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试比武试先考完，今日天一亮便能离开，大部分考生会在省城住下，等到九月初九放榜那日才离开。

等待的期间不仅可以见识见识省城的风光，也能多结交些人脉，若是结交之人有幸中举，日后一同做官也是同僚。

可方泽谦归心似箭，他不欲多留，因而一早就让黄奇在贡院门前等着，备好车马，方便赶路回青城县。

“咚——咚——”

浑厚悠长的钟声响起，贡院大门打开，大批文试考生蜂拥而出，门口等着的小厮们也翘首期盼，个个伸长脖子找自己的主子。

黄奇个子不高，很快就被淹没在人群之中，按理来说他可能很难快速找到方泽谦，可方泽谦身形纤长，气质出众，站在一众考生之中鹤立鸡群。

他一出来，黄奇便看见了，奈何黄奇被挤在人群里，只能拼命挥手。

“主子！我在这边……诶，你别挤，别挤我……”

方泽谦顺着声音看过去，就见黄奇被夹在三个人中间，只留一只手在外面晃着。

他绕过人群，挑着贡院门口的边缘走，顺便将被夹住的黄奇也拉了出来。

“马车在何处？”

“我停在客栈里了，主子您先回客栈吃点东西，洗个澡咱们再上路。”黄奇接过方泽谦手里的包袱，小步跟着他。

黄奇本想和他说青城县的事情，可见他一脸疲惫，欲言又止。

这事儿也是闹心，还是等主子先休整一下再说吧……

贡院之中没有澡房，这几天方泽谦都只换衣服，没地方洗澡，一身黏腻，洗个澡确实会舒服很多。

换洗完的方泽谦刚刚在饭桌前坐定，门外便传来白文光的声音。

“你们家主子可休整好了？”

“回先生的话，主子应当还在用膳。”

“让先生进来。”方泽谦放下手里的筷子，朝外面吩咐。

“先生请。”黄奇恭敬地迎着白文光进入房间。

白文光一进来就瞥见桌山收拾好的行李，和铺的整整齐齐的床铺，一看便知是不打算久留。

“你先在省城留几日，不要着急回去，过几日殿下要过来，有事情同你商量。”

“好。”方泽谦低声应下，吩咐黄奇将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放进里间。

“你先好好休息，不必担忧太多，青城县那边我帮你看着。”白文光临走前嘱咐了句。

“泽谦谢过先生。”方泽谦目送白文光离开房间后，转头问黄奇：“家里出什么事了？”

他知道先生不是多话的人，这么说一定是在他考试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主子，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挑重点讲！”

“主子，您的兄长赌钱赌输了，打算卖掉小齐主子抵债……”黄奇盯着方泽谦的目光，  越说越小声，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

被方泽谦的目光盯着，他怎么有种是自己要卖掉小齐主子的感觉。

“何时的事情？”方泽谦黑沉沉的眸子闪过一些暴戾，让人有种山雨欲来丰满楼的感觉。

“您……您入贡院那日就开始计划了。”盯着这个凶煞的目光，黄奇简直不敢答话。

“那他准备何时行动？”方泽谦轻抿一口茶，悠悠地问出这句话，让黄奇后背直发凉。

上次在瑶山寨也是这样，轻飘飘的几句话就决定了一个寨子的生死。

“莫约就是今日……张府的人会去找他。”

“让留下的人护好家里的人，至于方泽诲，先关起来，等我回去再说。”

“是。”

这些方泽谦就算不说，黄奇也会这么做，只是碍于做这件事情的人是主子的兄长，算是家事的范畴，黄奇行事才束手束脚了些。

“上次让你找的女婢可找到了？”方泽谦临走前不仅留了人在青城县，更是嘱咐黄奇去找几个练过功夫的女婢，跟在禾茉身边他也放心。

“暂且找到五个，回去就可以带过去给夫人挑，只是……该用什么借口……”黄奇有些苦恼，要给表面上家徒四壁的主子家里送女婢，怎么说好像都不合理。

“不必瞒着，直说是买回来的即可。”方泽谦知道这次的事情过后，禾茉不可能不起疑。

他也没想瞒着她，毕竟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小齐，小齐！”方泽诲趁着天还没亮透，翻入方家后院，敲着方齐房间的窗户。

“爹，你怎么在这里？”方齐揉着眼睛，身上还穿着白色的里衣。

打开窗户看见方泽诲，他一脸疑惑。

“爹上次不是说带你去见夫子吗？今日夫子得空，我这就带你去，快出来。”方泽诲说着伸手去拉方齐。

“爹，天还没亮，夫子会见我吗？”方齐丝毫不怀疑方泽诲，顺着他的手往外走。

“我们坐车去青城县，天就亮了，我们第一批去见夫子，夫子肯定会见我们的。”方泽诲见他走出房间，半拖半拽地拉着他往外走。

“爹，我得告诉二婶，不然她起来没看见我该担心了。”方齐想往禾茉的房间走，却被方泽诲拽住。

“你别怪我，我是送你去过好日子。”方泽诲拿帕子紧紧捂住方齐的口鼻。

他迷药放得足，没过几息，方齐便闭上眼睛，昏迷过去。

方泽诲抱着方齐，同外边接应的人一起将他抬上马车，一路往青城县驶去。

“你留下来保护好夫人，我去追。”墨三按住准备起身的墨十一，冲他摇摇头。

“那你小心些。”墨十一继续蹲在槐花树上看着方家小院。

而墨三则飞身追赶前面的马车，他现在不动他们，只是想看看张景声到底会将人送到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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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今日秋闱都结束了，您还不忘烧香啊？”禾茉在院子里给种下的菜苗浇水，瞧见堂屋里还点着香，顺口问了一嘴。

“前些日子天天烧，今日结束就不烧了，那不就是心不诚吗？可不能这么干，好歹再坚持几日，等泽谦回来再说。”

自从方泽谦去省城后，方母每日早上必做的事情就是个堂屋里供着的那些个，祖宗和神仙们烧香磕头，祈祷他们能保佑方泽谦考试一切顺利。

第一天拜的时候，她也拉着禾茉和方齐一起，说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地祈福，后面坚持下来的人也只有她一个。

禾茉接受了几十年的教育，心里还是比较认可科学的，拜一次两次还行，若是天天拜，也是做不到的，如果方泽谦真的高中，她也是比较偏向于他自身实力的。

“好，您先拜着，我去看看小齐起没起？”方齐的房间正对着后院，为了方便他读书，禾茉特意给他的房间开了个窗户。

往日这个时辰，方齐早就打开窗户，端正地坐在书桌旁读书了。

“今日怎么还没开窗……是睡过了吗？”

禾茉在门口轻唤了一声，没听到回应，又敲了敲门，还是没听见动静，在门口说了句：“小齐，二婶进来了？”

禾茉打开门，里面的床铺叠得整整齐齐，桌上的书也好好地放在角落里，可是人去哪里了？

“娘，小齐早上有说要去哪里吗？”禾茉快步走出房间，心底有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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