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当家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个外出游学的公子哥？至于这么大的反应，谨慎过头了吧……”黄麻子见柴策愤然离开的背影，嘴里忍不住嘀咕。

“你确定打探清楚那人的身份了？”

周瘪子已经许久未曾动手，手头正紧，连去醉香楼的钱都没了，心里也盘算着干票大的，看见柴策离开才敢凑过来打听。

“那倒是没有，不过估计八九不离十，我听见跟在他身边的小厮亲口说的，总不会是假的。”

“既然不确定，那今晚我们便去打探一二。”

“这……大当家刚刚才说不能去招惹……”黄麻子看着他，神情有些犹豫。

“你是傻啊！我们只是去打探情况  ，又不是马上要动手。”周瘪子揽过他的肩，压低声音道：“再说了，他们都住在凌霄阁里，这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几年前，凌霄阁，还是衢州城里面最好、最繁华的客栈，可瑶山寨的土匪们住过后，这凌霄阁的性质就完全变了，转而成为衢州城最大的黑店和情报站点。

可以说，凌霄阁是衢州城里面的第二个瑶山寨。

平日里正常经营，一遇到外地来的商人或者稍显富庶的人家便会暴露本性，轻则散财，重则丧命！

随着瑶山寨的壮大，衢州官府的庇护，这些年凌霄阁也越来越放肆，做事不假遮掩，住在里面的客人，有时半夜还能听见隔壁房间传来的惨叫和求救。

久而久之，这凌霄阁慢慢成为众人口中讳莫如深的存在。

“那……我们晚上下山去试一试。”黄麻子被他劝得心痒痒的，忍不住答应下来。

“这才对嘛！我们下山是帮着大当家的去打探情况的，根本算不得违抗他。”周瘪子借口都想好了，只要他死不承认，谁会怀疑到他头上来。

一个游手好闲、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哥送上门来，傻子才会放过！

客栈内，黄奇打探完消息，偷偷从窗户翻进来。

“公子，果然如您所料，这家客栈从小二到掌柜的，全都有问题。”黄奇将刚刚自己的所见所闻一一道来：

“这家客栈这么大，却只有不到一半的房间在使用，其余的房间看起来好像有好几年没用过，不仅如此，  这会儿明明是饭点，可厨房里面却连灶火都不生，哪里有开店招待客人的自觉？”

“开店本就不做生意，何来待客一说？”方泽谦从进这家店开始，便意识到不对劲儿。

衢州城最好的客栈，连楼梯都久未修缮，一走上去“嘎吱嘎吱”响个不停，店里住着的客人也不见出门，店小二热情的态度更加让人觉得诡异。

他一开口便要住最好的房间，一来是想探探这个客栈的虚实，二来便是想在人前表现出不差钱的样子，看看能钓出哪些牛鬼蛇神。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黄奇见方泽谦气定神闲的样子，忍不住征求他的意见。

“等！”方泽谦弹了弹月白色衣袍上的灰，不紧不慢地拿起桌上的茶壶，给黄奇到上一杯。

“咚咚咚——”

敲门声从房外传来，黄奇猛地起身，准备抽出腿上的刀，却听门外响起白天那个店小二的声音：“客官，可休息了？”

“还未，有何事？”方泽谦仿佛早就料到一般，淡淡回应。

“小的看您夜深还未入睡，给您准备了糕点和茶水，您开开门，我给您送进来。”店小二的影子投射在门前，如鬼魅般随着烛火闪烁。

“不必，我晚上没有吃糕点的习惯，撤下吧！”方泽谦坐在位置上，不动如山，懒懒地拒绝了他。

“为何不让他进来？”

黄奇不解地看着方泽谦，不就是等着他过来吗？为何又给拒绝了？

方泽谦冲黄奇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那……小的便不打扰了，客官早点休息。”店小二转身轻“呸”一声，目光不善地盯着里面那道身影，侧身闪入楼梯口。

“他没吃？”周瘪子看着原封不动送回来的糕点和茶水，皱眉问道：“你们露馅了？”

“他不过是有些警惕心罢了，到时你们给他吹点烟进去不就行了，非得让我上去跑一趟！”店小二将托盘扔在桌上，一脸无所谓。

“他不是还没睡吗？放烟也得等人睡着。”黄麻子抽出腰间的竹管，往里边塞迷魂药边搭腔。

“随便你们要用什么法子，记得事成之后将我的那份给我就成！”店小二临走前不忘回头提醒他们：“同他来的还有一个小厮，就住隔壁房间，你们一会儿不要将他漏了。”

“那我再加点进去。”黄麻子干脆将药包里的东西统统塞进竹管，盖上盖子后，又放回腰间。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的声音从楼下巷子里传出。

黄奇轻手轻脚掐灭烛火，轻靠在门前，屏息听着楼下的动静。

“你确定他睡下了？”周瘪子蹑手蹑脚从楼梯口靠近房门，慢慢抽出腰间的短刀。

“嗯。”

黄麻子点头回应，侧身绕过周瘪子，用火折子点燃手中的竹管，再往窗户上烫上一个不大不小的洞口，慢慢将竹管伸进去。

一股白烟顺着洞口钻进去，没过几秒便蔓延至整个房间。

黄麻子如法炮制，往隔壁的房间也吹进去几口白烟。

一炷香后，二人用黑布蒙上脸，大摇大摆地踢开房门，往里走。

“这小子果然有钱，你看看这身衣服，一看便不便宜，这衣服上的图案莫不是用金丝绣的？”黄麻子一进房间便被晾在衣架上的袍子吸引，借着窗外的光线反复摸着。

黄麻子来瑶山寨的时间不长，不过月余，没见过什么世面，上山前还是只会种地的农民，连丝绸都没见过，乍一看这华美的衣袍自然舍不得放手。

若不是还有周瘪子在场，他都恨不得立马将这身衣服披在自己的身上。

“你看什么衣服，赶紧去找人！先将人解决了再说！”周瘪子见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恨铁不成钢地转身拉住他。

“知道了……”黄麻子嘴上答应着，眼睛却还黏在衣服上。

“啧！蠢货！”

周瘪子敛去眼底的不满与嫌弃，撩开布帘径直往室内走。

脚刚迈进去，他便察觉气氛不对劲，抬眼看过去，茶桌前居然还坐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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