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惊雷劈在她身上，发出巨大的响声，卿玉晓在混沌中昏睡很久，醒来发现自己摔在在=一个陌生又奇怪的地方。

有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问：“小花妖，又来勾引我了？”

男人动作一顿，桃花眼带着几分玩味，他似乎没有心情解释这第十八次砸在他面前的荼蘼花妖。

“啪嗒”打火机一响，火苗往上蹿，他像是不知痛地把指尖伸过去。指尖很快被烧出红印，几秒之后，红印消失，他的皮肤又恢复到最初的苍白。

卿玉晓从地上爬起来，盯着他看了半晌：“容无阙？”

重楼仙尊勾勾唇：“连我成仙前的名字都打听到了？”他忽然喊了句，“小玉。”

卿玉晓下意识地抬头：“干嘛？”

重楼仙尊盯着手背上的白球儿，眉毛扬起：“本尊喊宠物，阿猫阿狗的乱答应什么。”

白球儿的名字叫“小玉”，是北川的守护神兽北狼神，被重楼仙尊收服带上了天宫。

听到重楼仙尊的话，卿玉晓神色有些难以形容。

重楼仙尊懒洋洋地站起身，丢下来几卷轴，没耐心跟她耗着，“仙宫的规矩，一个个都看看。”

一阵黑雾幻化成人，他足尖一点飞上半空，很快接住。

发到卿玉晓面前时，她盯着他看了半晌：“你？你不是容无阙身边那个护卫吗？赤奴，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赤奴将卷轴扔给她，她不敢相信地气笑了：“你眼睛有毛病的？我用得着看，我又不是他下属。”

卿玉晓啪嗒把仙轴扔进旁边的荷花池，吓散一池锦鲤，她去找容无阙问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她和阿驰遇到那个和燕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后，突然就到了这里！

重楼宫殿有几层，卿玉晓上了二楼，走到重楼仙尊喝茶的桌前，靠着桌边，和他保持安全距离。

她渴得要命，见桌上放着一壶晶莹剔透的葡萄汁，管它有毒没毒，先倒着喝一杯。

重楼仙尊把玩着手心的白球儿，眼皮也没抬：“小花妖，赤水湖畔暗恋我，还没死心，贴我腚后头追我？”

卿玉晓倒水的动作停住，抬头：“你照照镜子。”

重楼仙尊见她喝完一口了，笑了一声：“好喝？”

“好喝。”她打了个饱嗝。

转眼那壶葡萄汁到了他手上，他冷笑：“千年的葡萄酒，就被你牛饮了，这是本尊的，想喝自己滚去摘葡萄。”

重楼仙尊，盯着她唇，语气骚包又恶劣：“忘告诉你了，小玉找到了新的睡觉地方，刚从你那茶杯爬出——”

“噗”的一声。

重楼仙尊拿下挡住脸的宽大衣袖，扫了眼上面的水珠，见卿玉晓一副吃了苍蝇的表情，继续火上浇油。

“怎么能这么粗俗呢。”

卿玉晓抹着嘴看向重楼仙尊，眼神比刀子还利。

卿玉晓咬牙：“我要炖了你。”

是先炖重楼仙尊，还是先炖他那只死白球儿，或者把这妖孽跟死白球儿一锅烩了。

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瞧见重楼仙尊浅灰的瞳仁中闪过一抹算计，他忽地站起身，好心地把手背上那只白球儿伸到她鼻尖下：“给你炖——”

那白球儿转眼变成一只恶心的蜥蜴。

“滚、滚滚开啊——”

顿了两秒。

重楼仙尊瞧着跳上椅子，躲避着他手的卿玉晓，又上前一步：“躲什么，都说了给你炖。”他吹了声口哨，蜥蜴跳到了卿玉晓身上。

像是平日亲昵重楼仙尊一样，白球儿变幻的蜥蜴在她胳膊上大摇大摆地爬着，准备爬到她手上讨个乖。

“混蛋啊，把它拿走！”

他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喊我什么？”

“混蛋容无阙！”

卿玉晓向来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眼下也没兴致再跟他耍横，那只蜥蜴都爬到她肩膀上了。

又是一声不怀好意的口哨声。

她红着眼尾盯着他，用尽力气憋了半天，喉咙里还是认输地冒出一句：“容无……”

重楼仙尊听到这两个字，抬起眼皮：“……嗯？”

蜥蜴哧溜爬到她白皙的脖子上。

卿玉晓叫了一声，浑身发抖，她怕得都快疯了，压抑的声一瞬间爆发：“拿走！拿走！容无阙容哥哥！重楼仙尊——”

