想了想:“据说可乐最开始就是个药,治头疼的药。”
翁梅月连连摇头:“这药不好喝,喝不了……”
其他几个男生见这情况都笑了:“还好吧,刚开始怪怪的,不过喝几口,也不难喝。”
旁边的几个老师其实也是第一次到芬兰来,他们尝着这怪滋味的洋汽水,喝得直皱眉,咂了下嘴,摇头:“洋鬼子怎么喜欢喝这玩意儿啊!”
翁梅月听着,连连点头赞同:“就是,不甜不咸不酸的,一股子药味儿,不好喝!”
大家看她这义愤填膺的样儿,都笑了,纷纷表示还是北冰洋汽水好喝。
这么说说笑笑的,火车到站了,一出站,外面晴空万里,蓝天那叫一个湛蓝,白云那叫一个雪白,在这白蓝强烈鲜明对比之下,是那仿佛明信片一般的欧洲建筑,尖屋顶和坡顶房交错林立,各种暖色调房屋交相辉映,浓浓的异域风情扑面而来。
大家顿时都有些被惊艳了,对洋汽水的抱怨瞬间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惊叹称赞之声。
翁梅月忍不住小声说道:“我要是会画画就好了,画下来才好呢!”
陈老师听了,笑呵呵地说:“不用画,我这里带相机了。放心好了,带了五六筒胶卷呢,咱们拍个够!”
说着,他开始从行李箱往外找,找了半天,才找出照相机,是尼康相机,包得一层层严严实实的。
大家伙开始摆姿势准备拍照,陈老师咔咔咔地给大家拍了两张。
两张,已经算是很舍得了,这年头按一次快门就是一个胶卷,每一次都是按在钱上。
拍完了,他又想找个人帮忙照一张。
他先凑上前,试图和人家说声hello,奈何人家完全不懂,一脸茫然。他上前笑呵呵地就要套近乎,人家就后退,满身警惕地后退。
他又上前,人家惊恐地继续后退。
他再想开口,人家转身落荒而逃,就跟后头有个鬼在追一样。
同学们和其他老师看着这情景,都有些觉得奇怪,这芬兰人咋回事啊?
蜜芽儿却想起了一个关于芬兰人的漫画,说是芬兰人是一个极度内向的民族,其中一个笑话是说,为什么你还不去上班,因为你的邻居一直站在过道上。他们是一个需要安全距离的民族,面对别人的靠近会陷入极度的尴尬之中。
蜜芽儿一直以为这些是在夸张,没想到今天竟然见到了漫画的现实版本。
陈老师望着逃跑的芬兰人,无奈至极。
蜜芽儿恰好看到旁边一个擦鞋匠,她想了想,还是走上前去。考虑到芬兰人是不爱寒暄的民族,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请求,然后比划了下自己的相机。
擦鞋匠尴尬地看了眼蜜芽儿,只好很是为难勉强地接过来相机。
擦鞋匠咔嚓一下子,帮大家伙照了一张,之后几乎是把相机“扔”给了陈老师,提着自己的擦鞋工具跑了。
大家一番面面相觑后,都有些疑惑,这人咋这样啊?!
好在大家伙疑惑没多久,就有芬兰组织方前来接人了。
陈老师热情地过去要和人家握手,人家直接后退三步一脸尴尬。
蜜芽儿没法,只好小声对陈老师说:“我听我小舅舅说,芬兰人是很内向的民族,他们需要安全距离,不喜欢任何人靠近,可能人家平时就是这样吧?”
事到如今,陈老师还能说啥,他已经被三个芬兰人当瘟疫一样躲开了。
“咳,蜜芽儿,还是你懂得多,原来他们是这样的啊!”
蜜芽儿点头,趁机又说了下自己极浅的一点认识,快速科普了下。
陈老师恍然,当下明白了,少和芬兰人寒暄,不要轻易微笑,有事说事,没事别说话。
保持沉默才是正理。
同时要和人家保持一米以上的距离。
明白了这个真理后,接下来的接触还算是顺利,大家很快进入了奥林匹克数学竞赛的下榻宾馆。
主事委员会专门分配了一个助理用来协助各国的队伍,蜜芽儿他们被分配的是一个打扮摩登的女孩儿,看上去二十多岁,叫Aadolfinna,腼腆但是看上去非常温柔,她很快给大家伙分配了房间钥匙和名牌。
每两个人一个房间,蜜芽儿自然是和翁梅月一个房间。
这个宾馆用的是全木质结构,内部古朴典雅自然,打开宾馆的窗户往外看,便是一边深蓝色湖水,让人心旷神怡,仿佛置身于湖水之上。
“这芬兰真好!我这辈子没到过这么好的地方!”翁梅月忍不住感慨。
蜜芽儿心情也好得很,这么美丽清澈的地方,看看就让人高兴。
大家略作休息,便开始晚餐了。
餐会是真是各色人种云集。
本来芬兰人大多都是黄种人,他们还不觉得有啥奇特,但是现在,黑种人白种人各种头发颜色,全都扎堆一起了,看得人眼花缭乱但是还要努力装作很淡定的样子。
晚餐很丰盛,是炒鹿肉,新土豆配鲱鱼,烤肉肠,搭配小龙虾等各种海鲜,以及新鲜的浆果和浆果酱等。
蜜芽儿好歹吃过,约莫知道这是什么,其他同学两眼一摸瞎,看着一堆英文字母的菜名,真是有看没有懂。
什么KALAKUKKO,什么PORONKRISTYS,什么Grillimakkara,什么Rapu,全都看不懂啊!平时哪学过这种单词!
可是看不懂没关系,反正知道这是吃的,还有那个小龙虾,约莫知道是个虾。
好吃,真好吃,大家大快朵颐,吃吃吃!
大家伙吃得那叫一个心满意足,就连陈老师等几个老师都忍不住,放下了矜持,大吃了一通。
吃完后,各国派来的代表说了说话,就纷纷散去了。
因为明天就要开始参加比赛了,只要进入比赛过程中,是不允许和外界接触的,所以大家也没什么事儿干,各自回房了。
蜜芽儿和翁梅月回去房间,只见明明已经是当地的晚上七八点了,外面天竟然还是亮的,一点不黑。
时差和这种稀罕现象的共同作用,让翁梅月整个人陷入兴奋之中,她忍不住拉着蜜芽儿说话,想和她一起说说这一天的各种见闻。
蜜芽儿想想明天还得早起,竞赛就要开始了,便提议说:“咱两早点睡吧,要不然明天没精神。”
翁梅月想起明天的比赛,顿时压力有点上来了,想想也是,当下两个人赶紧洗洗躺下睡去。
蜜芽儿很快就睡着了,不过她感觉,翁梅月好像翻来覆去一直不太能睡着。她想说让翁梅月数数羊,不过太困了,迷迷糊糊的,也忘记是否提醒她,就这么睡去了。
到了第二天,蜜芽儿神清气爽的,翁梅月明显有点疲惫,不过看着还行。
大家很快聚集在一起,随着其他各国的选手一起,往奥数比赛的大厅走去。
这一届的奥数竞赛,就要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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