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关于失去与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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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手臂缓缓垂下,悄无声息。
大雨像抽打鞭子哗哗啦啦,天地被笼罩在朦胧中,一切都失去了颜色,雨水冲刷地人心凉凉的。
卿玉晓眼泪再也忍不住,喷涌而下,雨水顺着面颊流不尽,胸腔里燃起的没有边际的疼痛的火焰,像是从心脏延伸而出的铁钩。
掌心温度渐渐减去,冷疼了卿玉晓的心。
所有的一切在雨雾中朦胧起来,那些快乐而美好的回忆像一把锯子,来来回回从心到身拉锯过,血肉模糊。
卿玉晓漠然地收回目光,眼睁睁地看着手下的身躯爆裂,漫天下起大雪。
眉心火印红似血,身后萦绕着雾气般的光波,卿玉晓面色平静,雨水洗尽了她脸上的胭脂,露出苍白。
她双瞳似燃烧着火焰,拿起一旁的神魔剑站起来,她安静地往前走,剑尖在地面划出长长的痕迹。
她停住,对着不远处那个红色身影,掌心燃烧起三朵红色火莲,催生出强大气焰,神魔剑被有力地掷过去。
空气被划破的声音刺得耳朵生疼,只见那剑在空气中,犹如被谁推进着,直直对着不远处的石柱插了过去,一声巨响,那剑竟然生生贯穿了整个石柱!
“哧啦”是罗帛撕裂的刺耳声,她那一身盛世婚装竟然被内力震了个粉碎,一头青丝飞扬,凤冠残破地散了一地。
容无阙心里猛地像被割了一刀,他只是死死地看着那个背影,脑袋中记忆像碎片一样,撕扯着大脑,那背影似曾相识,又那么遥不可及。
卿玉晓着了一身黑衣,在雨中背向他像远处走去,脊背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孤独而壮烈,碎裂的嫁衣在她身后飞扬,似谁的血泪,又像谁的祭奠。
那个背影让人觉得,有什么正在新生,又有什么正在死去,她仿佛要那样走入地狱,燃烧地狱,毁灭天地。
魅音眼睁睁见哥哥魂飞魄散,起身准备追卿玉晓,被容无阙结印困在原地,他怒吼一声:“重楼无阙!”
容无阙蹙眉,见那个身影飞速消失,急忙掠了过去。
……
南疆某山谷。
下过一场雨,空气清新而寒冷,丛林深处的树叶上囤了许多积水,有风轻轻摇动,雨水便顺着尖尖的叶间滑下。
一棵古树下面,卿玉晓置琴,静静地靠着树躯干坐着,一头乌丝沾了水珠,肆意地洒落身旁。
靳越抄着双臂靠在亭柱上看她,看了一会儿,卿玉晓阖上了眼睛,抚动手指,飘渺空灵的乐声从古琴中传来。
琴音飘渺,时近时远,仿佛能净化人的灵魂,又仿佛能锁住人的心魔,只是这琴声太孤独。
从那日,她骤然在怒痛下恢复武功,从城楼上离开,便用梧桐做了一把琴。这一个月来,她每日都会来这个地方抚琴,风雨不改。
侵入脖颈间的凉意没了,卿玉晓睁开眼睛,看着头顶上方的油纸伞。
“起风了。”持伞的人淡淡开口。
卿玉晓抱琴站了起来,往回走。
靳越没有再做声,随着她的步子走。
山中下了多日的雨,终于露出了点阳光。
卿玉晓推开窗,看着那西边天际薄薄的红霞,隔着起伏的山脉和树林,从窗外看不见落下的夕阳,只有红色的余辉晕染在天空中,温暖苍凉。
不知道谁家的窗口飘出了饭香,卿玉晓才惊觉自己饿了,于是走下楼。
看着周边的一切,真的是一个世外桃源,老翁垂钓,孩童打闹,妇人临水攀谈,采药的少男少女们在对山歌……
那日她一路奔走,到了南疆边山谷,陌生的口音,陌生的风景,以及那久违的陌生的祥和,都让自己原本空寂的心渐渐充盈起来。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
一个月了。
离魅胥死去竟然已经一个多月了,她还记得遇见靳越的那刻。
她站在这个山村,忽然感觉到头顶一阵阴影笼罩了下来,她眉头微皱,抬头望着眼前的马,竟是躲也不躲避也不避,就那么直直挺挺地站着。
眼神轻描淡写地顺着马打量上去——
靳越着黑衣衫,墨发用一块青布条束在脑后,卿玉晓没有追问他为何佯装,每个人都有他的秘密。
“上来吗?”
