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宋掌柜赶回昌锦庄时，院子里堆着的是成片的尸体。

“你们……你们这些畜生！”宋掌柜指着他们的手指都忍不住发颤。

他原本以为，还在城内，这些就算再嚣张，也不敢动手杀人，自己回来，还能保住一二，却不想，这群畜生居然……

“相比起我们而言，宋掌柜才是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他们都是因你而死的，不是吗？”

领头的袁杰拿着刀，慢慢靠近。

刀上刺眼的鲜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流，满是讽刺。

“如果宋掌柜早早就将我们要的东西交出来，他们怎么会死呢？”

“你们要的东西，绝不可能得到！”宋掌柜看着他们皆身穿东陵军装，心中的痛苦无以言说。

“我东陵国的将士，从来不是这般虐杀百姓之人，尔等不配！不配穿上这身衣服！”宋掌柜说完，抽出一旁士兵的剑，砍向袁杰。

可年老体衰，又有腿疾的他，哪里是袁杰的对手，不过一招，手中的剑便被挑飞出去。

袁杰的剑当即横亘在宋掌柜脖间。

“宋掌柜，我劝你……”袁杰看见宋掌柜的动作，想说的话顿时卡在嗓子里，手中的剑来不及收，眼睁睁地看着剑割破他的喉管。

宋掌柜血流了满身，眼底的决心却丝毫不变，艰难张嘴：

“狗贼，我……可是德阳侯手下的兵……想要兵符……做梦！”

袁杰收回剑，却为时已晚。

倒在血泊中的宋掌柜，早已没了呼吸。

睁着的眼睛里，一片猩红，叫人见了不由地打个冷颤。

……

永城离青城县不算太远，加之墨十一脚程本就比一般人快，仅用一日便将兵符送至方泽谦手上。

方泽谦拿到兵符，并未第一时间查看，反而是先问了当时的情况。

墨十一如实说明，但宋掌柜如何，他不得而知。

恐怕已是凶多吉少……

“将这个给他送过去吧。”

方泽谦对兵符长什么样子，并不好奇，反正今日过后，兵符再好，也不过是一块废铁。

“车马可安排妥当了？”

“安排好了，即刻便可启程。”墨十一恭敬地回话。

“那便安排他早日离开，免得过后五皇子反应过来，他走不了。”

方泽谦的计划，总是快五皇子一步，这便能争取一些时间。

“是，主子。”刚回来的墨十一，又要护送着郁畅匆匆离去。

禾茉倒也不是刻意关注郁畅的去处，她明白郁畅的身份不简单，总不可能一直留在此处，可方齐却有些不舍。

陡然发现郁畅不见时，方齐的情绪颇为低落。

与他而言，郁畅亦师亦友，连离别也不曾，便突然离开。

在七岁的年纪看来，这是难以接受的事情。

“小齐，不是所有的离别都需要道别的，日后你若是能去京城，定然会再见到小畅的。”

“小畅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们作为朋友，不能拖他后腿。”

“我知道了，二婶。”方齐的声音依旧低落，但这其中又掺杂了一些不一样的情绪。

似乎，第一次，他体会到了除去亲情以为的，其他更加在意的东西。

“小公子别难过，这里有封信是郁公子，留给您的。”黄奇将郁畅走之前留下的信，转交给方齐。

这也是郁畅要求的，等他走后，才能交给方齐。

方齐接过信，打开后，里面只有寥寥几句。

但这短短的几句话，依然足够在方齐小小的世界里，留下痕迹。

“二婶，我回房了。”

“嗯。”禾茉没说什么，点头让他回去。

孩子之间的事情，还得是让他们自己解决。

五皇子得知宋掌柜已死的消息时，墨十一早就已经带着郁畅离开，不日便将到达京城。

“人死了，兵符呢？”谢承泽转着手上的玉扳指，漫不经心地问。

“暂时还没有下落，请殿下再给属下一次机会！”袁杰跪在地上，同那日杀人时不屑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此刻的他跪在地上，满脸惶恐。

“呵，再给你一次机会？”谢承泽轻轻拔出袁杰腰间的佩刀，“刀擦得挺干净的，杀人的时候，有想过擦不干净吗？”

“殿下，属下没想……没想过杀他，是他自己撞上来的，属下当时……啊……”

谢承泽抬手，再次举起手中的刀时，上面已然沾满鲜红的血迹。

“我都说了，擦不干净的。”谢承泽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袁杰，随手将刀丢下。

“备马，回京城！”

既然已经知道兵符被拿走，那他也没有继续留在这里的必要。

当晚谢承泽走后，一直围在款冬院的士兵也撤离。

整个款冬院的气氛比起之前，也轻松了不少。

这几日，大家心里都挺害怕的，担心发生不好的事情，本以为会一直围着，没成想突然就撤离了。

张嫂终于能出去买些新鲜的菜，她将连着吃了好几顿的，蔫了吧唧的青菜都扔进泔水桶里。

“可算是能做些新鲜的菜色了，赶紧同我出去买的肉回来，今日给大伙煮个排骨！”

款冬院的下人们不算多，算上韩三他们几个，也才三十几号人，平日里吃饭也是张嫂掌勺。

禾茉待人大方，从来不在吃食方面克扣，故而下人们吃肉是常有的事情，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顿好的。

这也是整个款冬院都十分融洽的一个重要原因。

毕竟活儿少，伙食好，主子人也和善，每月还有工钱拿的地方，谁不喜欢？

张嫂准备好好采购一番，带着厨房的几个帮工要出门，在门口碰见禾茉。

“夫人，您今日可是要出门”

“嗯，我有事出门一趟。”禾茉见张嫂这架势，怕是要出门采购，笑道：“看张嫂今日的排场，晚上我们有口福了。”

“这几日都吃得清汤寡水的，我便想着出去买些东西回来，也好给大伙换换口味。”

“去吧，多买些回来，这几日确实辛苦大家了。”禾茉前几日忙着操心郁畅的事情，虽然没怎么去厨房，但每日端上来的饭菜她也看得出来差距。

自己的饭菜都那般寡淡，其他人可想而知，确实该换换口味。

“诶，好。”张嫂知道禾茉的性格，叫她多买一些，不是客套话，应下得也自然。

禾茉也没同她继续寒暄，她今日还有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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