……

卿玉晓回过头瞪着桌子上，白球儿被关在小笼子里瑟瑟发抖。

重楼仙尊脚尖踢了踢桌角，看她一眼，扯了下嘴角：“还生气呢？”

卿玉晓沉默几秒，似乎是真的气着了，她偏过头，不愿意搭理他。

重楼仙尊：“小花妖，要不，把小玉炖了给你赔罪？”

卿玉晓还没回答，重楼仙尊突然把卿玉晓朝自己怀里一拉，卿玉晓警惕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一转眼，重楼仙尊人已经冲了出去。

“抓住它。”

话语刚落，卿玉晓那点伤心瞬间荡然无存，连忙去看是什么东西。

宫殿门口挂着的风铃响个不停。

卿玉晓听到耳朵里传来的声音，她马上提醒重楼仙尊：“打烂镜子！”

赤奴抬起头，马上一脚踢碎宫殿针对着的镜子，一缕青灰色的烟雾升腾而起，重楼仙尊左右没找到能捉它的武器。

白球儿挣脱笼子，忽然冲过来，一口咬住那股烟雾，一爪子把它拍在了地上。烟雾止不住地挣扎，渐渐现了原型。

白球儿舔了舔爪子，总算找回了自信：“还没有哪只妖怪能从大爷爪下逃脱。”

卿玉晓总算松了口气，看向地上黑乎乎的一团影子似的玩意，犹豫着问：“你是什么东西？也是被镜子骗来的？”

“它不是骗来的。”重楼仙尊平静地说，“它是来杀人的。”

卿玉晓一顿：“杀谁？”

重楼仙尊笑道：“杀你。”

“我又没得罪它。”

重楼仙尊别开视线，转而去打量地上那团虚体，面上情绪很淡：“谁叫这里你最弱，欺软怕硬懂不懂。”

似乎觉得这个解释合理，卿玉晓咬咬牙冷哼一声，蹲下身扫视着地上的影子：“喂，是这样吗？”

重楼仙尊悠闲地吹了声口哨，卿玉晓一抬头就看到那只白球儿，它扑棱着小翅膀飞到重楼仙尊手背上，卿玉晓猛地站起来，绷着脸后退了几步。

卿玉晓恨恨道：“它怎么跑出来了。”

重楼仙尊垂下眼睑，唇角往上勾，觉得好笑：“它能把自己关进笼子，还不能自个出来了。”

卿玉晓抿起唇，一声不吭，只想自闭。

重楼仙尊手一挥：“去，咬它。”

白球儿落在那团影子上，露出锋利的牙齿，一口还没咬下去，影子连忙开了口：“别别别，我说——”

重楼仙尊在一旁打趣：“这就怂了，没意思。”

赤奴拿出一根红线，几下就将影子给捆了，守着大门口防止它溜走。

重楼仙尊坐在距离影子两米远的椅子上，旁边守着一脸好奇的卿玉晓。他目光在影子身上打量着，眼里带着点意味深长，懒洋洋地道：“说吧。”

影子很乖地问：“说什么？”

卿玉晓很有默契地压低声音怒道：“名字性别年龄物种，家里几口人，来这里不是想杀人？”

“哦。”这影子看起来脑子不太灵光，思考了一番，猛地一下跪下来，立刻喊，“求求你们帮帮我。”

好像有点不对劲。

重楼仙尊不是说，它是来杀人的吗？有这么怂的杀手吗？

也许是头遭碰到不怕它的，影子调整了下情绪，开始絮叨：“我是一缕魂，生前、生前是个生意人。”

卿玉晓：“那你怎么死的？”

魂有些尴尬地回答：“被枭首的。”

这回不用卿玉晓提点了，魂诚实地交代：“我知道我死得不光彩，但那不是我干的，是我的影子霸占了我的身体，到处为非作歹，它杀了人就跑了，让我给它背黑锅偿命……”

重楼仙尊悠悠地问：“你怎么不去投胎？怎么混上来的。”

一缕魂周身黑气蔓延，声音瞬间变得阴冷：“我死不瞑目。”

“地狱使者到处抓我，我没地方藏就藏到镜子里。”说到这，它抬头看向重楼仙尊，虚白的眼中有着怨气，“一直也相安无事，哪成想今天突然到了这里，还被你们捉了……”

“时光镜是本尊宫殿后门，方便本尊去三界的，什么捉了。”重楼仙尊说话的语气似乎冷了些，“你从镜子跑出来那一刻，不像是要逃跑的，害了几条命，老实点。”

“冤枉。”魂强装冷静，小声解释，“我就是看她长得漂亮，想凑近点瞧瞧。”