靳越看着她淡淡开口,手心向上向前伸着。
卿玉晓看着他,抓住他的手,一脚踏着马踏子,借着靳越的一个向上的力量,便稳稳地坐在了马鞍上。
靳越拉紧缰绳,将马调转了头,马鞭一甩,黑马便飞快地向前奔去。耳边只听见呼呼的风声和马蹄的哒哒声,头脑中是一片空白,风割着脸庞,灌满了整个胸膛,两遍进屋飞快地在后退。
卿玉晓张开双臂,闭上了眼睛,这样就是风的感觉,像风一样自由,只有速度和风的声音,奔跑前进,酣畅淋漓,仿佛是要去往天的尽头,地的尽头。
不知道马跑了多远,离村子越来越远了,靳越便解了缰绳马套,让它独自去了。
前面是一个小湖,呈月牙状,这里的夕阳还在山头,圆圆的一个火球,旁边的云似乎被燃烧了,大团大团的织成了云锦。
鲜艳的红铺在水中,半是清澈半是红。
夕阳下,卿玉晓抬起头,看着那天地一色的色彩,满心汹涌的只是苍凉的平静。
当那么一瞬间,直扑眼帘的一片苍红,会让人便突兀地感到生活多么美好,惬意而令人向往。
可那也仅仅只是一瞬。它更像鲜血染出来的颜色,氤氲一片,浓得化不开,像了多少人间罪恶。
这天地还是那样冷漠地看着。
“这里看夕阳最好。”靳越一个大字仰面躺在草地上,眼睛看着道。
卿玉晓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天际的夕阳,像没入海里般,一点点地沉了下去,周围一切蒙上了红纱一样的薄色。
她其实很少看到靳越这样的一面,印象中他一直文文弱弱像是书生,今天才知道他也有这么骁勇不羁的一面。
“夕阳再好,也会被黑夜吞噬。”
卿玉晓看着远方,天色暗得很快,视线范围内,只有一个孤兀的小山头,一片草地随风吹动,她就那样站着,仿佛不曾出过声。
“黑夜之后又是一个黎明。”
靳越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往地上那堆东西走去,那是从马身上卸下来的物品。
“打猎吗?”靳越蹲下来在里面翻了一阵,拿出两把弓箭,两只箭筒,停下动作,看着她问道。
“你会打猎?”她问。
“难道我看着像只会治病救人?”
说完不等卿玉晓回答,已经把弓箭扔了过来,卿玉晓一顿,反射般地伸手接住,看着他,问道:“去哪里?”
靳越指指她前面那个小山头。
“翻过它。”
翻过小山,才看到这一边是一个森林,绵延看不到尽头。
在夜色中,这片森林看不到全貌。
靳越和卿玉晓一前一后走着,今夜月亮没有出来,两个人就这样顺着森林里的间隙前进。
忽听一声响动,卿玉晓向左边看去,靳越已经搭箭拉弓朝着声音处射过去,只听见一声痛苦的哀嚎,有什么物体嘭地滚入了旁边的灌木林。
靳越一笑:“晚餐有肉了。”
卿玉晓几步走上前去,拨开树叶,果然,一只梅花鹿倒在地上,脖子被羽箭射中,汩汩地流着鲜血,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里面满是惊恐。
“得罪了。”
靳越走上前对着小鹿笑着说道,将羽箭拔出,用绢布擦拭干净,又重新放回了箭筒。再提起那头小鹿,装进了随身带来的袋子里。
两人都没有什么打猎的兴致,只想凑合个晚餐,便往回走。
卿玉晓走在后面,不时竖起耳朵听着身后的动静,她总感觉有什么跟着他们。靳越在前面走,那头鹿的血染红了袋子,一路上都是浓重的腥味。
卿玉晓走了一段,感觉到身后不对劲,有什么东西在靠近他们,越来越近了。卿玉晓停住脚步,猛然回头,待看清了跟着他们的东西,心里不禁一阵冷凉——一只通体火红的野狼!裂开一嘴白牙死死地盯着他们,幽绿的眼睛,在黑夜中闪着诡异的光芒。
觉察到身后的卿玉晓没有走了,靳越疑惑地回过头,待他也看清不远处那双幽绿的眼睛,他的心里顿时一震,一头白色的狼!而且还是凶残而力大无比的血狼!
