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看见我家梁旗没有？”

这是梁红军好久以来第一次到村里找儿子，只因家里的外甥来了，想找儿子做事。

到田里去看晚稻收成前，儿子还在屋里拿着纸笔写写画画着什么，他就打了个转，回来人又没见人影了。

被问到的人是铁香婶，她刚好在院前的小菜地里捣鼓着，闻言直起身子指了指村口的方向回话，“红军，你找梁旗啊？我好像看见他载着陶医生出去了。”

“谁？！”

梁红军猛地上前一步，激动的差点撞到铁香婶家的篱笆围墙。

铁香婶给他吓了一跳，愣愣的回，“陶医生啊，他们俩出去了，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

梁红军抗拒又生气，阴沉着脸的往卫生室方向走了几步又倒回来，“嫂子，是不是那女的找上我家梁旗的？！”

铁香婶瞅着男人的表情有点回过味来了，她将手上的泥在裤腿上擦了擦，走过来几步不确定的问，“红军，你不会是还不知道吧？”

“知，知道什么？”

梁红军没由来的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好的预感以极强烈的方式钻进脑海。

“你家梁旗跟陶医生在处对象呢，两人都处好一段时间了。”

铁香婶的话震的梁红军脑袋一抽一抽的疼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也不知道外甥是什么时候走的，只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在屋门口坐了大半天。

“梁旗，这是去哪了？大袋小袋的。”

“去了趟镇里，婶。”

梁旗跟隔壁婶子打完招呼进院，一抬眼就看见他爸黑如锅底，隐忍着怒火的脸。

“这是怎么了？稻子被鸟嚯嚯了？”

晚稻最怕的就是从北方飞到南方来过冬的鸟儿，成群结队的扎进稻田里嚯嚯稻子。

“你，跟我进来！”

梁父保持着最后一丁点儿理智，转身回了屋。

梁旗不明就里的挠了下头，拎着东西跟了进去。

刚进门，他爸照着他的腿就狠狠来了一脚，硬生生给他单脚踹跪了地，还恨恨骂道，“跪下！”

梁旗的好心情瞬间像洗衣服那个泡沫一般，风一吹，水一浇就没了踪迹，他咬着牙，面无表情的抬头，“到底什么事！”

“你说什么事！”

梁父简直就是咆哮出声，整个人气的浑身都在发抖！

儿子好不容易出息了，他以为，他以为自己马上就可以松手了，不求享福，至少想走的时候，能安心的走。

可现在，有人竟然告诉他，他儿子跟那个女人在处对象！

这是要他现在就死嘛！

梁旗沉着脸，定定地看着怒不可遏的男人，“我到底做什么了？”明明早上的时候还好好的！

他这边也刚谈下两套房子，明天就准备出门做事了！

“你问我，你还问我？！”梁父手指着他，脸上的青筋暴起，梁旗拧眉，刚要想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他爸的手忽然指向了墙上他妈的遗照，歇斯底里的吼起来，“梁旗，你对得起你妈，对得起你妹妹嘛！你怎么敢，怎么敢和她在一起！她害死了你妈啊！”

她，不言而喻会是谁，也只能是谁。

梁旗耳朵被吼的嗡嗡响，可背却挺得直直的，他收回视线看向遗照里微笑着的女人，抿了抿唇，一字一句笃定发声，“爸，我没有对不起妈和巧妹，陶姜也没有！她为了救妈和巧妹已经尽力了，我不怪她！也不能怪她！”

“你放屁！”

梁父气的上前又是一脚，梁旗被踹翻在地，可他很快爬起来跪好，背依旧挺得直直的，看向他爸的眼神也异常坚定，“如果妈和巧妹知道，她们也不会怪她的。生死有命，陶姜尽力做了她该做的，就没错！”

“你胡说！”

梁父脚又抬起来，可见儿子不躲不闪，怎么也下不去了，最后他气的掀翻了面前不远的桌子，怒目切齿指着儿子说，“反正我不同意，梁旗，只要我还是你爸，我就不同意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你趁早给我断干净！”

梁旗冷着脸，死死的盯着他爸拒绝，“不可能！我喜欢陶姜，我要跟她在一起！就算你不同意，我也还是要跟她在一起！~”

“如果你接受，我会和她一起好好孝敬你，给你养老送终，如果你不”

话到这里，梁父又气的冲过来踹他，这次踹的是胸口，没有躲避的梁旗被踹出了老远，后背硬生生撞到了大门上。

很疼，前后后面都疼，可梁旗只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梁父也气得胸口都疼了，一手捂着，一手哆哆嗦嗦指着他，想再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过，也没得说了，这么大的动静，隔壁在家的叔伯婶子们听到后，纷纷冲了进来。

“这是干什么！诶呦，红军，你打人家梁旗做什么呀！”

一群人一半一半，要么挡在蜷缩在地上的梁旗跟前，要么挡在梁父跟前，七嘴八舌的责怪起来，“你有话不能好好跟孩子说嘛！他都这么大了，你打他干什么！”

“就是啊！看把孩子给打的！”

“梁旗啊，你怎么样了？快给叔看看，你爸打你哪了？”

梁旗不想的，可他浑身疼，根本挡不住长年累月干活的叔伯们的力道，三两下就制住他挣扎的手把短袖衬衣给捞了起来。

胸口登时青了一大块，后背也被门擦伤，几人看着，心都抽了。

“哎呦！看把孩子给打的！梁红军，你真是能耐了啊！”一年长的伯母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冲到梁红军跟前就责骂起来，“他是你儿子还是你仇人啊！他再做错事，你也不能这样打他啊！”

梁红军看到伤，心里才开始后怕，可他也还气着，梗着脖子反驳，“是他要气死我！他要气死我！”

“他怎么气你了啊！怎么气你了！”伯母是真心疼孩子，往日人家都嫌梁旗当痞子，可她却是清楚梁旗为何会变成那样！

“他以前不懂事的时候，你也没这样，现在他改好了，上进了，努力挣钱养你了，你怎么还这样了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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