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探头探脑，四处打量就是未见张表身影，明显慌了神。

“母亲出门前还特意嘱咐，哥哥这么大的人了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小丫头语气愤愤，皱鼻叹气：“意欢姐姐，你们先玩着，我去去就来！”

夏云冉见状想开口阻拦，却被夏云蘅拉住，又见姐姐轻轻摇头便不再说话。

“且慢！张嫱妹妹请留步！”

傅诗云上前笑道：“张嫱妹妹与哥哥兄妹情深，当真让人羡慕，虽说这并未分席，但到底男女宾客都是各自再一起的，妹妹看是不是？”

张嫱年纪比其他几位小上许多，个头也矮了一些，她朝背后看去，见果然如傅诗云所说一般。

那与张表毫无二致小圆脸上一双丹凤眼转了转，仰头打量着眼前那位安平县主，忽而笑着挽起傅诗云胳膊：“我那个不靠谱的哥哥要有像安平县主您一样体贴的夫人便好了！恕嫱儿说句僭越的话，县主心中可有心仪的儿郎？”

傅诗云一愣，脸腾地红了，便是那些个专门说媒的婆子也不曾问得这般直白。

张嫱见状又笑问：“县主若没有心仪之人，可否考虑考虑我哥哥？虽说他长得不似皇长孙般俊朗，但人是个痴心的。”

“去去去！嫱儿你小小年纪瞎说什么呐？咱们县主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有什么心仪的儿郎？”元意欢随手往张嫱手中塞了个金搓刀：“诸位别只顾着聊天了，快些挖菜罢，听说皇爷爷可拿了好东西做头彩呐！”

夏家两位姑娘并姜可、张嫱都福身称是，各自拿了金搓刀挖菜，元意欢把傅诗云肩上一搂，神神秘秘道：“我先前就瞧见那张表往你来时的方向去了，你二人之间该不会真有些什么罢？”

“你这丫头胡说些什么呐！”傅诗云脸已烫得厉害，还是强装镇定：“我不过是去更衣，回来路上遇见世子殿下，便一道回来了。”

元意欢扁扁嘴，不置可否，虽是亲眼看见傅诗云与叔父一道回来，但她这般反映一定有什么猫腻！

忽一声惊锣响，御花园霎时安静下来，苏公公高声道：“挑菜宴开始，请诸位进殿。”

元意欢牵起傅诗云的随手，又夺过她手中金搓刀，连同自己那个一并扔进内侍手捧漆盘上，径直朝大殿跑去。

殿中整整齐齐摆放着两列桌子，左边桌子上皆是木斛盛的新鲜野菜，右边那列不看还好，一看便叫人移不开眼，瑶盘里摆放着玉杯、金器、北珠、篦环、翠珠、领抹是之为上赏，又见漆盘中摆放银铤、酒器、冠镯、翠花、缎帛、龙涎香、御扇、笔墨、官窑、定器之类为次赏。

饶是见惯这些金银奇珍的三公主也忍不住咂摸咂摸嘴：“哎！想来今日父亲心情甚好啊！”

她走至右侧桌子最前方，随手从琢盘盛着的漆木匣子中取出那硕大水晶球，用手掌拖着对着阳光看了又看。

“啧啧，这般大小又晶莹剔透的我还是头一回见，也不知是真是假。”

“想知晓这水晶球真假又有何难？堂姐写两个字一试便知。”

“哦？堂弟你竟有法子？”三公主摆摆手，便有内侍递上纸笔，她接过写了个“楷”和“慧”子。

“母亲是选了我与妹妹的名字吗？”

裴楷今年刚满十岁，一直牵着裴韫慧的手安安静静站于三公主身侧。

三公主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看看你们叔父如何辨别这水晶球的真假罢！”

元煦川当下以折扇指点水晶球：“便是再简单不过了，只要将字迹放于水晶球之后，若字体缩小就是真的。”

内侍依令行事，殿中众人目光也都看向那水晶球。

“母亲！字缩小了！”裴楷手指水晶球笑着跳起来。

三公主扬眉：“是了，我们元家的东西又怎会有假的？”

元帝登基这些年，广施仁政又轻徭薄税，后宫更是干净得底朝天了，便是连宫墙上琉璃瓦坏了都不舍得让人去修，这样好的东西想来都是从庆帝宝库里寻出来的。

“叔父，那若水晶球是假的又当如何？”

“若是假的那字不仅会变大还会倒过来呐！”元煦川笑着摸摸裴韫慧脑袋。

裴韫慧只五六岁的年纪，仰头看向元煦川恭敬一礼：“韫慧谢叔父教诲！”

元煦川朗声大笑：“无妨！无妨！”

“你们表叔向来见多识广，日后你们有想问的便问，无需顾忌。”

元煦川拱手：“堂姐抬举了，如煦川知晓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裴韫慧一直若有所思，听到这话便不客气，当下就开口：“叔父，那您可知为何会有此般分别？”

“那是自然！”

元煦川以折扇拍掌，刚想回答却突然顿了顿：“嘶……啧啧啧……”

忽他朗声大笑：“哎呀呀！这原是我在一本古籍上所见，没成想只记得方法，却忘了道理，当真是羞愧啊！”

“哼！”

忽而安静大殿之上传出声冷哼，元帝背手睨了眼元煦川：“两个小的可不要去学你们叔父，读书切不可囫囵吞枣，不可一知半解，不可只是知其大意！可记住了？”

裴楷并裴韫慧忙跪倒在地，恭敬一拜：“多谢皇爷爷赐教！”

元帝点头，大步跨上龙椅，拂袖甩手：“让诸位久等了，挑菜宴开始罢！”

一时间乐声奏起，皇后周氏轻拽元帝手臂，缓缓摇头，元帝方长叹一声，携周氏之手率先走至左侧桌前，周氏看向眼前木斛中那与菊花叶子有些想像绿叶笑道：“是谁放的？第一个就这般难猜？”

元帝嗔笑：“这世上还有你不认识的？快别装了，孩子们都看着呐！”

元帝夫妻向来情深，殿中众人听到这话也都不住摇头直笑。

周氏笑睨元帝眼缓缓开口：“这颗是茵陈蒿。”

身旁太监忙搬开木斛，抽出小卷，解开红丝，朗声道：“茵陈！”

殿中众人掌声雷动，都在为皇后喝彩，元帝龙颜大悦，捋须直笑：“来人，将那水晶球拿来。”

他亲手捧起水晶球到周氏面前：“皇后见多识广，朕佩服至极！”

一直站在人群之后伸着头看热闹的田佑家撇嘴：“陛下这是作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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