卿玉晓顿了下，侧头扫了魂一眼：“还有这事？是不是想对我图谋不轨。”

“没有。”魂吓了一跳，忍不住说，“我都是一只鬼了，我能怎么你啊，我有这心也没这能力啊。”

卿玉晓：“那就是承认了！”

“别闹。”重楼仙尊看了卿玉晓一眼，卿玉晓敛了敛唇角，冷哼一声把头偏向一旁，他笑了下，看向魂时表情又倏地严肃。

重楼仙尊：“那个影子杀手呢？”

“还在外面作恶。”

“怎么才能找到它。”

魂语气这才有了变化，磨磨蹭蹭地回答：“……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重楼仙尊说，“它是你影子你不知道？”

“我要是知道我还会死吗？它杀了人，还把我的名字留在现场，一门心思要我死。”

“看来是个棘手的活儿……”重楼仙尊冷笑，“帮你，你能给本尊什么，这可是天宫，找本尊办事要收钱的。”

淡魂：“我没钱。”

卿玉晓眉心跳了跳：“没钱你还敢来。”

魂脚下的地板都在发颤，似乎很生气：“是我来的吗？我躲这儿被你们逮住了，不是我来的，是被你们捉到手的，现场捉的！”

重楼仙尊笑了：“赤奴，给它松绑。”

语气像送朋友一样。

“走吧，保证没人留你。”

魂犹豫地说：“我是没钱，但只要你们把它抓了，作为交换，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

重楼仙尊丝毫不为所动：“谁稀罕，送客。”

“重楼仙尊，你不是青云仙尊的徒弟吗？鼎鼎有名的战神就带出你这样的徒弟？真是让人笑掉大牙。”

重楼仙尊来了兴趣：“认识我师父？”

“废话。”白球儿似是不经意地补充，“战神那么有名，三界没有人不知道的，他认识有什么奇怪的。”

重楼仙尊敷衍般地“哦”了一声。

见重楼仙尊完全没要帮忙的意思，淡魂终于使出了绝招，它在空中一搅腾，忽然变出了一粒沉香珠：“你得帮我。”

重楼仙尊下意识地看过去，愣了一下，然后收回视线，气笑了：“还有这个，是不是老头叫你来的。”

淡魂：“他说他只管人间事，妖魔鬼怪的事，找你。”

“老头欠你什么了。”

“我生前请他喝过一顿酒，他喝醉了，给了我一粒珠子，只说生前死后，有事可凭珠子找重楼仙尊。”

一顿酒钱，就把徒弟给卖了。

真是个好师父。

重楼仙尊手一伸：“拿来。”

沉香珠从空中飞过，重楼仙尊接在手里，目光在上面转了一圈。

是师父的没错。

十八粒沉香珠，十八桩考验，从重楼仙尊十五岁开始，青云仙尊就用这珠子为信物，一直指引他做事。

事情完成，可销毁珠子。

“行了，事给你办，老实待在这里，别给本尊出去惹事。”

这声音吓得魂瑟缩了下，它抬起头看了重楼仙尊两秒，小心翼翼地提要求：“我饿了……”

重楼仙尊：“要吃人？”

“不用吃。”魂说，“我闻气味就饱了。”

随后，重楼仙尊开了口：“这好办。”他转头，冲在转悠的卿玉晓勾了勾手指头，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过来。”

卿玉晓凉凉道：“你没腿吗？”

重楼仙尊抬头看了她一眼，像是不想跟她计较，很快拿出一片金叶子，递到卿玉晓面前，话里含着笑：“去，到广寒宫月儿仙女那儿，帮重楼哥哥买点好吃的。”

卿玉晓皮笑肉不笑地：“你没手？”

重楼仙尊仍在笑：“乖，请大家吃个饭。”

听到这，卿玉晓眼珠子一转，立刻拿过金叶子答应：“好啊，随便我买是吗？大家肯定很饿吧？”

“你要饿的话。”重楼仙尊笑了下，语气悠悠，“本尊大方点，本尊那份送给你吃了。”

在青川，我也没见你大方过。

卿玉晓在心里嘀咕着，想了想，目光投向其他人，理所当然地吆喝：“你们老大请客了，都想吃什么，挨个报数。”

没一人回应她。

魂忍了半天脱口而出：“我要一只烤鸡。”

卿玉晓忍了忍：“你闻个味儿还这么多事。”

“鬼也有喜欢闻的”

卿玉晓调整了下情绪，回头应道：“行，烤鸡。”她这么些年什么事没见过，都是死过一次，到过地府和天界的人了，何必跟一只鬼计较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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