这里怎么会有这畜生。靳越再闻着这浓重的血腥味,不禁明了,这血腥味让自己疏忽了这畜生的气息,这畜生想必也是闻着味道跟来的,自己太大意了。
然而还在自己思忖的时候,眼前那个身影已经对着狼冲了过去,速度快得惊人,那狼可能也没有想到面前的人,那么不怕死,竟然就对着它扑了过来,它狡猾地一个回身,跳了开来。
它睁着闪烁着凶光的眼看着卿玉晓,腥臭的口水一滴一滴滴在地上。
也许是被激怒了,它忽然迅速跳起,想一口咬断卿玉晓的脖子,靳越心里一阵惊慌,来不及多想,猛地将肩上的袋子快速地甩了过来。
可卿玉晓却比他还快了一步,他甚至还没有看清卿玉晓的身手,只看到那头狼向她整个人扑去,听见野狼发出一声惨叫,待他再看清,那狼的脑袋已经被削去了一半,鲜血喷溅而出,洒在地上。
血狼也许是被巨大的疼痛刺激地发狂了,竟然瞪着那一只眼睛,恶狠狠地又向卿玉晓咬去。
“畜生找死!”
卿玉晓眼睛雪亮如刀,没有半分应有的胆怯和软弱。她对着血狼撞去,在迎上它的獠牙的几秒钟,快速地扳住了恶狼的上下颚,用力一撕,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头狼便闷哼一声,软趴趴地倒在了一旁。
死的很惨烈,也很恶心,它周围的土地都被血液浸透了,整个惨不忍睹,不远处,还有血肉模糊的狼头。
果敢利落,凶狠无情,整个战斗过程,短得惊人,所有的一切戛然而止。
靳越看着那个面色平静,一言不发的人,她衣衫染血,面色苍白地站在原地,手上是一柄匕首。
她就那样站着,眼睛赤红,凌乱的头发粘在脸上,还有那尚未干涸的血顺着她的脸颊流下。
靳越看着她,仿佛看到了黑夜里的修罗,沉默半晌,出声:“你似乎不一样了。”
卿玉晓把染血的匕首在草地上擦干净,冷笑:“我应该是什么样?任人宰割?还是肆意被欺骗?”
靳越听出她意有所指,不再回答,递来手帕让她擦手。
卿玉晓也不客气,擦完扔给他。
夜风吹过,似乎这一切都不曾发生过,浓厚的血腥的味道充溢在空气之中,证明着这一切的真实。
“走吧。”
她淡淡开口,绕过他便继续往回走去。
靳越捡起装着死鹿的袋子,跟着她的脚步,他看着那个走在前头黑夜中的背影,那么瘦弱,那个瘦弱的身躯下爆发的力量又那么惊人,让人睁不开眼。
他就一直那样看着她,他觉得她有些东西不一样了,有什么东西正在拔节生长,清晰地仿佛听见了骨骼断开又结合的声音,每一声都是一次死去和新生,她的背影挺拔孤傲,清瘦细小,却又似坚强地能撑开这茫茫天地。
两人重新翻过那座小山,靳越没有说话,卿玉晓也一直沉默着。
夜已经完全黑了,靳越拿出随身的火折子,将它吹亮,举在前面
袋子里的血腥味已经散了很多,借着微凉的火光,可以看见他们的马已经站立着湖边,一直在等着他们回来。
卿玉晓向湖边走去,靳越看着她的背影,举高火折子,给她照亮了路。
卿玉晓意识到了他的动作,心里顿了一下,继续不动声色地向前走。
淡淡的火星随着风摇曳,仿佛随时会被吹灭,可是就是这点小火星,让这夜色温和了不少。
黑的是夜,红的是火,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火光,像是黑暗中最光明的神祗,照在人的脸上,照着前面的路,透过那幽长而漫长的弯曲脉络,直直地照进了人的心里。
卿玉晓走到湖边,蹲了下来,将匕首放进水里,仔细地洗着,她低着头,一言不发,只听见水的声音,半响,她忽然开口:“你看,无论是多么肮脏的血,在这样一个干净的湖水里,便消失不见踪迹。只要容纳它的东西够大,它能溶解的东西便越多,同样,只有足够强大,强大到所有的东西都不会摧毁你,你才不会被欺负,不会失去。”
“那是你的匕首沾的血少,才能够被洗净,倘若沾上的鲜血太多,洗多少次都没用,湖水也毁了。”
靳越举着火折子在她的头顶,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见自己的声音一句句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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