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茉在梳妆的时候，方泽谦也醒了。

他梳洗的过程比起禾茉来说快多了，几乎是洗了把脸，着人将头发束上去就完事了。

他的宫袍就是他的官服，平日里穿得多，自己上手倒是比丫鬟们上手要快得多，反正他也不喜欢丫鬟们近身，索性就自己穿好了。

莫约又折腾了半个时辰，禾茉才终于整理好了一切。

“夫人，老夫人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问您和爷何时能出发？”方母身边的丫鬟，恭恭敬敬地过来问话。

“我也正想去找娘呢！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我跟着你过去一趟。”禾茉将手中的团扇递给水锦，回头同方泽谦道：“你反正是骑马去，那便先去前院等着我和娘吧！”

“好。”方泽谦也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往外院走。

待三人出门时，通往宫中的主街道已经有些拥挤了。

虽说是主街道，但这个时辰出发的人多，加之端午宴这样的盛会，女眷去的也比较多，每家能去的女眷都会去，少则两个，多则三五个的都有。

人人都想在陛下面前露脸，在皇后面前露脸，毕竟这代表着荣光，同时也能结识各家夫人，指不定就能谋个好姻缘。

女眷多，马车自然也就多，加上能去宫中赴宴的，不是王孙贵族，那也是三品以上大员的家眷，马车自然不能破破烂烂，这也是府中的门面。

“夫人，幸好我们出门早，不然现在都得被堵到最后了。”水锦掀开帘子的一角，“晚我们出发半刻钟的李夫人，她家的马车现在还堵着出不来嘞！”

“等等前面的进去，就能松快一些了。”禾茉看着庄严的宫门，也不好说什么。

进宫的流程自然是严苛的，不仅要核对赴宴的名单，还要盘查马车中的物品，这一来二去的，耽误的时间自然不少。

禾茉出发算比较早的，可仍然在这个宫门口等了快半个时辰，前面两家的马车还没盘查完。

幸好禾茉出发时，让厨房备了些糕点茶水，现在也能先吃点，垫垫肚子，不然一直这么等下去，饿着肚子，脾气也容易暴躁。

一点点小事就容易吵起来，禾茉正想着呢！便听见水锦喊道：“夫人，我们后面的马车好像吵起来了。”

“在宫门口吵架？”

禾茉坐在马车里，本就无聊，一听说有人吵架，立刻竖起耳朵听。

八卦的心人人都有，不只是禾茉有，不止宫门口检查的侍卫，就连附近的马车也安静下来。

“分明就是你们家的马车先撞上来的！怎得就是我们不讲理！”只听一个丫鬟满是委屈地喊道。

“你们先撞上来，我们家小姐差点就撞到头了，要你们一句道歉又什么不可以的？”

“切！你说我们先撞的，便是我们先撞的？”另一辆马车的丫鬟也毫不客气地回怼。

“你说的不过是一面之词，我们家的马车走得好好的，就是你们忽然停下，我们才撞上的，凭什么你家小姐一下马车就要我们家夫人赔礼道歉，莫不是你们这些京城的小姐，欺负我们外地来的？”

“你……我们家小姐怎么会欺负人，我们家小姐最是心善，不然……”刚开始说话的那个丫鬟，见对面的人说自家小姐，急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不然什么！你好好将话说清了再来吵架吧！不要冤枉好人！”对面的丫鬟见状，气势更高一层。

“碧水，给对面的夫人道歉！”马车中忽然传出一道声音，温温柔柔的，听着让人颇为舒服。

“小姐！明明是她们——”

“碧水！给那个夫人道歉！”马车中的小姐再次开口，同样温柔的声音中，竟然带着些严厉。

“是奴婢误会了夫人，还请夫人原谅！”名叫碧水丫鬟瞧着应当是在主子面前得脸的，道歉时居然还心不甘情不愿，连行礼都透着敷衍。

“这般不情不愿！那便不要道歉！”颜色鲜艳的马车中，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听着让人心中不喜，仿佛这声音带着许多怨气。

“这位夫人，是我手下婢子不懂礼数，我亲自给您赔礼，还望您能原谅她。”鸦青色的马车中，下来一个顶着帷幕的女子，想必就是先前那位小姐。

“小姐，您何必下来！本就是她们——”

“碧水！还不闭嘴，莫要再胡闹！”那位带着帷幕的小姐，低声呵斥，听着却没甚威严。

“原是那位啊……怪不得这般忍让……”

“就是说啊！”

“不过这次的宴会……竟然也邀请她了？还真是奇怪。”

耳边响起的窃窃私语，禾茉自然听见了，但她更在意的倒不是这些人口中的那个小姐，而是马车中的那位夫人。

马车里的人，声音听着很是耳熟，就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见过一样。

“既然主子都出来道歉了，那便算了。”马车中的那位夫人又开口道：“倚月，你也回来吧！莫要同她们这样的人一般见识！”

隔着马车，禾茉都能听出说话之人的不屑和轻蔑，这样的感觉真的无比熟悉，自己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听过呢？

禾茉将自己在京城认识的人都想了一遍，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在京城里拢共就没去过几次宴会，一只手指都数得过来，认识的世家夫人也没几个，怎么会突然觉得这声音熟悉呢？

“这是方大人家的马车吗？”马车外的动静扰乱了禾茉的思绪，她正欲开口应，韩三在外面已经说明了。

“刘侍卫，这前面的马车是我们家夫人，后面那辆马车里面坐着的是我们家老夫人。”韩三迅速塞给那个侍卫一个荷包，笑盈盈地开口：“我们家爷骑着马来的，现在估摸着在另一道门那边。”

“原来真是方大人家的家眷啊！那小的就不检查了，往里边进吧！”刘侍卫没收下韩三的荷包，而是推了回去，但态度却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和和善善的。

若不是韩三先前也经常来宫门口接方泽谦，还真的会以为这刘侍卫是个性情和善，好说话的人！

“那就麻烦您了！”韩三也不戳穿他，笑着同他道别，心中却只能暗自感慨。

果然都是些趋炎附势之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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