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茉等人走出路口，看见的是同往日不一样的场景。

能在这条街聚集的都不是住在城中的百姓，大多都是附近乡镇的农户，他们摆摊也不算讲究，只是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将要售卖的货物都堆放在地上，也没有任何修饰可言。

少数几个口齿伶俐的夫人，还能开口吆喝叫卖，大多数人都闭口不言，守在自己的货物旁边，若是有人靠近，他们才开口说几句话。

来这边逛的人不算多，但也算不上少。

有同禾茉他们一般来凑个热闹的，也有想过来捡便宜的，更多的还是过来置办年货的。

禾茉看了一路过去，见到的东西倒也算新奇，北方的许多东西都是她不曾见到过的，早上的榛子她也看见了，甚至比早上吃到的还要大个些。

农户们平日里上山捡了不少，都存着个头圆润饱满的，就等着过年时能有人买些回去，换些钱给家中买些肉吃，一年到头，孩子们也就盼着这一口肉了。

“夫人要买些回去吗？我家的榛子都是孩子们去山上捡的，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饱满！”卖榛子的男人老实巴交，说不出好听的话，只能反复强调榛子的品质。

男人见禾茉不出声，也不敢再说，生怕得罪人。

即便是禾茉今日出门，穿得轻便简洁，衣服的料子也是男人没见过的绸缎，何况她身后还跟着方泽谦，男人自然不敢多说。

“都买了吧，也没多少。”禾茉捏起一颗榛子，确实又大又饱满，且这袋榛子留着平时炒着吃，也是好的，反正不容易坏。

“谢谢夫人！”男人见禾茉发话，脸上的笑意越发浓，弓着腰将榛子捆好，递给黄奇。

晚上回去可算是有交待了，孩子们也能吃上肉！

许是被男人的高兴感染，禾茉接下来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遇见的东西都买了遍，放得久的便多买些，放不久的便意思意思买点回去，这几日吃完便是。

一条街逛的差不多，黄奇和水锦二人的手上都提着不少的东西，这还是黄奇中途跑回去，将东西放了一部分回马车，不然二人早就拎不住了。

一行人来时，马车上坐着还有空余的地方，逛完回去，马车变得拥挤不堪，连禾茉和方泽谦也只能挤在一起坐。

“也不知小齐在书院怎么样？”禾茉看着这些东西，触景生情，想起了去年同方齐等人还在青城县时的场景，“时间过得还真快，转眼又是一年。”

“也不知道小齐今年一个人在那边，能不能习惯……”

“求学自然是会苦一些的。”方泽谦安慰道：“若是不放心，便去封信问一问。”

二人正说着，骆管事便回禀说青城县有信寄过来。

“应当是小齐送了信来，快拿过来看看！”禾茉让骆管事将信拿过来给自己看。

“小齐说夫子夸他文章写得好！”禾茉看着信上的字，眼眶居然有些湿润，一时间竟然不知是激动还是伤感。

“这封是曹大哥的，上面还说小齐个子也长了不少！”禾茉又抽出另外一张信纸，是曹德的信，除去拜年的那些吉祥话之外，也交待了店铺的情况和方齐的日常。

“年后回来，小齐瞧着也应该像个大小伙子了！”

禾茉读完信，心中很是欣慰，有种看着自家孩子长大的感觉，说是长嫂如母，这话倒也不错。

时间过得飞快，鞭炮声在各家各户响起时，年味儿正浓！

“今日手脚都麻利些，虽然咱们府上主子少，但也绝不能因此就怠慢了！”张嫂在厨房训着话。

本来今日的年夜饭禾茉吩咐下来尽量从简，不用弄太多道菜，吃也吃不完，弄完留一些人在外面伺候就行，剩下也去吃个年夜饭，热闹热闹。

但总有人偷懒，处理起食材来很是不用心，大半天下来，干活磨磨唧唧，惹得一向和善的张嫂都发火了。

“主子们和善，体谅你们，但骆管事你们可是见识过的，他罚起人来，可从来不会手软，你们自己掂量掂量，莫要在大好的日子里找晦气！”

张嫂说完，众人果真不敢再偷懒，干活的速度快了不少，还没到中午，该准备的食材都处理好了，只等下锅。

方母上了年纪后，肠胃不好，吃不了太过油腻的食物，桌上一般不放那些荤腥的食物，但今日这样的日子，不让荤腥上桌着实不好，张嫂只能在肉菜上花心思，让原本就油腻的肉菜，也变得稍微清淡些。

府上的下人们忙忙碌碌，禾茉也没闲着，跟着水锦的步骤沐浴、换衣、焚香，一套动作下来，时间也差不多到用饭的时间了。

方泽谦案例来说，今日是要进宫陪着皇帝用膳，在宫中举行大规模的宴会，但今年连续折损两个皇子，皇帝也不想折腾，便让众位大臣们都回自家，各过各的年。

禾茉也乐得轻松，不然依照方泽谦如今的位置，定然要携家眷入场，想到一个晚上都得陪笑，吃也吃不饱，还得提防着那些小人的算计，禾茉已经疲惫了，如今不去正好，在家中吃饭不比去皇宫强！

“爷，您来了。”水锦帮禾茉系好腰带后，看见方泽谦进来，慢慢退回一边。

“衣服可还合身？”方泽谦顺其自然地揽住禾茉的腰，将她拉进自己怀中。

“挺合身的。”禾茉瞥见他身上和自己同色系的衣袍，心中暗笑他小孩子气。

本来新年的衣物，该是禾茉这个女主子操心的，但方泽谦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灵感，非要自己画花样子，硬是让绣坊做了两件相似的衣服，送过来时还不准禾茉看另外一件。

禾茉转身拉开他的手，上下打量着他身上那一套衣服，眼中的惊艳压都压不住。

殊不知她看方泽谦的时候，方泽谦也在看她，且眼中的惊艳和爱慕丝毫不比她的少。

“我怎么感觉你这身衣服，看起来比我的好看些，你莫不是有私心，给自己做得好看了些！”禾茉开玩笑似的调侃他。

“是夫人看为夫顺眼，才偏爱这衣服一些，若是换一个人，恐达不到这个效果。”方泽谦浅笑着回应禾茉，倒让禾茉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脸皮何时变得这般厚了！”禾茉垂眸，嗔怪道：“再耽误下去，娘该等急了！你自己去迟便罢，莫要拉着我一起迟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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