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料？”

梁父一头雾水，“盖房子不就是那些东西，村里山里哪里没有？”

“...爸，你觉得我搞这个行当是为了盖这种破房子嘛？”梁旗头大的指了指身后的土墙瓦房。

难道不是？

梁父才发现自己压根不了解儿子。

梁旗垫了肚子，第二碗就不急了，起身回屋一趟，将包里的图纸拿出来。

“这是我现在盖的这套，你看看。”

还有图？

梁父忍不住诧异，接过图纸时，大气都不敢出，不自觉就紧张了。

仍旧是简笔图，但是一眼看去，什么都清清楚楚。

他不禁想起偶尔撞见儿子在看书，心沉了沉。

一手拿着图纸，一手端起碗，他焖掉了最后一口酒后，开始叹气。

“梁旗，爸好像有点后悔了。”

当初，他不该为了给老大读书，让老二梁旗放弃学业的。

老大还是个没福气的，去镇上读了不到一年初中就染了伤寒，回来连治的机会都没给他，就没了。

等他再想起要补偿二儿子时，梁旗已经成了村里的混混。

梁旗看看他又看看他手里捏的紧紧的图纸，一脸平和，“悔不悔的都过去了，我现在这样也不错。”

“是这么说咯。”梁父叹着气，还是问，“要不，你再去镇上读个夜校？虽然是晚上上课，但文凭都一样，也能再学点东西。”

“我都22了，爸。不是12。你见过哪个22的还去读书？说出来都让人笑话！”

梁旗就想，就算有必要，他也不能去。

盖房子的事不能停，一停被人抢了先怎么办？

再者，他白天盖房子，晚上上课，那他不是一点回来的时间都没有了，陶姜怎么办？

万一被人欺负，他都不知道的。

“...也不是没有吧。”梁父嘴一张开始忆往昔，“我们以前生产队那会，夜里都到队里上课啊。那个时候别说你，你爷爷、叔爷也都一块上呢。”

“.....”

那现在又不一样！

梁旗脸上全是抗拒，“反正我不去。”

梁父想劝最后还是迫于儿子的不愿将话噎了回去。

吃过饭，梁旗起身要出门，梁父说不上拦，就是有些无奈，“你这才回来，又上哪去？”

“找叔伯聊下房子的事情，这个老板要砌台阶上楼，我得先合计一下。”梁旗头也不回的说。

儿子这么上进他该高兴的，可总还是有点人情方面的顾忌，“人家跟着你刚回来，你好歹也让人休息一下吧。”

“就聊几句，不碍事。等回头开工了，连说话都嫌累。”梁旗说着，无所谓的摆摆手，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梁父管不住他，将桌上剩的饭菜收了个尾后，又把儿子刚换下来的衣服放桶里搓洗起来。

这个臭小子到底有没有谈对象！

连个衣服还要等他这个老子来洗，真是气死人了！

梁旗算不得说谎，出了门就往邓家走。

眼下喊的三个老师傅里，邓叔的手艺和领悟能力是最好的，去找他聊房子的事最合适不过。

邓叔是个闲不住的，这刚挣了钱回来也不歇着，吃过早饭正准备和媳妇儿一起去地里干活，梁旗就上门了。

“梁旗，你来了，快，屋里坐。”

邓叔一开口，他身边的妇人也跟着来了一句，“快进来快进来，婶给你倒茶去。”

“没事，婶子，不麻烦，我跟邓叔聊几句就走，一会还有别的事。”梁旗客气的拒绝。

妇人却是不听他的，着急忙慌的跑进屋找茶叶。

要放以前，梁旗在他们家门口过，她都得退避三舍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惹对方不痛快了，让自家孩子也是能躲着就躲着点的，可现在男人跟着对方挣钱，她讨好都来不及呦。

帮村里人盖房子哪有钱挣？一间屋子都不一定能见到两块钱。

主家送点烟酒、肉啊，都顶天了。

可现在，跟着梁旗，一天就三块，这不男人一回来就把上套房子挣的钱给她了，都没到二十天呢，拿回来了六十！

他们家忙一整年都不一定挣得到这六十呢，够她三个孩子一年上学的学费了都！

邓叔也不觉得自家媳妇儿有什么，笑着请梁旗上屋里坐。

梁旗便不在客气，边走边直接说起了事。

这一聊，大半个小时都过去了，连上的茶水都没喝一口，不过妇人也不好催他们，自顾自的去了院子找事做。

等两人聊的差不多了，她才卡着点进了屋。“梁旗，中午要不在婶子家吃饭吧？你给你邓叔找了这么好一份差事，我们还没谢谢你的。”

“不用婶子，我一会真还有事，饭就不吃了。”梁旗笑着说，“只要开工的时候，邓叔愿意跟着我继续干就行。”

“那一定的！”

妇人都不用男人开口，自己就答了，“你邓叔啊，以后就跟着你干了！你别嫌他做事夹紧就行！”

“那不会的。”

梁旗说完告了别。

妇人不好再留他，拉着男人跟上去送，虽然只有几步的距离。

等人走远了，她嘴巴也难得的没有停下。

邓叔瞅着像变了个人样的媳妇儿，也是好笑，“你以前不是挺怕他的嘛？老担心他会打你家孩子。”

“呸呸呸，都过去了，不许再说！”妇人说着都激动的要去捂男人嘴了。

“没事的。”邓叔安慰她，“梁旗的心一直都不坏，前面只是年纪小，不懂事而已。”

“我懂我懂。”

妇人说着，眼里冒出点点光来，“你说你一个大工二十天都挣六十了，那梁旗是不是挣的更多啊？毕竟这活可是他给找的。”

“你问这个干什么？”虽然自家女人心眼也不坏，但还是怕她想歪。

“我就是想说，梁旗现在改好了，又这么能挣钱，要不要给他介绍个对象啊？”妇人说着还压低了声音，“你看他长的也还可以，我就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呗。”

“你啊，还是别瞎操心了。”邓叔跟着梁旗，还有那几个痞子一起干活，还听得少吗？“人梁旗喜欢的可是村里的陶医生！”

妇人懵了一会就又开了口，“可陶医生摊上了他妈和他妹的命啊，两人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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