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老兵

老赵家的偷粮食事情并没有传出去，不过，赵老头时不时都会检查一下二儿子的屋子，确定门锁和窗户没有被动过才放心。

赵岁岁一连好几天都没有看到刘招娣下地，估计被吓狠了，还在家里躲着。

停课一周后，赵岁岁和赵立武在周一的早上还是要去公社小学看看学校有没有复课，这个年代就是这样，没有电话没有聊天平台这些工具，传递信息只能靠走路。

好在他们家离公社很近，很快就走到了公社小学。

“跛子爷爷，今天不上课么？”赵立武三两下就翻过学校的木栅栏，跑到守卫室的窗口边。

木栅栏一开始是铁栅栏，前年的时候就拆下来投放到土高炉里面化成了铁水。

守小学的跛子爷爷一脸虚弱的躺在守卫室里，饿的没有力气说话，只是摇了摇头，让赵立武回家。

赵立武看着跛子爷爷虚弱的样子，抿了抿嘴角，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窝窝头往窗户里扔进去就跑开。

跛子爷爷看着手边的窝窝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掰下一块含在嘴里，剩下的用布包好藏进怀里收着，继续闭眼。

赵岁岁知道她小哥往守卫室里面扔了什么，一个窝窝头在这个时候能顶上2天或者更多。

跛子爷爷是老兵，战乱的时候家里的媳妇孩子都被鬼子杀了，抗战胜利后就回到公社，到现在一直都是孤身一人。

“小哥，咱们去公社报告一下吧。”赵岁岁不忍心一个为抗战做出贡献的人就这样被饿死，公社很小，没有什么退伍军人管理的办公室，她只能向公社报告。

“公社会管么？”赵立武疑惑道。

“去了公社，再去派出所。”赵岁岁想了想派出所也可以去说说，她不能冒险接济跛子爷爷，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帮助他。

“行。”赵立武拉着妹妹的手就往公社办公大院跑去。

公社的办公院子里一片寂静，两人找了3个办公室，才找到了有人在的一间，敲了敲门。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来报告一个老兵的事情，他快要饿死了。”赵岁岁着重把老兵两个字念的很重，眼睛盯着趴在办公桌上的办事员。

章办事员听到老兵两个字后，眼睛眯了一下，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公社的食堂早就没有粮食了，我就算是有心也无力啊。”

赵岁岁也知道现在的情况，留下一句，“那你们要记得去给英雄收尸。”，说完就拉着她小哥离开。

章办事员听到后，不知道是被老兵两个字触动的还是被收尸两个字刺激，起身去了公社主任的办公室报告。

赵岁岁和赵立武躲在一旁看到办事员去到了隔壁的办公室，便继续往派出所走去。

派出所的人还挺多，就是一个个被饿得很瘦，脚步有些虚浮。

赵岁岁找了一个很像领导的办公室敲门。

张所长抬起头看向赵岁岁和赵立武，“你们这两个娃娃，来派出所做什么？”

“我。。。我们是来报案的，公社小学的跛子爷爷好像没有动静，可能饿死了，跛子爷爷以前是打过鬼子的老兵。”赵立武把刚才妹妹教的话一口气全部说出来。

张所长听到后，起身要往公社小学看看，走到了大门口，又折返回去提了一个袋子离开。

赵岁岁和赵立武跟在后面，远远的就看到公社小学的守卫室窗户有两道身影印出来，张所长在里面待了好一会才离开。

赵岁岁在她小哥的帮助下翻过木栅栏，两人一起蹭到守卫室。

跛子爷爷在内室，有水流和柴火燃烧的声音，不是在热水就是在做饭。

等了好一会，才闻到淡淡的玉米糊糊的味道，两人便放心的离开。

跛子爷爷也知道外面有两个萝卜头，他们躲着不出来，自己就当没发现。

回去的路上赵立武特别兴奋，“岁岁，咱们每周一都去学校看么？”

“去的，学校不开门咱们就回家。”赵岁岁知道她小哥在想什么，一个星期送一个窝窝头或者1个白面馒头，并不会暴露他们家什么，却能给跛子爷爷一点希望，不过要征得她娘同意才行。

回到富兴大队，就看到了一队人正在往山脚下走，两人好奇的跟上去看，在人群里找到了自家娘。

原来是大队长组织队上的人上山找吃的，有民兵队保护，这次去的是深山，不能保证一定安全，上去受伤的只能自认倒霉，吃食谁找到的就是谁的。

“娘，你也要去？”赵立武有些不理解。

“小武，带着妹妹在家里，娘中午就回来。”陈秀禾并不是真的想上山，她只是不想自己家这么特别，不上山就代表着家里不缺吃的。

陈秀禾就怕到时候有人上门借粮食，借了一个，后面就会有更多的人来借。

而且借粮食到时候还粮食那也太亏了，现在谁家的粮食不是花高价钱的，万一明年丰收了，粮食的价格肯定是要跌下来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个都不借，自己家也要上山找吃的就是个好借口。

“小哥，你回去看家吧，我和娘一起上山。”赵岁岁抱着她娘的手开始磨，“娘，我也想去。”

陈秀禾被小女儿磨得没有办法，点了点小女儿的鼻子，“跟在我后面，不许乱跑。”

“知道了。”赵岁岁立马保证道，生怕她娘反悔。

“不行，岁岁能去，我也要去。”赵立武一听妹妹也要上山，闹着要一起去。

陈秀禾想着等会她可以用等小儿子的理由缀在队伍的最后面，便点头同意，“那你回家放书包，再把背篓背上，娘和岁岁在这里等你。”

赵立武听到后立刻转身往家里跑，“我马上来。”

上山的队伍已经开始爬山，陈秀禾和堂姐陈秀梅说一声让她先上去，自己在这里等等小儿子。

赵岁岁等人都上去后，把早上的事情告诉她娘。

“做得对，以后周一都去学校看看。”陈秀禾的丈夫就是个军人，对于老兵她很尊敬。跛子叔还和丈夫在一个团部打过仗，两人相互都救过对方。

赵岁岁听到她娘的支持，也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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