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说话，他接着说道：“秦小姐，施小姐最多只能活一年了，你只需要给她一年的时间，她就能……”

“五年前是她自己喝醉酒撞到我车上的，我照顾了她五年，养了她的儿子五年，为什么我现在要把我的家庭让给她？”

秦优蹭的一下子从长椅上坐下来，这些话几乎是喊出来的。

周围的人听到动静，都朝着她这边看了过来。

“秦小姐还是先坐下吧，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好好商量，我也没逼着你把自己的家庭让出来。”

赵华伸手拉了她一下，她甩开他的手坐在长椅上，唇瓣已经咬的出血了。

“秦小姐，我并不是想要为谁说话，只是站在一个事外人的角度来看。五年前就算施小姐喝醉了酒，可你也有过失罪……”

不等他把话说完，她就打断了他。

“那赵医生觉得，有人卧轨自杀，火车司机也要被判刑吗？”

赵华顿了一下，随即苦笑一声，“秦小姐这么说也对，刚才是我言辞过激了，我给秦小姐道歉。”

“不用。”她觉得心很凉，“所以这五年以来，赵医生虽然帮助了我，但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是吗？”

“也不完全是这样。”

“嗯。”

知道一直当朋友的人这么想自己，她说不上是难过还是怎样。

其实不要说他了，这五年以来，她的内心也很煎熬，每次觉得快要被生活的压力压得活不下去的时候，就会想着病床上的施小曼，觉得为了自己的责任也应该活下去。

可现在……

“秦小姐，我可以理解你的心情，这五年来你对施小姐一直很好。现在你对施小姐的态度会发生变化，主要是因为她是简越的前女友是吗？”

她没点头也没摇头，现在她都搞不懂自己了。

赵华叹了口气，又问道：“你现在一面想要和简越一起生活下去，一面又背负着道德负担，是这样吗？”

她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他的拳头稍稍收紧了一些，“你完全可以用一年的时间来达成两个目的。只要施小姐安心离开后，你可以再回到简越的身边。”

“赵医生，在你看来，感情就是这样用来做交易的吗？”

咬着唇，她直盯盯地看着他，等着他回答。

他眸光闪动了两下，有些心虚，“可这是特殊时期。秦小姐，施小曼是墨墨的亲身妈妈，就算墨墨现在跟你关系好，你能保证他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恨你吗？”

“我……我再想想。”

拿过长椅上的手提包，她几乎是落荒而逃。

凌思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见她这个样子，忙追了上去，临走前狠狠瞪了赵华一眼。

等她们走后，赵华眼里闪过一抹心疼喝决绝，可是很快，他就恢复了一贯温润如玉的形象，仿若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象。

直到秦优坐上车，她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凌思娜想要问怎么回事，可是犹豫了几下，踩上了油门。

“就算墨墨现在跟你关系好，你能保证他在以后的日子里，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恨你吗？”

赵华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她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二少奶奶，出来了要不要到处转转？”

“嗯，转转吧。”

两人开车到了海边沙滩，现在天气冷，那里人不是很多。

秦优下车，站在沙滩上，展开双臂，闭着眼睛，感受着吹来的海风。

风扑到脸上，冰凉冰凉的，却让她的脑子可以清楚一些。

“秦小姐，你也在这里啊？”

耳边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秦优的肩膀抖动了两下，放下手，看着迎面走来的施小曼。

她很美，这是毋庸置疑的。

而她现在站在沙滩上，海风吹来，撩起她的秀发和风衣，很美。

可是她的脸色苍白，身体看起来很瘦弱，这样的身体情况配合着那一张灿烂的笑脸，无端地让人心疼。

“嗯。”

秦优嗯了一声，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她。

“小玉儿最近怎么样？”施小曼走到她身旁，跟她并肩站着，“我都好长时间没有见他了，好想他，可是他不喜欢我……”

最后半句，她说的很是沧桑，还带着一股悲凉的味道。

那样的悲凉又落寞的声音，一下子就让海风吹散了，却落在秦优的心上。

“他不是不喜欢你，只是从小到大，他一直都以为我是他的亲生母亲，一时无法接受这样的信息而已。”

“那秦小姐把我是他亲生妈妈的事情告诉他了吗？”

施小曼的眼睛里满是光芒，跟那些刚当妈妈的，还有刚当爸爸的人目光很像，亮的让人不忍拒绝。

“墨墨一直很聪明，不说他也会知道的。”

转头看着大海，秦优不想去看那样的目光，那只会让她的心里更加自责。

施小曼刚刚才扬起的头又耷拉了下去，嘴角带着几分苦笑，“那就是秦小姐还没告诉他咯？”

这样的问题，秦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跟那些从人贩子手里买了孩子的人一样内心发虚，却还是死守着孩子。

“我的日子不多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熬过一年……”施小曼在自己嘴上拧了一下，“看我跟秦小姐说这些做什么。”

“你也知道这件事情了？”

“嗯，赵医生刚通知我的。本来我是打算只在暗中默默看着小玉儿的，可是……哎，也不知道每个母亲都是这样，想要听孩子喊自己一声妈妈。”

施小曼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一丝丝向往和期待，又夹杂着那么几分小心翼翼。

几乎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秦优就说道：“会的，你会有那一天的。”

“小玉儿很讨厌我，都不想见我，每次见到我的时候就远远躲开了，怎么可能喊我妈妈呢？”

“我……我可以帮你。”

秦优实在做不到袖手旁观，毕竟孩子是施小曼，而墨墨讨厌施小曼，也是因为她的原因。

“秦小姐，真是太谢谢你了！为了感谢你，还有代替我的粉丝赔罪，我今天中午可以请你吃饭吗？”

如果施小曼用的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那秦优一定不会同意。

可看到施小曼那样小心翼翼又万分期待的目光，她还是在纠结中，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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