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晚上按照您的吩咐，煮好了鸡汤粥，去喊她起来吃饭时，她不在床上！”

“不在床上？那她在哪儿？”王璋愣了，看着刘妈问道。

“娘子她光着脚，站在院子里面的树下，也不知道站了多久，院子里面、屋里漆黑一片，也没有点灯….”

王璋听了不言不语，只凝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刘妈接着说道：“娘子那脚凉的像冰块一般，我赶紧拿热水给泡着搓热了！”

“您这几天是不是又动手了？”刘妈一面说，一面小心翼翼的看着王璋的脸色。

“这话原不该是我一个下人说的，只是，我伺候您也有这十好几年了，娘子再过段日子就要生了，您就不能收敛收敛您的脾气？都要当爹的人了，反正我看着娘子挺好的一个人！夫妻两个人，再有个孩子，也就能过一辈子了！”

说完刘妈退后一步，毕竟王璋的脾气可是不小，自己这番话也是看着章云娘实在是太可怜，这才大着胆子说了。

原本以为王璋会发脾气，谁知王璋听了，只淡淡的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对她的！”

刘妈惊的张大了嘴巴，不意今日王璋这么好说话，原本还以为要费好大一番口舌的。

“不早了，你也去睡吧！”王璋说完，转身进了院子。

刘妈直咂舌，今日这两口子一个赛一个的怪。

王璋进了屋，走到床前，端了灯借着灯光去看章云娘的脸色。

见章云娘睡熟了，呼吸均匀，王璋这才松了口气，放下灯将章云娘的被子盖严实了。

王璋拉着章云娘的手，摩挲着，低声说道：“云娘，我知道你心里不舒服，筠姐儿婚事……”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谁叫人家看上了筠姐儿呢，我能有什么办法？”

王璋洗漱脱衣上床后，从背后搂着章云娘，也睡着了。

章云娘的眼睛睁开了，眼底清明一片。

第二日早上，天光大亮。

章云娘起了床，慢慢的挪下了床，王璋上前帮着穿鞋。

“云娘，今日感觉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王璋仔细的看了看章云娘的脸色，问道。

章云娘摇了摇头，懒懒的。

王璋见章云娘还是心情不好的样子，只得交代道：“我出去了，你在家养着吧！”

章云娘低垂着眼睛，不说话。

王璋打量了章云娘一眼，出去了。

章云娘抬起眼睛看着王璋的背影，嘴边勾起一抹淡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简单收拾洗漱完毕，章云娘径直出了门。

雇了车，章云娘报了食铺的地址。

一路马车摇晃，章云娘再没了当时的心境，只觉心情晦暗无比。

到了州桥大街，章云娘下了马车，时间还早，店里面还没有什么客人，秦娘子等人在忙禄着。

秦娘子一抬头，看见章云娘站在门外，笑着招呼着：“娘子！”

又转头喊道：“小娘子，快出来！娘子回来了！”

陈幼筠闻声跑了出来，看见是章云娘，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

陈幼筠快步跑到章云娘的面前，想要扑在章云娘的怀里，却在看见章云娘的肚子时，硬生生的停住了脚步。

“娘！”陈幼筠笑嘻嘻的上前抱着章云娘的胳膊。

“你上次来看我，我不在，回来了听秦娘子她们说起来，我想去看你，又不敢！”

“娘，你吃过早饭了吗？”

“渴不渴？”

“娘，你的肚子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出门，你让人传个话，我好去看你！”

陈幼筠和秦娘子扶着章云娘的胳膊，将章云娘扶到店里面坐下来。

章云娘看着店内还是之前样子，颇有物是人非的感觉。

顾嫂子和王大娘也在一旁，又是倒茶，又是端点心。

“好了，你们去忙吧！我和我娘说会儿话！”陈幼筠让秦娘子几人都下去。

“筠儿，你最近好吗？”章云娘拉着陈幼筠的手，看着陈幼筠说道。

“我好着呢娘！你看，我都长高了！这还是你之前给我做的衣衫，我的袖子都短了一截！”说着，陈幼筠将胳膊伸到章云娘的眼前。

“好！”章云娘含泪看着叽叽喳喳的陈幼筠，欣慰的笑着。

转眼又心酸起来，女儿若是在一直自己身边长大，哪还会儿穿这袖子短一截的旧衣服？

章云娘搂着比之前高了一个头的陈幼筠，问道：“筠儿，你最近有没有去你梁伯伯家？”

“去了的！”陈幼筠一面摸着章云娘的肚子，一面点头问道：

“娘，你的产期在什么时候？”

“请了几个稳婆？”

“你生产的时候，一定要打发人给我递个信儿！我一定要陪着你！”

“你没看到，银杏上次过来，把她的孩子带过来了，胖嘟嘟的，可好玩了···”

“娘，也不知道你肚子里面的是弟弟还是妹妹，我早就准备好见面礼了！要是个弟弟，就送他长命百岁的长命锁，要是妹妹的就送她花开富贵纹样的长命锁！”

章云娘看着一脸高兴的陈幼筠，抚摸着陈幼筠的头发，仔细的听着陈幼筠说的那些话，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娘，你怎么哭了？”陈幼筠伸手给章云娘擦着眼泪，一脸担忧的问道。

“娘好久没有看见你了，是高兴的！”章云娘笑着说道。

陈幼筠仔细的看着母亲的神色，仿佛想从章云娘的脸上看出端倪。

章云娘心中一跳，拉着陈幼筠的手，赶忙笑着说道：“筠儿，要不你搬到梁家去住吧！”

“娘，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我搬到梁家去住？”陈幼筠笑容淡了，问道。

章云娘绞尽脑汁的想，突然灵光一现，说道：“我听说，北齐现在在边境上很是不安分呢！这阵子京都也是流言四起！都说北齐要打过来了！”

“时局不好，你一个人住在外面不安全！还是住在梁家比较稳妥！”

章云娘话音刚落，忽的想起，女儿肯定会想既然外面不安全，怎的不接了她过王家去住？

章云娘小心翼翼的去看陈幼筠的脸色，谁知陈幼筠只点点头，说道：“我倒是也听食客们这么说了，不过大多数人还是认为北齐打过来是无稽之谈！”

章云娘松了一口气，“不管是不是无稽之谈，你还是住过去了为好！”

陈幼筠点了点头，未置可否。

二人一时沉默下来，开始有客人陆陆续续的进了店里。

章云娘见店内狭小，自己不好一直在里面，就告辞出来。

陈幼筠帮着章云娘叫了车。

车子走了好远，章云娘掀开帘子，回头看去，陈幼筠一直站在食铺门外。

章云娘坐在车上，想起了陈幼筠身上的衣衫，还是旧年做的。

于是吩咐车夫，到布料铺子停下。

章云娘挺着大肚子，到了布料铺子，按照陈幼筠平时的喜好，买了布料，又请了伙计帮忙搬上车。

回到王家，章云娘开始连夜的给陈幼筠缝制衣衫。

王璋见了，就说道：“等她嫁到林家，想穿什么自然有人去做，何苦要这样点灯熬油的去做！你也当心身子！都快要生了的人！”

章云娘白了王璋一眼，嗔怪的说道：“等我生了，要顾着这个小的，哪还有时间去给筠姐儿做衣衫，我不过是尽尽心罢了！”

“更何况，筠姐儿嫁的又是那样的人家···”

王璋听了章云娘的话，只得摸摸鼻子，喊了刘妈来给章云娘打下手。

章云娘摆摆手，拒绝了。

王璋只得做罢，笑着劝说道：“你也不必这样赶，慢慢的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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