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廉自从考试结束，便一直跟着家里人待在省城，等着出榜。

武试出成绩的时间比文试稍晚半个月，定在中秋结束后的第一天。

宋廉昨晚担心地睡不着，今日一大早就派了小厮从客栈出发，守在贡院前面。

“廉儿，你也不必太过忧心，依照你的本事，即便排名不能靠前，榜上定然也会有你的名字。”甄丹丹虽这样安慰，可她手心也紧张地出汗。

“娘，若是这次还没上榜，便怪不得我这长相，只能是自己本事不到位。”

宋廉想当武将，想报效国家，几次都死磕武试，这次若是再不过，怕会给他留下极大的打击。

“不会的，我儿可是三岁就跟着为娘在外跑镖局的，怎会过不了这小小一个武试！”

甄丹丹并非普通女子，她出生在民风剽悍奔放的大草原，自小就随着父母亲过游牧生活，居无定所，养成的性子也不似中原女子般温软，倒像是常年行走江湖的女侠。

她认识宋廉的父亲——宋漳后，也一直随着宋漳跑镖局，在镖局里面，她这个镖局夫人比宋漳的威望还重！

“莫不是之前那个什么劳子相看，为难我儿，这武状元，早就是我儿的囊中之物了！”

甄丹丹气得将手中的酒碗扔在桌上，吓得一旁的店小二大气都不敢喘。

“夫人这又是怎么了？一大早就这般大的火气。”宋漳人还在楼上，就听见她满是怒火的声音。

“还不是那个劳子相看制，这哪个将军打仗还看长相啊？不知道的还以为在选秀呢？”

“夫人，莫气！”宋漳在一旁小心地哄着，“若是廉儿选不上，我们就回家去，让他继承我们的镖局，好好干也能过活，不是非得挤进去当官。”

“你说得倒不错。”甄丹丹想想也觉得可行。

她的脾气一向来得快，去得也快，认同宋漳的话后，也没再生气，安静地等着出去看榜的小厮回来。

“今年大伙都压错了，榜首可不是杨将军家的小子，而是另有其人，大伙都没听说过。”

“好似是从青城县过来的，犄角旮旯的地方，今年出的人才可不少。”

“之前秋闱的那个解元是不是也是那个地方的？”

“可不是嘛！怕不是祖坟冒青烟了！”

二人的交谈传到甄丹丹耳朵里，她激动地拦住那两个人，“二位刚刚说武试的榜首是来自青城县？可否告知我是谁啊？”

“好像是……姓周来着。”其中一人回答。

“哦，这样啊，多谢二位。”甄丹丹有些失落，但也仅仅只是那么一瞬间的期待落空。

他们住的客栈离贡院不远，就隔着两条街，走路快的话来回都不要半个时辰。

可他们在客栈里都听见有人讨论今年的榜首了，自家的小厮却还没回来。

宋廉听见榜首姓周后，心中已经猜到是谁。

如果是周志文的话，他也并不感到意外，只是自己……为何还没消息，是又落榜了吗……

又过了一刻钟，还未等到阿聪回来，甄丹丹有些坐不住。

“怎得还不回来？我替廉儿去看看！”

她正走到客栈门口，就看见阿聪满头大汗地跑过来，“夫人！中了！少爷中了！”

“哈哈哈哈！好！”甄丹丹脸上瞬间有了笑意，拍着宋廉的肩道：“不愧是我儿，为娘就说你能上榜！”

“夫人，少爷不止是上榜了，少爷还是这次武试的第二名！”

阿聪之所以来得这般慢，也是被人围着问东问西，毕竟榜首和第二名都是青城县的人，如何能叫人不好奇？

他光是解答那些人的疑惑，就讲得口干舌燥，在人群里被挤着，出都出不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宋廉听见自己上榜时，第一反应是开心，随即又听见自己排在第二，突然就觉得有些不真实。

“是真的，少爷！我看了好几遍，第二名就是少爷的名字！”阿聪生怕宋廉不相信，还强调了一遍。

“我儿有出息了！回去我们就在镖局好好摆上几桌宴席，将你那些叔叔伯伯都请过来，好好热闹热闹！”甄丹丹高兴极了，立马跑到楼上去写信，打算广而告之。

而宋廉这个当事人，在她的衬托下，都显得有些过于冷静了。

可也只有宋廉自己知道，这次能上榜他有多开心。

“阿聪，帮我研磨，我要写信！”宋廉想起方泽谦，迫不及待想要同他分享，“算了，写信不够有诚意，现在备马，我亲自回去同他说！”

“啊？啊！”阿聪被自家少爷的举动搞得哭笑不得，但手下的动作却丝毫不慢，还真的给宋廉牵来一匹马。

“爹，您同娘说一声，我先走一步！”宋廉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宋漳知晓自家儿子的性情随他娘，风风火火，便由着他去。

况且，他要去找的人可是今年的解元，宋漳怎会拦着,多结交些人，对他并无害处。

因着上次去青城县报喜的差队也是杨盟带着的人，故而这次的差事同样还是落在他头上。

上次回来后，他也没刻意瞒着，礼部的人都知道他从方家得了不少好处，心中暗自后悔，但也没办法，谁叫他们一开始都推辞。

这次自然也有人想要抢着去，可报喜的差队讲求的是一个速度，之前杨盟已经去过一次青城县，论对路程的熟悉程度，没人比他更了解。

那些人想去也去不成，耽误时日不说，还显得自己上次的举动太过小家子气。

杨盟和上次一样，也是带着干粮，一路疾驰。

这次熟悉路，较上次而言，还提前一日到达青城县，只是到达时，天色已晚。

晚上报喜多有不便，还是休整一下，明日清早去报喜，大家都欢喜。

他们又这般顾虑，宋廉可没有。

他到青城县时也才正午刚过，骑着马一路往赵家村赶，待赶到方家原来的小院时，看见的是一堆废墟。

他以为方泽谦遭遇不测，脑子“嗡”的一下，心中顿感悲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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