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无事，你领完人走便是，我还有事要去处理。”方泽谦吩咐人将方齐的东西都一并打包带走。

“你这人，连饭都不留着吃一顿，我才吃多少啊！”白乐和面上是在说自己，其实也是在责怪方泽谦，不留着方齐吃顿饭。

白乐和心思一向细腻，担心方齐心里难受，特意说这么一句话。

“过几日的喜宴，你想吃多少都不拦着，不必赶在今日，小齐也一样，先去你白大哥家待着。”方泽谦说完，跟在身边的黄奇附耳说了句话，他便丢下人匆匆离开了。

“别看了，孩子。”白乐和揽过方齐，将人带上马车，“你二叔这人忙起来也没时间顾及你，你跟着我，生活会更方便些。”

“嗯。”方齐点头，眼中虽有失落，但他也知晓好歹，跟在白文光身边的这一年，他知道很多事情并不是光看表面的，脑子清醒过来后，他相信二叔这样的做法自有深意。

更何况，读书人出门在外，什么苦不能吃，不能永远指望活在二叔的羽翼下，自己也要闯出一片天来！

虽然……真的很想见见二婶……

方齐望着方府大门出神，直至马车越来越远，他看不见才收回视线。

而方泽谦此时也备好马车出门，由一个披着青衣的小厮领着，七拐八拐地来到一处茶楼。

“方大人，您来了，小的领着您进去。”方泽谦行至茶楼门口时，一个身着长衫的男子迎了上来，瞧着有些年纪了。

“有劳尚公。”方泽谦对郁畅身边的人也有些定数，瞧见这人的样貌后，自然对得上好，如今碰面，也算打了个招呼。

“方大人客气！”尚矛笑着回礼。

他退隐之后，本不愿掺和朝堂之事，奈何自己的退隐惹得废太子不满，在被贬之前还吩咐人找自己的麻烦。

家中遭了祸事后，才带着儿子逃往西北避难，不巧正遇见在西北的郁畅，早年他同郁老将军的交情不错，又急着找靠山庇护，自然就被郁畅收入囊中，为自己所用。

这段时间在西北，许多谋划都是尚矛在做，事情办得也是真漂亮，郁畅自然就将人留在身边，如今尚矛也算得上是郁畅的左膀右臂。

说起来，尚矛的运道也是不错，能在郁畅手底下干事，待郁畅进宫后，这位置怕是要升一升，虽不至于位极人臣，但荫庇子孙是够了。

方泽谦收起落在尚矛身上的视线，跟着他踏进房间。

尚矛也有些惭愧，自己好歹为官三十载，居然在一个年轻人身上感受到压迫。

看来这方大人，果真不是寻常之辈啊！

尚矛偷偷瞥了一眼方泽谦，又退至门口的位置坐下。

“方大哥！快请坐！”郁畅一直等着方泽谦，瞧见人进门后，态度热络，同之前见到的阴郁丧气完全不同。

“郁公子，一路辛苦。”方泽谦退后半步，还是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算不得辛苦。”郁畅满打满算也还是个少年，又在西北军营待了许久，此次归来，少年意气十足。

“听闻方大哥要成婚，不知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那日定然要去讨一杯喜酒喝的！”

郁畅再见到故人，心中很是高兴，一时间家常话拉得有些远。

“三日后，您的身份恐怕不同往日，要来怕是不易，我届时带着夫人再去叨扰您。”方泽谦适时提醒郁畅。

“也是……”郁畅闻言，心中忍不住失落，他并不喜欢身份的束缚，也无法面对谢重给予自己的身份，虽说血脉相连，但到底他是在侯府长大的，心中还是偏向侯府。

“到时将方齐也带上吧，我好久不见他了。”

末了郁畅又补上一句。

“自然。”方泽谦应下，将手中的东西交了出去：“陛下的心思已经很明朗，但还有少部分废太子党的人一直僵持。”

“尚公，劳烦您去操心了。”郁畅看过方泽谦给的名单后，心中已有成算，便将名单给了尚矛。

方泽谦见他十分信任尚矛，也没多说什么，时间终归是会让人成长的，太子的位置尚且不好当，何况郁畅还是顶着前侯府世子的身份上位的。

他今日来，不是为了其他，只是想看看郁畅的状态如何，毕竟马上要经历的舆论，足以在一个人状态不好的时候将人压垮。

不过瞧着这状态，应对一场舆论足矣！

“方大哥，你不必担忧我，过几日便是你和茉姐姐的好日子，你莫要挂心这些事情。”郁畅念着在青城县的那段日子，对方泽谦的态度自然也十分宽容。

“那我便静待您的好消息。”方泽谦临走前看了一眼尚矛，觉得郁畅这边问题不大。

若是尚矛连这样的小事都处理不干净，那也只能证明他徒有虚名。

至于陛下那边就更不用担心了，在心中念了几十载的人，怎么会不好好护着？

就是自己这个位置，算起来也是托了郁畅的福，才能如此顺利地官至二品。

既然郁畅已经顺利抵达京城，那他也就不再操心。

只是废太子谢思远收到郁畅进京的消息后，抬手就砸了手边喝茶用的茶具。

“贱人生下的贱种！怎么配得上太子之位，父皇是疯癫了吗？”谢思远恨得牙痒痒，却被困在这宫殿之中，毫无办法。

“殿下，您息怒，切莫为了这样的事情生气，他能不能当得上还未可知。”一旁的美妾低声安抚。

“让他们快些行动，我明日便要看到成效！”谢思远掐着美妾的手，脸色阴狠，早已不复先前的儒雅和淡泊。

“妾给您去传话便是，您莫要生气。”美妾从他身边起身，扫过地上摔碎的茶杯时，眼底闪过嘲讽。

还真当自己是当初的太子，不过一条丧家之犬罢了。

美妾迈着轻巧的步子离开，脸上的笑意收敛，站在院子的角落唤来一只黑猫，将手中塞有信件的竹筒挂在黑猫的脖子上，轻轻拍了拍它，让它带着竹筒从狗洞里钻出去。

“若是事情办成，希望尚先生能遵守承诺，我也能出去看看外面的天是什么样子……”美妾看着黑猫离开的方向，眼底是止不住的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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