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两个人、这么清楚的关系，那吴小强还会因为爱而不得出手报复。”方平沉声说道：“其它人会怎么样，要赌运气吗？”

“吴小强想报复，不是因为爱而不得，而是因为自卑。”伍多多了然说道：“他这种人，只有服从才会让他觉得有面子，有面子才能掩饰自卑。对他来说，面子比命都重要。”

“确实。”方平点头。

“舒临安不一样，第一我和他之间清清楚楚，不存在误会；第二他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文明人，会用这个社会的主流规则来解决问题。”伍多多将话题转回到舒临安身上：“不过还是谢谢你，想得这么周到。”

“因为是你。”方平沉眸看着她。

“我……”伍多多当然听得懂他的话，他的态度再明白不过了。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反正……”方平笑笑说道：“怎么舒服怎么来。”

“怎么……”

“你别担心我会影响上海的业务，或者像我说舒临安那样拿业务要挟你，反正我一打工的，接触不到核心业务。”方平哈哈一笑，一脸轻快地说道：“多好，你没有顾虑，所以接受和不接受都只有一个原因，多简单。”

伍多多也笑了：“我觉得行。”

“当然行——”方平激动得走上前就给了伍多多一个大大的拥抱，又聪明地在她反应过来前松开了手，让她既不能羞、也不能恼。

“你这个人……”伍多多笑着摇头。

“

走，去吃你说的那个辣炒卤肚丝。”方平将伍多多手里的图册扯了扔在收银台上，拉着她大步往外走。

“你就这么走啊，你知道在哪里呀？”伍多多被他拉得一路奔跑。

“进南国里那个路口的老吴家，我去看过了。”方平笑说道：“伍小姐，你不要小看销售人找地方的能力。”

“不敢。”伍多多咧嘴笑了。

过去对舒临安，她是有些仰望的，是哥哥的同学、又是给她带来上海大城市最前沿消息的人，还是第一批外企职员，她觉得自己怎么都够不着。

方平其实不输舒临安，上海土著、中国最早一批有外贸资格、能拿到外贸指标的人。但和他相处却没有压力。

有时候犀利、有时候痞气、但从不让人觉得他高高在上。

大约……这就是人和人之间的缘分吧。

有些人明明也没有上天入地的好，但偏偏就觉得他难以企及。而有些人明明也是天之骄子，但在你面前，就像是小时认识的那个邻家小孩一样，随意自在。

.

日清公司给郑斯南送来了一份新年大礼：日清中国区的代理合同。

安先生也把销售第一站放在江城，他的意思是，人比城市更重要。既然郑斯南的优势地区在江城，当然是江城比上海更能出业绩了。

但同时要求她已经安排在上海的临时办公室必须保留。因为货到中国只能从上海入关，那边有工作人员的话，这些入关接货的手

续就方便得多。

而且现在也只有上海能便利的进行外币兑换，这让他们接收货款的币种更有灵活性。

“这个老头儿，帐算得蛮精明的。”郑斯南说。

“上海设个办事处也是有必要的。既然日清想在货款上打汇率的主意，你们的财务也要有这方面的敏感度才好，适当的时候换一些汇在手上，既能应对美元付款、又能做个汇率差。”顾时川说。

“我也想啊，但都是一笔钱盯着一笔钱的转，帐上根本就没有多的钱。”郑斯南耸了耸肩，边翻看着日清传过来的合同条款，边说：“在中国做生意，大家默认用人民币结算。做生意赚的是价差利润，这老头儿怎么还和汇率杠上了，非得要和我按订单确认结算币种。”

郑斯南抬头看着顾时川，语气很是不悦：“按它这签法，我不得找个金融专业的人来天天盯着汇率？”

“我看看。”顾时川接过合同仔细看了郑斯南划记号的那一条，又拿起计算机按了几下后，对郑斯南说：“这样对你不是坏事。”

“难道我还有按单议价的机会？”郑斯南不明白。

“是的。”顾时川点头：“既然日方要按单确定付款的币种，那你就不用像做波卡一样，汇率不适合的时候就不敢订货。”

“所以我可以少量多次订货，利用货运周期来做库存周转。如果因为当期价格问题不能下订单，着急的也不只是我这边。”

郑斯南有些懂了顾时川的话。

日清方面的合同规定了货款随汇率波动再确定是人民币还是美元为结算币，但没有规定单次订货量。那么郑斯南在确定赚不到汇率差的情况下，就拿途运时间做中转，减少单次资金投入以及库房租金。

“对。”顾时川点头。

“这可是我最擅长的。”郑斯南笑着给顾时川讲了她当年给唐麻子做库存周转和订单周期的事：“那次我赚了好大一笔奖金。”

“合同给郑律审过后，没有其它问题就可以签了。”顾时川哈哈一笑，将合同递回到她手里。

“我晚上要再看两遍，这两年的汇率我也要再扒拉一下，心里有个底。”郑斯南说。

“我初四要回老家一趟。”顾时川突然说。

“从上海走还是从江城走？”郑斯南边继续看合同边问：“要是从江城走的话，我让小四送你。”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顾时川用手遮住合同文字，叹息着看着她。

“啊？”郑斯南突然明白他在说什么，抬头看他时，一脸的不知所措——见家长……她和自己的家长都没处明白，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和别人的家长打交道。

“怕吗？”顾时川轻笑着问她。

“不知所措。”郑斯南实话实说：“我从来没和我父母好好处过，我和顾姨打交道，也多是安排她和三喜的事。”

“那你再想想。”顾时川温声说道：“我和父母那边透个口风，看看他

们想法，再和你商量。”

PS：1994，国家还没开通与日元的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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