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话几乎是被喊出口的，宋从安回头，小孩此刻正紧闭双眼，大口大口喘着气。

宋从安向张婶子点点头，走到那小孩面前蹲下：“小伙子，你知道哪里有卖狗的吗？”

那小孩深吸一口气：“大姐姐买狗是回家养着吗？”

“是啊！我店中有院子，需要一条能看家护院的狗儿！”

小孩眼睛一亮拽起宋从安衣袖就往前跑：“那姐姐你快随我来！”

张婶子被小孩唬了一跳，也跟在二人身后边跑边喊：“哎哎哎！你们跑慢些！宋掌柜！”

那小孩拉着宋从安连穿两进寺门，几乎快要到上回僧人休息的禅房处可。

“小伙子，这哪里有卖狗儿的？”宋从安气喘吁吁问道。

只见那小孩呆呆目视前方，眼泪几乎顷刻间就夺眶而出，他颤颤巍巍抬手：“在哪儿！”

宋从安满脸疑惑，顺着小孩指得方向看去，那处是护国寺的后门，有个穿着与他一般只年纪稍大些的女孩儿坐在寺门边，身边搁着个不大点儿篮子，篮子上方用粗布盖上，小姑娘怀中还紧紧抱着一只小黄狗，而那小姑娘跟前还站着个油光满面的红脸胖老头。

“哎哎哎！你这丫头不给看看我怎知好与不好？哪有收了钱不让看货的道理？快给我！”

胖老头抬手就将小姑娘手中黄狗拎起，一边拈髯点头，一边啧啧称奇：“别看你这丫头磕碜得紧，这小狗崽养得倒不错！”

小姑娘没接话，低着头只不住用眼神去瞄老头手中的小黄狗。

小黄狗哼哼唧唧几声，一双黑黢黢眼睛好奇地观察着周围一切。

“你这篮子中还有几只？都一道卖我罢！”

小姑娘猛然抬头，看看小黄狗又看看地上篮子：“不……不卖了！”

“唉~就这么大点儿的最好！你再带回家养几日这肉就不嫩了！快！给我看看！”胖老头蹲下就去掀篮子上粗布。

小姑娘快跑两步挡在篮子前：“老伯伯，我们方才说好的，只卖一只，剩下的我不卖！”

可那胖老头却直接抬手将小姑娘推开。

小男孩拽了拽宋从安衣角，眼泪啪嗒就掉下来，宋从安轻叹走上前：“这位大爷，小姑娘说了不卖，您怎能强逼她？”

“你又是何人？也来多管闲事？”胖老头抬头，见眼前站着个天仙似的人物，眼睛猛然一亮，满面油光霎时堆上淫笑：“哎呀呀！这是哪儿来的娇俏小娘子啊？”

宋从安侧身并不看他，一张脸凛若冰霜：“既卖家不愿卖，你便不能逼迫她！”

胖老头拈髯奸笑：“嘿嘿！姑娘年纪小不懂这狗肉鲜美滋味，俗语云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前朝宫廷佳肴叫做''八珍''这其中一珍“肝膋”就是用狗肝制成，姑娘想不想尝尝看？”

胖老头上前作势去揽宋从安肩膀，却被她闪身躲开，胖老头不怒反笑：“只要姑娘跟我回家，我保管你今晚快乐赛神仙！”

“啊呸！”宋从安朝他啐了口痰：“你也不看看这是哪儿？佛门清净地岂容你欺小逞凶？”

那胖老头原本见面前突然出现个娇滴滴的小娘子，肌肤莹润、美目流盼、桃腮粉唇、一时心神荡漾，淫词秽语脱口而出，谁想到竟是个言辞犀利不好惹的，被宋从安唬了一跳，堪堪向后退了几步，总算是清醒了几分。

他讪讪撇嘴看向被宋从安扶起的小姑娘厉声大喝：“丫头，你这狗儿到底是卖还是不卖？本大爷丑话说在前面，单一只我可不买！”

“我们方才不是说好的，只卖这一只。你是大人为何说话不算话？”

胖老头扬眉冷笑：“本大爷何时说过？你且找人证过来！”

宋从安叹气：“你来之前他们已将狗儿卖我了，我刚取了银子回来！”说罢当着胖老头的面取了一两银子放在小姑娘手中。

胖老头咬牙切齿，到手的鸭子竟也能飞了，可宋从安出售阔绰便拂袖而去。

小姑娘警惕看向宋从安，小心翼翼将手中银子还给她：“谢姐姐出手相救，这银子我不能收。”

“姐我问过了，这位大姐姐是真要买狗看家！不会将啊大它们吃掉的！”

小姑娘抬眸，眼神满是希望：“大姐姐当真？”

“呵呵！当真！当真！”

她快走两步将篮子提到宋从安面前，小心翼翼解开盖布，那里头约么是三只还未睁眼的狗崽子。

宋从安原本只想买条能看家护院的猎犬，可眼前除了那只小黄狗看起来四五个月的样子，余下的……

“看家护院？那小姑娘怀里的本就是食犬，这种狗就是给人吃的，用它来看家护院，怕是连家底都要被偷干净哦！小娘子我劝你可想清楚啊！”

那胖老头不知怎的竟又折回来，虎视眈眈看着那几只狗崽子，两眼放光。

“宋掌柜！宋掌柜！哎呦！你可叫我好找！”

张婶子火急火燎跑到宋从安跟前，牵起她的手：“你怎么跟两个野孩子跑到这儿来了？”

大娘！我们不是……野孩子。”

小姑娘眼神怯怯望着眼前几人。

“张掌柜，这两个孩子的确住在护国寺附近，只要瓦市开放就会过来。”了空双手合十向宋、张二人施礼：“阿弥陀佛。”又笑着于两个孩子招手：“四丫、五儿，你们可找到买狗之人了？”

四丫开心地指着宋从安：“就是这位大姐姐，她给了我们这么多银子，还保证不会将它们吃了！”

张婶子闻言颇为震惊地看着眼前那蓝嗷嗷待哺的小家伙：“宋掌柜，这可是食犬啊！”

“食犬就食犬，只要是狗会叫就行！”宋从安实在不想两个孩子失望，更不想几条生命去满足他人口欲，只能尴尬应下。

“哎呦！宋掌柜您不知这食犬本是用来祭祀的，后头祭祀不用了便没人专门去养这种狗儿了，之所以叫食犬就是因为它不会看家也不会打猎，但肉质鲜美极易养肥，现在有不少图新鲜的会专门寻来去吃。”张婶子忙拍拍宋从安：“我知道你是好心，但事关性命安危还是去寻一只吠犬来罢！”

“大娘！不是这样的，我家啊大妈妈最会看家了，见到生人就叫，一点儿都不比那吠犬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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