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伍多多点头：“她想要澄清诋毁，而不是要人表面当没事。所以你别和她提这事，她以后再知道了，也只会当是公司营运的正常文书，不会想到我们以势压人。”

“还真是……个小姑娘。”方平不由得失笑：“好，保护小姑娘的单纯也是我们这些大人的责任。”

“油嘴滑舌。”伍多多瞪了他一眼，又叹息一声说道：“所以方平，人与人之间的感情和血缘没什么关系对吧。”

“对，就像我和你。”方平笑着说道。

“……你脸皮可真够厚的。”伍多多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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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斯南赶在年前把仓库搬完了，老房子还给父母，不再继续付租金。虽然父母闹过几次，但她不为所动。又有伍多多打砸在先，所以她父母也不敢逼迫，只说提前退租是违约，因此要了一笔违约金。

说得出名目的钱，郑斯南向来付得爽快。都没走会计的帐，直接从包里数了相当于两个月租金的违约款给父母，在他们不愿意开收据的情况下，逼着他们写了收条。

郑斯南这么快搬库，一方面当然是为了省租金，唐麻子这边说好了一年内不收她租金的，但更重要提帮唐麻子把地儿占着。

说到唐麻子，原本做了服装配件一条街后，带动了整条街的配件生意，他自己的钮扣、花边生意更是火爆全国。

但随着江城开始发展自有品牌，在政府扶持下建立起汉派服

装工业园，还搞过一次服装设计大赛，总之风声水起、颇见起色，几乎能和海派服装一较上下了。

有了这样的气候，江南里的这些花边扣子、针线拉链的质量就跟不上需求了，本地服装企业建立起一条新的配件供应链，南国里的服装配件生意便一天天的没落了下去。

加上取消计划经济的同时，市场上的成衣市场越来越丰富，1994的时候已经鲜有人买布料自己在家做衣服了。于是全省范围内的服装配料自用市场也萎缩得不像样子，曾经热闹一时的南国里服装配饰一条街，现在冷清到大白天的都有老鼠在街上跑。

所以占了配饰一条街三分之一铺子的唐麻子，在不得不一家一家的关门后，打算将空下来的铺子和已经空出来的仓库出租，将大头生意放到外贸那边去。

但他在南国里红了多年，自然是有人眼红的。在他开始关铺子的时候，就一直有人举报，有说他行贿的、有说他收保护费的、有说他趁机低价买铺子的资本家作派，反正林林总总，竟有十几条之多。

南国里这边事情不断，外贸生意那边，那个做货运的沈雄飞更是借机举报他非法出口物资，以报复当年吃官司之仇。

因为所有的空铺子和仓库都背着官司，唐麻子也不想给郑斯南惹麻烦，让她不要租了，要是实在是没钱的话，他可以先借她一些。

但郑斯南说，她和区办

谈过了，如果不租这间仓库，她就考虑把仓库搬迁到火车站那边去，她的办公室在那边，所以这不算威胁，只是为了方便。

区办当然也会算计，办公室和仓库都搬走，只留一个品牌专卖店在这里，那么更改注册地址就是顺理成章的事。那么区里的税收减少、环宇公司创造的就业岗位也要算到新注册地址去。

这一连串的损失是区办不愿意接受的。

所以与她达成共识，仓库她只管用，区办保护合约人的合法权利，但她要保证不更公司注册地址。

“先签三年约吧，您的事情，怎么样三年也能解决了。”郑斯南说。

“也好，没给你添麻烦，又能暂时保住仓库。”唐麻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让会计按郑斯南的意思去做合同。

“94上半年，我的资金紧张得不得了。BB还好说，可以从上海调货。但日清那边连汇率的便宜都不让我占，合同更是全款拿货，我是半点也不敢马虎。”郑斯南说：“所以能有半年时间不用付库租，我真是要松好大一口气。”

“我不等钱用，你手头松了再给钱。”唐麻子叹息着说道：“我原想也投点钱在你这里，但又想，这不就是自己不行了，想拿你当高息银行、从你这里赚钱嘛，这便宜我不能占你的。”

“老板先把手上的官司解决了，后面都好说。”郑斯南温声安慰说道：“钱我肯定是需要的，找银行吧，

我没有资产可抵押、也不认识什么大佬愿意给我担保，所以银行都不理我的。”

“找人借呢，我也不认识几个有钱人。之前从上海的江湖混子那里拿了5万，还惹出不少事来。”

“所以您这边要是手头松、又暂时没有别的用处，您解决完官司的事情后，只管放到我这里，多少我都收。您别怕我付利息，我付得起利息您就替我开心吧，说明我赚了。”

郑斯南说得原本一脸愁郁的唐麻子放松许多，连连点头说道：“你是个好孩子，但做生意呢，还是要算计清楚才行。”

“我知道。我的生意经都是从您这儿学的，哪儿能给您丢脸啦。”郑斯南点头。

一会儿功夫，会计拿了合同过来，郑斯南略略看过后，当场就签了。然后拿着盖过唐麻子商贸公司公章的合同去找区办的人把约定落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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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老板前几年是太红了些，铺子是别人的好几倍不说，又是上广播、又是上电视的，因为做慈善的事还被评了感动江城人物、代表江城去人民大会堂开会。”

伍多多叹了口气，一脸的唏嘘：

“在外贸还没开放的时候又做外贸，又注册公司，一个人体户摇身成了慈善企业家，连你这个给他打工的小姑娘都第一批有了大哥大，和他一起摆摊卖针的那些小老板可多眼红啊。”

“现在是树倒猢狲散，谁都来踩一脚了。”

“是啊。”盘膝坐在纸板上

的郑斯南递给伍多多一瓶汽水：“你别担心，我们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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